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瑜抱着一叠画,最后来到了十六岁这年,她从陆少亭手中接过画纸,那是一幅山清水秀的背景图,有一长身玉立的男子背影,站在山崖上?,似乎在看着什么。
陆少亭满脸笑嘻嘻的凑过来,捡了其他几幅画一一翻看,挑出几张来:“齐大哥画技真不错,特别是你五岁到八岁那三年,他画的特别像。无论是神韵还是五官,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时卓爷看见,就说他好似看见了当年的你。明明还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却趾高气昂的,谁也不放在眼里。”
萧瑾瑜也早就发现了,其他的画大部分要?么是背影,要?么是侧脸,唯有这三张是正脸,而且表情活灵活现,反正她看到的时候,就能想象得出自己那个时候有多么令人讨厌,正是猫狗嫌的时候。
明明还是个小屁孩儿,却拽的不行,看谁都不顺眼一样,满脸写着“我要?找茬”的字样。
她笑了片刻,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刻扯着他的耳朵质问道:“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胡说的?这几年正是我最不懂事?儿的时候,又有齐家那个阴沉鬼在我面前碍眼,所?以就显得我更加讨人厌了。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才画出这个样子。我可警告你,我还要?在他面前,保持住淑女形象的,要?是被你三言两语就破坏了,那我绝对不放过你的。”
陆少亭立刻抬手护住自己的耳朵,连连保证道:“我什么都没说,那时候我还没来王府呢,哪儿知道你什么样儿啊,都是卓爷和曾爷说的,你得找他们俩算账。”
萧瑾瑜并没有放过他,而是道:“那这最后一幅画,究竟是要我去什么地方?”
“你没看出来啊?”
“废话,这勾勒的几笔,我哪儿能看出来啊。”
“梅花山。按理说明明应该去你们初次见面的地方,才够浪漫啊,他偏偏要去什么梅花山。山上可够冷的。”陆少亭撇了撇嘴,似乎对陆少亭选的地方不大看得上?眼。
萧瑾瑜拍了他一下,“你不懂,乖,等姐姐回来给你钱花。”
这一句话,瞬间就把陆少亭给哄好了。
***
梅花山上?梅花盛放,梅香阵阵,因为地势偏高,马车和轿子都不能用了,得要?人走上?去。
萧瑾瑜毕竟习武出生,腿脚极快,况且见人心切,更是健步如飞,倒是几个跟上?来的丫鬟气喘吁吁,隐隐有些追不上?的架势。
“你们留一部分人跟着如意,其他跟我走快点。”萧瑾瑜不愿意等着几个累赘,又不好将她们扔在这儿。
去往山上的路都修了台阶,走走停停就极其影响她的前进速度了。
最后兵分两路,萧瑾瑜感觉一眨眼就到了山顶。
她看到山峰的时候,就看见满眼的花海,红梅盛放,让这座山顶都增色了不少,透出无限的生命力。
萧瑾瑜快走了几步,不远处有一座凉亭,还没走进去,就已经瞧见凉亭里站着一个男子,与画中一样,背影挺拔,一看便知气度不凡。
她走得快了,此刻还微微喘着粗气,不由得平缓了呼吸,上?下整理一下仪容,才慢慢地走过去。
“温平,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怎么不等我?”
她的喊声一出,立刻站在凉亭里的男人便转过身来,冲她轻柔一笑,顿时萧瑾瑜便觉得山上的寒气消散了些,变得温暖了许多。
“瑾瑜也让我好找一番啊,我从望京折腾到燕北,折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
他冲她张开双臂,萧瑾瑜毫不犹豫地就投进了他的怀抱里。
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宽阔,搂住她的手臂也异常有力量,极其的有安全感,让人觉得安心,她不由自主地又往她怀里靠了靠。
两个人抱了挺久的,萧瑾瑜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捂得热乎乎的,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画都是你准备的?”她拿出这些画,开始转移话题。
“是,我错过你那么多年,很好奇你的成长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就把府中能问的人都问了一遍。可惜琢磨了好几遍,画上人也不及你万一。”
“胡说!谁说不及我万一,明明都比我本人好!”萧瑾瑜立刻打断他的话,急吼吼地反驳,甚至连抹黑自己的手段都用上了。
齐温平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这可真不容易,往日里最骄傲自满的凤阳郡主,竟然会为了他诋毁自己,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在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况且他都这么努力给她制造美好的回忆了,等他暴露身份的时候,她总不该还那么狠心的喊打喊杀吧?
