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回忆成殇

“老夫人”

一声忐忑的轻唤似从千里外飘来,那样的幽远空灵。

老夫人被从回忆的夹缝中拉回,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模糊,脸颊也有了微凉的水滞。

老夫人抬手用衣袖轻轻的在脸上擦了擦,再抬眼已恢复往日的平静。

“何事?”思绪被打断,老夫人的神色略显不悦,连眉角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那日的老妇来了”老夫人面色变了变,这让郭嬷嬷的心绪有些紧张。

郭嬷嬷话音刚落,老夫人已从塌上站了起来。

“快让她进来。”老夫人神情略显激动,说话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对老夫人的反应郭嬷嬷倍感疑惑,却不敢多问。

她躬着身子退出去后,不久便又领着一个老妇进来了。

那老妇的穿着打扮很是朴素,上身粗布麻衣,下半身裹着一条裸色的褥裙,看做工也是粗糙得要紧。

看老妇的年纪,和老夫人相差无几,只是在她的脸上,更能看出历经世事的那种沧桑。

这老妇与常人不同,面对威严的老夫人没有半点的局促或是不安,她只是淡淡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微微颔首,神色竟无丝毫波澜。

“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人的吩咐道,视线从始至终都未从老妇的身上移开。

“是。”郭嬷嬷弓着身子领着临艳、饶梅等丫鬟离开,出去之前不忘掩上房门。

“你让我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偌大的厅堂只剩下老妇和老夫人两人,老妇才悠悠开口。

对老夫人,她没有用敬称,而是直呼为“你”,偏老夫人对此似乎丝毫也不在意。

“都查到什么。”老夫人迫切的眼神紧紧的黏在老妇的身上,等待着一个期盼已久的答案。

此时此刻,眼前的老妇人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都牵动着她的心。

“她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老妇人面色不改。

相比之下,老夫人的反应却显得有些激动。

“是她?真的是她……”老夫人激动不已的从台阶上下来,一把抱住老妇说道。

老妇似乎不喜欢和她这样亲密的接触,她轻轻的推开老夫人,脚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不确定。”望见老夫人眼中欣喜若狂的神色,老妇竟有些不忍让她失望,可是她还是不得不说出事实。

当年,大邺向有琼发难,两国交战,战火整整燃烧了三年……

三年后,这场战争终究以有琼战败落幕。战争之后,大邺的士兵直逼宫廷,杀了国王,赐死王后,安平公主也是在那是被掳走,从此再无音信。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尽量多派人手看着她,在确定之前,都不能让她有任何的生命危险。”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轻轻的闭上眼眸。

这么多年了,她的嘉儿杳无音信,她之所以苟且偷生到现在,相信她的嘉儿还活着便是她唯一的信念。苦寻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有了一点消息,她怎么肯放手,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尽力保护那个人。

“是。”老妇应声道,她对老夫人的反应并不意外,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找到公主,就复国有望,就算老夫人不说她也会这么做的。

兰苑。

怜霜一整天都觉得心神不宁的,做什么事情都不顺。

“嘶——”针尖刺破了指尖,怜霜条件反射的收回手,看着那微不可见的伤口慢慢渗透出一颗晶莹的血珠,怜霜久久的不能回过神来。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怜霜很是不喜欢自己如今心不在焉的状态。

起身去取来了干净的纱布擦拭伤口,这时候蓝心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蓝心的神色,似有心事,那欲语还休间,秀气的小脸犹豫不决。

瞥见怜霜手中的纱布渗着微微的红色,蓝心面色一惊,赶紧上前查看,“小姐这是怎么了?”

打开纱布来看,却见怜霜的指尖还在往外流血,蓝心抬头看着怜霜,满是心疼。

“没事,只是被针扎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就就这么多血。”怜霜笑了笑,满不在意的说道。

“你刚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怜霜收回手,轻轻的望着蓝心问道。

蓝心神色愣了愣,随即笑开了,“没什么,就是问小姐可要吩咐厨房送些点心过来。”

怜霜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着的两碟根本还没动过的点心,淡淡道,“不用了。”

点心分明刚才就送过了,看来蓝心有时瞒着自己。

怜霜抿了抿嘴角,仔细的观察着蓝心的表情。

这些天来蓝心的异常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不知道,在蓝心的心里头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事。

她并不是害怕蓝心心中的那个秘密会威胁自己,这么久以来,蓝心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让她对她足够的信任。她相信,蓝心不会背叛自己,她却担心蓝心之后的日子里藏着那个秘密再也不能快乐起来,这段日子,她都没有一次见蓝心真正开心的笑过。

“蓝心,你若是信我就不要有事瞒我,知道吗?”怜霜伸手握住蓝心微凉的手,眼神恬静如水,让人心安。

蓝心眼中的光彩闪烁了一下,怜霜此番,越发让她坚定,自己在这个时候,万万是不能离开小姐的。

蓝心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明媚而忧伤。

“蓝心知道。”蓝心的回答铿锵有力,她断然不会有事瞒着小姐,只是得到蓝心的回答,怜霜这才稍稍的放心下来。

“最近岳夕儿可有异动。”想起自己最近总是心绪不宁的,怜霜猜想,或许是岳夕儿又要玩什么花样。

“岳夕儿还被相爷禁足在房中,并无异动。”蓝心回话道。

怜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岳夕儿的罪名可是要下毒毒害自己,岳宏却只是将她禁足,在岳宏的心中,孰轻孰重她算是看明白了。口口声声说将自己早就当做家人,不过是假仁假意的谎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