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霜站在院子外，望着漆黑的天空，她期望能寻找到一丝微光。
夜色中回荡着衣服撕裂的声音、器皿打碎的声音以及良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当一切归于沉寂之后，门开了。
是沈万君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微光里走出来。
待沈万君走后，怜霜进了屋，入目之景，一片狼藉。
“他就是每日这样折磨我的。”良茹眼神空洞的望着怜霜，此时的她，眼底的神采随时都会熄灭。那是饱经折磨后的憔悴。
怜霜从地上捡起衣衫给她披上。
怜霜的指尖触及良茹冰凉的肌肤时，怜霜注意到良茹的身子猛地一颤，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腥风血雨之中。
扶着良茹上床躺好，怜霜不经意发现，良茹的身上竟无一处好地方。
紫青色的伤痕，新旧错杂。
怜霜现在似乎能够理解良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要与自己结盟的。
良茹并非品性纯良之辈，但她们之间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一刻，怜霜甚至觉得良茹比她更加恨沈万君。
“不要吹灯。”怜霜吹灭一盏灯，谁知良茹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惊魂未定的望着怜霜，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着。
将灯重新点上，良茹这才重重的喘了口气重新躺下。
替良茹掩了房门，怜霜准备歇息。
“你就那样信不过我？”夜色中站着一个高大的声音，怜霜未能看清他的模样却凭着声音辨认出他的身份来。
“我自己能办好的，就不必借他人之力。”怜霜如是回答，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曾再往前。
夜色浓重如墨色，怜霜看不清凤娄越听到她的话是什么反应，她也不想看清。她怕他的受伤眼神会让她摇摆不定，她分明知道他们之间隔着怎样的一条鸿沟。
更何况对于情爱，她早已失去了信心。
凤娄越没有说话，但怜霜感觉到两人间骤然冷凝的空气。她知道他怒了，可是那又怎样。
最后，凤娄越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默然的站在那里好久好久。
翌日。
怜霜做好身为丫鬟的本分，早早的赶来良茹的房间梳洗却赶上良茹在沐浴。
“小姐不让人进。”拦着怜霜的是叶儿。
忆起昨夜之事，怜霜能够理解良茹的心情，她是不愿让旁人看到她所受的屈辱的。她亦是一个高傲的女子。
“你们进来吧。”怜霜与叶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声音。
两人进去，良茹已经穿的整整齐齐，锦衣华服意气风发，昨日的狼狈早不见踪影。
“我想出去走走，蝶儿陪着我吧。”良茹幽幽道，视线看着院子外四角的天空。
那蔚蓝如洗的色彩，是风雪后的明媚灿烂。
然而她的眼神像是被刺痛了般，瞬间黯然。
“他的书房应该能找到你要的东西。”良茹视线盯着前方，声音很小，但足以让怜霜听得清楚。
“在晌午的时候会出门，到时候你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往花园的方向，良茹不动声色的看看四下，这才又轻声的说了句，那轻飘飘的声音飘渺如梦。
怜霜不作声，等着良茹坐在秋千上，她一下一下推着她荡动着秋千。
“再高一点吧，我想看看外面的天——”良茹的声音平添了几分凄凉。
怜霜皱眉道，“你不能出门吗？”
良茹苦涩的摇头道，“他是怀疑我了，可我不知道他为何还不杀我。”
良茹仰着头，看着极致的蔚蓝，眼神有了几分朝气，那是对自有的向往。
怜霜不再说话，手一用力，让秋千荡得更高。
晌午的时候，叶儿服侍良茹午睡。
如良茹所言，沈万君带着自己的随从出门了。
怜霜避开沈万君的耳目，潜入他的书房内。
她要抓紧时间寻找沈万君诬陷沈万良的证据。
“你在找什么——”怜霜不料这个时候会有人进来，神色一惊，转头去却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娃娃脸。
是玲珑。
怜霜朝门边走来，一把将玲珑拉进屋内关上了书房的门。
“你想干什么！”玲珑冷声道，眼底满是戒备。
怜霜皱了皱眉，她最后一次见玲珑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今日再见，她真的和往日不同了。
是哪里不同了怜霜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
“你是哑巴吗？”玲珑微恼。
怜霜仍旧不语，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好，我这就让人抓住你，让二爷回来处置。”说罢，玲珑转身就欲出去。
怜霜暗叫不妙，及时的拉住了玲珑。
她将玲珑带到书桌前，用笔写下一行字：我在帮侯爷找证据。
“什么？侯爷他——没有死？”玲珑震惊的望着怜霜，眼底泛着泪光。
见玲珑的反应，怜霜缓缓的舒了口气，但以防万一，她仍需小心，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震惊之后的玲珑持怀疑态度的望着怜霜，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二爷说侯爷死了，他不会骗我的。”
玲珑逼问着令她信服的理由。
怜霜沉默片刻，继续在纸上写到，“他说侯爷死了可有让你看见侯爷的尸骨？”
玲珑摇头。
“他可有让你不许出府？”
“二爷怕我遇到危险。”玲珑思索片刻答道。
看看时辰，怜霜略显得有些焦急，她必须得抓紧时间才是。
她继而写到，“若你不信我也无他法，只是如今侯爷命悬一线，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写完，怜霜搁下笔再不与她答话，只顾着找自己要的东西。
玲珑看着那几个字怔怔的出神，而怜霜堵得不过是沈万君与沈万良在玲珑心中的地位。玲珑虽年幼，但一些事情只要她稍加提醒，她亦是能够参透的。
“小姐！”门外有人敲门。
“可看见有人了吗？”外面的丫鬟问道。
“嗯——没有，我马上出来。”玲珑深深的看了怜霜一眼，犹豫之下，她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怜霜。
凝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怜霜轻轻的抿起嘴角，眼底碧波微漾。玲珑并无改变，许是自己多想了。
眼看沈万君就要回来了，怜霜依旧是一无所获，心中不免有几分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