怜霜对沈暮的了解少有,即便是这么一个名字也是无意中听旁人说起的。
别说是今生她未见过他,即便是前世她也未曾谋面这大邺如同传说般高高在上的男子。
晚宴,沈万良为沈暮接风洗尘,全府上下忙的不可开交。自从沈暮回来,整个侯府的氛围就变了,总有丫鬟悄悄的在沈暮常出没的地方守着,不论怜霜走到哪里,总能听见沈暮这个名字。
“小姐,沈大将军好受欢迎呢。”蓝心满是崇拜道,可见她也极为看好这位传说般的大将军。
怜霜曾也听闻不少关于沈暮的事迹,也曾崇拜他这样的英雄,可是如今长大了,真的就见到沈暮了,最初的那份神秘被揭开以后,怜霜说不出对沈暮是怎样的感受,只觉得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几分奇怪。
“蓝心,你说他回来做什么的。”怜霜冥思苦想,却毫无头绪。
“这个我怎么知道,小姐问这作甚?”蓝心费解的望着怜霜。
“没什么。”怜霜摇摇头,不再多说。
接下来的几天,怜霜总会见到沈暮的,原本怜霜是不怎么出门的,可即便是呆在兰苑一步不出,沈暮就在那里,自己只要环顾四周,总能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他的身影。
为了躲开沈暮,怜霜索性每日用过膳后就出门走走,可是不管她走到哪里,那沈暮就如同影子一般跟到哪里。
“将军为何总跟着怜霜?”终有一日,怜霜忍不住了,她实在是不明白。当然她不会傻傻的以为沈大将军是看上她的了,她过了幻想的年纪。
“有吗?我只是看哪里景色美就去哪里。”沈暮沉稳的嗓音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怜霜听着却显得无比的烦躁。
沈暮的话蹊跷,眼色间的笑更是带着几分戏谑。
沈暮的话倒是令怜霜无言以对了,便也不再多言告辞后就回侯府。沈暮自然是跟着的。
怜霜刚回到兰苑,便看见郎远似笑非笑的倚着门看着自己。
郎远的面色瞧着比过去要好多了,瞥见他的笑脸,怜霜冷冷道,“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郎远挑眉,声音清朗有力和往日明显的不一样,这令怜霜有半瞬的错愕。
尔后,怜霜却并没多问。因为丝毫不在意,所以不关心。
“你又想做什么?为你的主子报仇?”怜霜冷笑道,言语间饱含轻蔑。
郎远不笨,自然是听得出怜霜话中的敌意,他正了正神色道,“我不是沈万君的奴才。”
“哦?”怜霜冷冷反问道,轻蔑之色更甚。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郎远不淡定了,抬脚上前走了两步,眼睛有些微红。
怜霜不语,只是冷冷的凝视着他面无表情。
好长时间两人没有说话,郎远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上一次是我不对,所以这一次我是来道歉的。”
郎远神色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然而怜霜看到郎远这般,却失笑出声。她虽然是笑着,可是眼神却冷得吓人。
“对于曾经欺骗过我的人,我向来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怜霜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郎远听这话,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那丝不自然很快被他藏起来。
他的眉眼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只是这个瞬间眼中的光彩已然没有了温度。
“你还继续在这里站着?那么我要叫抓贼了。”怜霜面无表情的从郎远身边越过,自顾的进了屋。
郎远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似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都没有说出口来。
身后一阵风过,怜霜转身门口已然空无一人。
怜霜眼神淡漠的掠过郎远站过的地方,嘴角的冷漠只增不减。
时间如梭,平静的日子来之不易,却过去的很快。
怜霜甚至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一个坏消息的传来,让所有的事又变得错综复杂起来让怜霜不得不再一次的替美娘费神起来。
“小姐,侯爷要纳妾。”大早上,蓝心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一个男子三妻四妾本没什么稀奇的,更何况沈万良身居高位,而今膝下还未有一男半女,所以娶妾填房是再正常不过的。
然而美娘不似寻常的女子,她的个性刚烈,若是让她与旁人分享丈夫,她哪里肯愿意。
然而蓝心却说,这个提议是美娘提出的,为此沈万良还与她大吵了一架。
怜霜犯愁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问一问美娘是怎么想的。
所以她起身过后,早饭也都没有吃就朝紫竹殿去了。
美娘的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双眼红肿着,似乎哭过了。怜霜知道她和沈万良吵过架,所以看到美娘如今的状态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觉得有些心疼。
“娘亲别气坏了身子。”怜霜上前几步在美娘的床边坐下。
美娘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怜霜看,所有的伤心情绪都在不言中。
“侯爷是因为在意娘亲才会和娘亲吵的。”怜霜劝慰着。
“我知道。”美娘缓缓道。
“正是因为他对我好我才不忍。”美娘的眼睛又开始泛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身为他的妻子怎能陷他于不义。”美娘道,眸光中隐忍委屈,惹得怜霜心中酸涩不已。
“可是侯爷他——”怜霜试图劝美娘打消让沈万良娶妾的念头。
怜霜至今记得,前世美娘也是这般,才使得岳夕儿捷足先登生下了沈碧茹,从此丧失了沈万君的宠爱。
当然,沈万君自当是不够格与沈万良相提并论的,只是他们同为男人,沈万君的为人虽比不上沈万君,但他曾经对美娘的真心怜霜也从未否认过。
于男人而言,不管他曾如何的爱过这个女子,当这个女人没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容颜老去,他终究会厌倦的。
“怜霜,我知道自己再做什么。”美娘红着眼眶,眼泪摇摇欲坠,但却被她努力的吸了回去。
怜霜知道,美娘的决定,谁也无法劝说了。
她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护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是不论她如何的努力,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在发生着,她甚至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