他很快就收敛了纷杂的思绪,轻咳了一声,继续给自己刷好感度:“前几日有些分身乏术,还要?瞒着你,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这点小把戏能让你感到开心,而不是多此一举。”
“开心,当然开心,谁说多此一举来着。我娘都夸你画得好呢。特别是有正脸的那几幅画,我都以为你那时候跟我朝夕相处过,把我讨厌的神态抓得十足像。说,你是不是就在心里琢磨,我小时候有多讨厌呢?”
她立刻又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窝在他的怀里娇嗔地说道,声音显得闷闷的。
齐温平眸光一闪,嘴角挂着笑,还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像是安抚一只撒娇的小猫咪一样。
不是在心里琢磨,而是清楚明白的知道你有多讨厌,所?以画到那个年龄段的时候,都不用多想,那潜藏在记忆里的画面就全都冒出来,下笔如有神。
那些趾高气昂的萧瑾瑜,全都是她当初与齐家四郎过招时的模样,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哪怕过了多年,他都能想起。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并不能让他的情绪翻涌,多年修炼,他早从当初那个阴气沉沉的臭小鬼,变成了八面玲珑的鬼见愁。
恨意和厌恶流露在表面,是没有丝毫帮助的,反而会惹人不快,打草惊蛇。
还不如挂着一张笑脸,心里默默盘算好一切,一击必中。
“走,我们四处转转,这里景色还是很好的。”他拉着她穿梭在梅树之间,不时地停下来歇歇。
侍卫远远的跟着,也不敢上前来打扰。
任谁看到那两人并肩而行的样子,都会觉得郎才女貌。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桃花仙子,等到了这地儿,我又觉得你是梅花仙子了。”他边说边笑,似乎在调侃她,顺手折下一朵梅花,想要插在她的发间。
不过半路上却被她给截胡了,她直接挂在他的耳旁,脸上笑嘻嘻的,歪着头看他。
“真好看,我既然已经是桃花仙子了,那就让你做寒梅仙君,这样我们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温平刚想冲着她笑,就忽然感觉到一阵阴风拂过,他猛地挥起折扇,另一只手则抓过萧瑾瑜,将她一把带到怀中。
“叮叮叮。”数十根银针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落入耳中让人牙酸。
齐温平的脸色突变,搂住她的腰快速后退,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来,人数众多,侍卫们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全部拦住。
顿时就有一把剑刺过来,因为齐温平的动作快,所?以那把剑只是落在了萧瑾瑜的身后,而不是刺进她的身体里。
萧瑾瑜反应也很灵敏,双手抱住他,直接借力后踢出去,一脚就踢中了黑衣人的手腕。
齐温平可是领教过她脚上?功夫,被她用全力踢一下,那肯定是感觉整个手腕都麻痹了。
果然黑衣人手中的剑直接甩飞了出去,揉了一下手腕又拔出腰间藏的匕首再次袭来。
这帮杀手极其难缠,显然都是精心驯养的,招招都冲着要?害,分明是为了灭口而来。
四周陷入了一片激烈的打斗声,一个个都在梅花树林里穿梭,刀光剑影,震得梅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像是在下一场梅花雨一般。
但是此刻却无人欣赏这种美,因为纷飞的花瓣之中,常常伴随着喷涌的鲜血和凄厉的惨叫声,让这份美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
侍卫们人少有些招架不住,侍卫长立刻喊道:“齐公子,快到郡主走!”
