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长队的面试者们，让汤圆倍感压力。
她心怀忐忑地到公司前台去报到。
谁知这一报到，她的压力瞬间就小了。
原来这满大厅的面试者，不是和她面同一个节目，人家是冲着公司新推出的一档旅行综艺来的。
那是大制作，和她面的小节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汤圆来面试的《美食堂》，只是一档十几万订阅的小节目，当然没有这种号召力。
前台的姐姐给汤圆领了路，带她到远离大办公区的一片小办公区。
到这里汤圆才明白，今天来面试《美食堂》手部演员的，加上她其实只有三个人。
大家都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一些，所以面试还没开始，三人先在等候区见到了。
汤圆悄悄观察前两人，前两人也在观察汤圆。
大家的重点当然是看手。
虽然有些角度看不见，但是大体比起来，三个人的手部条件不相上下。第一位偏细长，第二位偏圆润，汤圆刚好居中。
说起来，算是三种不同风格的好看，最终会选中谁，还真不一定。
不一会，面试开始了。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墙，汤圆能看见面试的情况。
一开始，大概是自我介绍，第一位面试者表现得十分自信，情绪饱满、语言流畅。一看就很专业的感觉，汤圆都有些被吸引了。
然而这份专业感并没有打动面试官。
面试官们反应平平，其中有一位秃顶的中年男面试官，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面试的女生似乎和他争辩起来。
秃顶中年似乎是领导，其他面试官只是低头不说话，眼看面试女生越争辩越激动，起初的自信一点点变成了恼怒，最后竟直接甩手，愤然离场。
汤圆都看呆了，这是咋回事？
因为听不见内容，汤圆也不好判断。只知道很可能中间那位秃顶领导，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汤圆有些担心自己的面试。
接着，第二位女生进去面试了。
汤圆继续观察，这次秃顶领导倒是没有和面试者争吵，而是直接把对方说哭了。面试的女生，不知被秃顶领导说了几句什么，最后委屈巴巴眼睛红红，掉眼泪了。
送女生出来的面试官一边递纸巾一边安慰。
两场面试，把汤圆看懵了。
这也太猛了吧，一共三个人面试，让你直接劝退了两个。再看秃顶男领导，汤圆感觉对方就像游戏关底的大Boss，长着獠牙和利爪，就要手撕她这个小透明。
“汤同学，到你了。”
“我还有最有一个要求……”
汤圆下意识说起了临终遗言。
“啊？”
面试官小伙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
“啊，没有，我是说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没关系，进来吧。”
汤圆不会临阵脱逃，尤其是这份工最对她真的太理想了。一周四天，月薪两千，还有比这更适合学生党的工作了么。
钱壮怂人胆，再看秃顶领导凶巴巴的三角眼，汤圆也不怕了，吓人就吓人呗，再吓人他也不能吃了我。
反正就坚持一个原则，不论你怎么挤兑我，我一定要面试到结束，绝不中途离场。
前两个面试者都是面一半就走了，这算主动放弃。现在就剩她一个了，只要硬着头皮挺到最后岂不是就过了。
然而她还是想太美。
“别以为只有你一个，我们就一定招你了。”
秃顶领导斜眼撇过来。
汤圆心想，这领导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故意拿工作来发泄呢。
毕竟她听安灿灿说，因为招不到合适的手部演员，项目组挺着急的。他这把人都挤兑走，难道节目不录了嘛？
汤圆正盘算呢，又一位面试官进来了。
“来晚了来晚了，前边面得怎么样？”
新进来这位，显然也是领导，她一进来，几个面试官都跟她打招呼。
“都不行，太差劲了。”
秃顶男人摇摇头，说完还看了汤圆一眼，补了一句。
“我看这个也够呛。”
汤圆皱眉，心想你要议论我能不能等我不在的时候。难怪第一个面试的姐姐会直接和他吵起来，这人说话就是找吵架的。
“都不满意吗？我看看简历……”
女领导入座，面试正式开始。
汤圆开始自我介绍，说完了基本信息，开始说工作经历。
虽然她也没做过演员相关的工作，不过她面的节目是《美食堂》，是美食节目，她在酒店工作过，跟后厨相处很好，学过不少做菜的技巧，也算值得一提吧。
谁知道汤圆刚说两句，才说到酒店后厨，就被秃顶领导打断了。
这次汤圆看清了对方的员工卡，这位秃顶领导名叫王大霖，是节目编导。
“行了，无关的工作经历说这么多干嘛。”