齐温平也不啰嗦,直接拽着她的手腕,抢过一把黑衣人的剑,就开始突出重围。
好在萧瑾瑜身上有功夫,并不是累赘,只不过她没亲手杀过人,当齐温平挥剑直接削下一个人的脑袋,那圆圆的大脑袋咕噜噜地滚了一路,温热的血还溅出来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哪怕是平日里再嚣张的凤阳郡主,在近距离杀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害怕和抗拒。
她被燕北王保护的太好了,哪怕是遇到暗杀,也从来都是精良侍卫护住她,无法?让人伤到她的一根发丝。
侍卫拖住了大部分的人,但仍然有一拨人跟疯狗似的追着他们。
原本这些黑衣人的任务就不是侍卫,而是要杀了齐温平和萧瑾瑜。
齐温平的武功极高,至少在萧瑾瑜看来,要?比那些杀手高,以他一人之力,逃出升天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他又得带着她,就会被拖慢脚步。
之前上?山的时候,她还嫌弃如意她们,如今她就变成了那个累赘。
要?是陆少亭在就好了,至少多一个武功高手,局面肯定会有所?缓解。
她被他半抱在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一路疾行,一开始她还有胡思乱想的余地,可是当抱住她的男人,开始呼呼喘着粗气,搂住她身体的胳膊越收越紧,拼尽全力想要带她逃离,但是又濒临力竭的时候,萧瑾瑜的心不由得揪作一团。
萧瑾瑜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让他先走,可是却总开不了口。
她是这种大公无私的人吗?跟着齐温平,她才有活命的机会,如果真的让他走了,那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还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可是她有资格要求齐温平被自己这个累赘牵连吗?
萧瑾瑜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想法给逼走,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善解人意的人了,凤阳郡主一向自私自利又唯我独尊。
可能因为眼前人是齐温平吧?她怎么可能舍得他死呢?
萧瑾瑜下意识地摩挲着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
“你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自己逃吧!”她斟酌了片刻,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两人分散开,或许生还率更大,那些黑衣人手里有不少暗器,之前她躲在齐温平怀里时,就听到暗器飞过时带起的风声。
虽然她是完好无损的,但是也不知道挡住这一切的齐温平,有没有受伤。
男人一句话没说,他全身心地在冲刺,并且一直左右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此刻听到她的话,也只是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直往上?摸,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只能听到他略快的心跳声,好像周遭没有追杀他们的人,只有他炽热的胸膛。
他们俩如今早已冲出了观赏的区域,这里是未开发的深山,幸好周遭树木比较多,是天然遮挡的屏障。
“这里有个山洞,走,我们进去看看。”他抱着她停在一处山洞旁,不过山洞口用石块堆起来堵住了门口。
这种挡住洞口的方法,只有人为,动物一般没有这么高的智商。
他拉着萧瑾瑜进去,山洞不太深,一眼到底,并没有什么威胁的野物,地上还有烧完的柴灰。
“这显然是猎人或者伐木工找到的地盘,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我去引开他们。”他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这句话说得缓慢而郑重,说完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像是在道别。
额头上感受到他嘴唇上?的温度,恐慌的心情稍微缓了缓,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道:“你逃吧,别引开他们了。他们找到我也是我命不好,我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生辰愿望全都实现过了,没什么遗憾的。你看你还要?靠出卖色-相来哄我嫁给你,肯定有很多愿望没实现对不对?我们由老天爷决定,看他是要那些黑衣人追你,还是留下来杀我。”
她有些激动,说得语无伦次,还有些乱。
因为没提前整理过,脑子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她知道说出这些话或许以后会后悔,但是如果不说出来,她现在就得后悔。
她从齐温平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就只是把他当做一件精致的所?有物,这是她的人,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可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耗尽心思哄她一笑,撩动她的少女情怀。
哪怕她其实骨子里是个坏姑娘,此刻也不想让他为自己冒险。
齐温平忽然笑了,不同于他最擅长的温柔,而是带着几分嘲讽、刻薄和审视的笑容,让萧瑾瑜一愣,抓着他衣袖的手忽然就松开了,心里感到了几分陌生。
“萧瑾瑜,你竟然也会替人着想。”他的声音一瞬间有些变调,似乎有什么情绪准备喷涌而发,但又忍住了。
在面对这样怪异的齐温平,萧瑾瑜的脑子里一瞬间转为空白,紧接着有无数的想法涌出来。
他是不是骗了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这些黑衣人也是听他指挥的?就为了骗得自己的感情,然后杀了她,让爹娘伤心……
她已经脑补出了无数种可能性,并且脸色越发的苍白难看,嘴唇都失了血色。
看到她吓成这样,齐温平长长的叹了一口,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别乱想,我说了会去引开他们。在这次追杀的事?故之中,如果我们俩之中只能活一个,那肯定是你活着。只是很抱歉,本来我今日准备得很充分,想给你一个极其美好的回忆,可惜现在都被这帮人给毁掉了。瑾瑜,希望你别怪我。”
他恢复了原本熟悉的模样,认认真真地跟她说话。
萧瑾瑜见他这副模样,早把之前的怀疑丢到了一边,听他说得如此认真,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齐温平张嘴还有话说,但是一看她这副要哭的模样,竟是闭上嘴,稀奇的瞧上几眼。
哎哟呵,真是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人给他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美言了吧。
他齐衡齐四郎,竟然有朝一日也看到萧瑾瑜哭啦!
他一惊奇,还抬起手指摸了一下她的眼角,一滴泪珠落在指腹上,滚烫又晶莹。
他实在太过好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
“你的眼泪竟然也是咸的?”他还很诧异地说了一句。
这回轮到萧瑾瑜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了,反问道:“不然呢?”
齐温平没吭声,他以前住在燕北王府,跟萧瑾瑜过招的时候,她当着他的面儿,哪怕输了也从来没哭过,所?以他偶尔会恶劣的想,萧瑾瑜的眼泪一定是十八层地狱的滋味儿。
尝一下,就等于落一次十八层地狱。
齐温平笑了笑,在这种紧张的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时候,他竟然只想笑,有一种释怀的爽快。
瞧,儿时视作洪水猛兽的萧瑾瑜,其实也是个可爱的姑娘,是不是?
“乖乖待在这里,相信我。王府侍卫应该很快能找到这里来,我们望京见!”
他想起了此时的处境,语速再次加快地叮嘱了几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珠道:“还有,卿卿,别恨我!”
男人最后几个字,轻声的呢喃,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酥化了。
可是他说出来的这句话,却让萧瑾瑜摸不着头脑,为何会恨他,担心他还来不及啊。
还有什么望京见?明明应该是王府见啊,皇上?对他们亲事?的圣旨还没下来呢!
她有好多的话想问,他已然像一阵风一般冲出去,并且将山洞的洞口再次堵住,还用一些碎木头遮住,让人误以为这里只是一出荒废的地方。
紧接着他转身便走,眼眸里的温柔缱绻退得一干二净,转而变得阴沉冷漠。
他特地在另一条道上?留下几道血迹,转至一处离山洞较远的山头,站定。
手放在嘴上吹了个怪异调子的口哨,很快就有“沙沙”声传来,几道身影飞速落入树后藏好。
齐温平垂了垂眼睑,像是没看见一般,整理了一下衣裳,牵扯到背后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果然英雄救美这计划,并不是那么好实施的。
片刻,近十个黑衣人追了上?来,刀光剑影直逼他的咽喉。
他潇洒地挑起往后仰,做了个后空翻,平安落地。
那些黑衣人没能再对他发起第二波进攻,就被树后窜出来的人一一斩于刀下,成了刀下亡魂。
“公子,留了个活口。”其中一人低沉的开口。
他的脚边躺着一个近乎瘫痪的黑衣人,全身骨头被拉错位,就连下巴骨都被卸了,免得他们咬舌自尽,空有一颗自杀的心,却无力实施。
“不需要?,给他一个痛快吧!”齐温平连个眼神都欠奉,抬脚往一旁的轿子走。
“你走运了,我们公子今儿心情好,记得下辈子替他立长生牌位!”英武大汉踢了踢黑衣人的身体,嗤笑了一声,手一挥就把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齐温平的步子走的有些缓慢,本来想留给属下们一道英气逼人的背影,无声的告诉他们,哪怕他离开一个多月,依然是英勇不凡的老大。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非常丢脸的。
他还没走到轿子边,脚步就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双腿一软,眼一黑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闭眼之前,他就在想,这几个兔崽子如果不及时拉住他,而是眼睁睁看他倒在地上,他醒了之后非得揍死他们。
然后他似乎就听到“噗通”一声闷响,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之后便人事不省了。
几个属下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
谁能想到他能晕啊?高高在上的锦衣卫副指挥使,从不犯错的齐侯府贵公子,竟然就这么丢人的晕在地上,你敢信?
“没事儿没事?啊,我没看见,天黑了。”那个英勇汉子最先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过去将人扛到了轿子里,让他躺好之后,把轿帘落下,才长松了一口气。
“看,天又亮了。这贼老天真是气死个人,我们迎接公子呢,他还来添乱,快走快走!”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四个侍卫抬着轿子疾步前行,几乎是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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