王大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不知是不是汤圆的错觉，王大霖一发火，别的面试官都悄悄去看那位新入座的女领导。
有一种大火来了，找消防员的感觉。
果然，女领导马上笑笑。
“也不算无关嘛，你看简历上写了，因为酒店的工作学了一些厨艺。”
“你平时也喜欢做饭吗？”
女领导两句话，就缓和了会议室的气氛。其他面试官脸色也好了点，没了太多尴尬，稍微自在了些。
汤圆看到女领导的员工卡，眼前一亮。
总监、编导，李婧。
这就是安灿灿姐给她介绍的李婧编导呀，果然好有气质，好有领导气场。
汤圆赶紧回话。
“喜欢做饭，我会做很多家常菜……”
汤圆一一列举，从糖醋排骨、麻婆豆腐到烤蛋糕、蒸馒头，汤圆一口气说了好多。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她还说了些做饭时注意的技巧。
也不知怎么，听汤圆说起吃的，总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尤其说起做法，让人听了就觉得好吃，有两个面试官被她说得都吞口水了。还有一个悄悄用手机上公司通讯，给后勤那边发消息，把今天的午餐预定改成糖醋排骨。
擅长厨艺，对一个美食节目来说，无疑是加分项。
其实汤圆的简历不太好看，之前面试官们看了多少都有些失望，不过现在看汤圆的表现，几人都期待起来。
汤圆也看出来了，其他面试官们都很迫切想招个人，唯独管着他们的王大霖领导，看谁面试都不满意，让这些面试官们想录用也录不了，很为难。
这个发现让汤圆找回了点信心，起码招人是真的，只要能让王大霖挑不出错来，她就有机会。
汤圆头脑冷静下来，集中精神等王大霖出招。
“你既然这么会做菜，手上皮肤早坏了吧，我们找的是手部演员，不是做饭阿姨。”
王大霖果然挑刺了。
不过这一点，恰恰是汤圆最不怕的。面对质疑，她将双手放到桌上，展示给几位面试官看。
不仅没有疤，一双手还十分精致好看。皮肤细腻白皙，十指修长匀称丰润不骨感。
看到这，面试官们再次点头。
李婧编导也是满意微笑，之前只看过视频和照片，现在看真人，视觉效果更好。
王大霖编导也被汤圆的手惊讶到了。不过他很快收起惊讶，又质疑起来。
“这细皮嫩肉的，你说你爱做饭？骗人的吧？”
汤圆皱眉，这就是找碴啊。刚说做饭好，你说我手不行，现在我给你看我手没问题，你又怀疑我做饭不行，两头堵啊你。
可能是这种问法确实有点过分，也可能是有李婧姐在现场，其他面试官们胆子壮了，听王大霖问完，几个面试官都把目光转向了他，仿佛都觉得这问话欠妥。
王大霖被目光聚焦，有些不自在，但他撇撇嘴，坚持质疑汤圆。
“我这是合理怀疑。你们看她的简历，她才多大？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几个经常做饭的。再说她不好好上学早早跑出来混社会，这些人人品大多有问题，我怀疑她撒谎不合理吗？”
其他人胆子是壮了，不过还是不敢直接顶撞，他们又把目光看向了李婧编导。
李婧看了会汤圆的简历，并没有否定王大霖，而是询问汤圆。
“汤同学，你要不要反驳一下我们这位同事？”
当然要，汤圆昨天就准备过这种情况。
不过汤圆没想到，反驳这件事，居然会由李婧提出来，她不是面试官么，应该和王大霖一边才对呀。
虽然疑惑，但是眼下没时间想太多，汤圆立刻应了声，开始反驳王大霖。
“王编导有疑问，我可以自证。我带的资料里，有几段视频，是和同事学做菜时她的直播间记录。”
那个后厨的同事喜欢拍短视频，平时的工作生活都有记录，刚好教汤圆做菜的几段视频也录了，汤圆征求了对方的意见，将视频带了过来。
视频里，汤圆做了两道菜，展示了熟练的刀工和烹饪。
“老王，怎么样？”
王大霖拿着视频，实在说不出话。就这手法，起码他比不上。
“还行吧，只是……”
到这里，李婧没再听王大霖说话，而是又问起汤圆。
“汤同学，还有什么要说吗？”
要说？我都自证完了啊。
汤圆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应该说，从李婧编导第一次问她问题的时候，就有些奇怪。她总感觉，自己整个面试的所有表现，看起来是在和王大霖交锋，但实际上她的所有表现，都是被李婧编导引导出来的。
现在对方又问她还有什么要说。
说实话，她还真有话要说。
只不过这些话有些针锋相对，在她的经验里，在面试时说话太强硬，可能并不好。很可能会发展成第一个面试者那样，和王大霖彻底争论起来，最后吵架收场。
她得好好拿捏语气和用词，掌握好度。既满足李婧编导的要求，表达她的态度，又不能让场面太难看。
想到这，汤圆忽然领悟，也许，这是李婧编导给她的考验？
于是汤圆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