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景澄走来。
广场的西南通道那边，D组四个接待瞬间来了精神。
尤其低头玩手机的那位接待，刚还在用手机和新认识的大堂经理打情骂俏，现在看环拓集团小赵总来了，立刻扔下大堂经理，向赵景澄迎了上来。
她动作快，脑子更快。
结合赵景澄以前的热搜，她一下子就想到，赵景澄是来给活动带热度的。
没准还会有跟拍摄像。
这可是上镜曝光的好机会。
别看她来兼职，那也不是为这几百块钱，更多是为了蹭试鞋大会的活动热度。虽然她还没毕业，其实已经是个粉丝几万的小网红了。
最初她就是蹭手机发布会的现场，被人拍到，靠甜美吸粉的。
这种活动现场的神秘美女人设，最吸引人。
甚至赵景澄手下的子公司的子公司的工作人员，还跟她谈过签约合作意向。
忽然，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赵景澄不会是冲我来的吧？也许看过我的微博自拍？或者看过我的直播？
女生因为模样好看家境中上，从小就追求者众多，无比自信。
现在想想那工作人员突然找上她谈签约的样子，也许就是赵景澄授意的？
看着赵景澄越走越近，女生更兴奋，也越发相信自己的乱想。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要想俘获其他追求者一样，俘获赵景澄。
对富二代，她也有不少成功的例子。比如今天那个大堂经理，其实是这座广场副总的儿子，年轻有钱，也不过是她一声招呼，眨眨眼睛，就把对方迷住，随后就是对对方的追求欲拒还迎、推推拉拉。
他赵景澄也是男人，不是三头六臂，没理由不行。
赵景澄来到跟前。
女生一步跨过去，满怀一飞冲天的期待。她眨巴眼睛，摆出一副清纯学生的样子。
“赵总。”
“抱歉，麻烦让一让。”
赵景澄匆匆看了她一眼，礼貌避开。
女生尴尬至极，还从没男人把她当空气过，她不甘心自己被看笑话，又上去纠缠。
“哎，赵总你别走，我是盛子忻，您公司想签我的。”
赵景澄听到公司，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立刻停下脚步。
他心里喊麻烦，却又不能对工作马虎。
“我哪家公司？工作的事你最好和直接负责的人谈，现在我在休息，有事还是……”
“就是幻山娱乐，我还在上学，对这些不太懂，赵学长你不是经常在网上回答大家的问题吗，我想问问……”
盛子忻楚楚可怜。
赵景澄纳闷，他手下有这家公司吗？而且谁是你学长啊。
跟着他的高大女生及时提醒。
“是雅生穆斯的林盛开拓的新公司，严格来说，不算你的公司。”
赵景澄了然，他也看清了盛子忻的套路，不想再搭理对方。
结果正眼看了盛子忻一下后，他发现这不是他在楼上看见的，带大堂经理仗势欺人的那个吗？
赵景澄沉默了一会。
他看看通道另一侧的两位接待，那个他注意的女生和旁边的圆脸妹子，即使被赶回客流少的一侧，也在热情争取一个又一个活动参加者。
再看眼前的盛子忻和D组另外三人。
一个来他面前卖弄，另外三个理所当然的看起了热闹。
没有一个去引导来参加活动的顾客，导致很多客人只能张望，不知怎么进活动会场。
为什么对工作不负责？
因为有恃无恐。
她们自认和一楼的大堂经理有点关系，就没什么好怕了。
这座广场并不是赵景澄手下的，更不是他的班底在管理。
但是眼下他看见的，是一种不好的风气。
只要凭借关系，就能谋取利益。
而认真努力的人，只能靠边站，吃冷风。
只是一个大堂经理帮助一个有姿色的临时工吗？
这个大堂经理会这么做，会不会是因为他也是靠关系上岗的？
那他的上级呢？上级的上级呢？
这只是个例，还是风气败坏后的冰山一角。
一人不管，就会多人效仿。
一次牟利成功，就会成为信徒，引发又一次牟利。
慢慢地，整座广场的风气都会败坏掉。
甚至向外蔓延，到集团，到社会。
赵景澄严肃起来，现在看盛子忻，他觉得一阵恶寒。
他偏头给身边的高大女生，安排道：
“哥，可能这整座广场都要清一清。”
“从那个大堂经理，和她开始吧。”
赵景澄说着，看了盛子忻一眼。
那眼神冰冷，和热闹的商场格格不入，着实吓了盛子忻一跳。
赵景澄在社交网站上，明明很欢乐、很接地气的，现在怎么这么恐怖，而且他管这女生叫哥，这不是女的吗……
高大女生听到安排，回答很简洁。
“是。”
接着她便转身，拿起手机拨电话。
不一会试鞋大会的现场负责人，还有广场的总经理，以及一些上上下下的大小领导。
一个个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向舞台这边聚集过来。
那位欺压人的一楼大堂经理，头缩得低低的，旁边的副总当场扇了他一巴掌，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几位保安也行动迅速，直接把盛子忻和其他几位接待请出大门。
盛子忻不明所以，还向赵景澄求助。
保安直接将她架了出去。
围观群众这下炸锅了。
这是什么瓜，我们错过了什么？
不理会大家的围观，高大女生带着一众领导，直奔会议室。
她走路大步流星，眉宇间气场冷酷。
和穿着休闲T恤牛仔裤的赵景澄比，仿佛她才是环拓集团的霸气话事人。
身上那套华丽的裙装，不知怎么，好像更加高贵了。
在一边，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开始散去。
赵景澄苦笑，好好的兴致，让人全败掉了。
和女生搭讪，还是改天吧。
不知道翰哥还在不在楼上，要不再上去和他坐坐？
或者找兄弟打会游戏？
赵景澄还在思索，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先生你好，这边的试鞋大会，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这个推销的声音并不专业，话术也很粗糙，充满了临时培训和粗浅经验的感觉。
可这个不专业的声音却充满真诚，莫名吸引赵景澄。
他转过头，对上一双亮亮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这种充满希望的感觉，扫清了赵景澄心头的阴霾。
是了，败了他兴致的，不是盛子忻，而是这些坏事带来的失望。
现在，这个经历坏事的女生，没有被打倒，反而继续怀着希望看向他。
这才是治愈失望的良药。
赵景澄一下笑了，又变回那个嘻嘻哈哈的小赵董。
“试鞋大会啊，我知道，不过你叫我看也没用吧。”
“那水晶鞋是双女款鞋，我也能试吗——”
说到一半，赵景澄一顿。
他好像明白对方的想法了。
果然，女生的表情没有变，还是热情邀请的样子。
“可以试的，我问过领队，活动没有性别限制。”
“只是大家先入为主，认为女鞋肯定是女士穿。”
“可是现在很开明，不是很多男生也有穿女装的爱好嘛。”
赵景澄笑。
说得没错。
他身边刚才，就带着一个女装大佬呢。
大概是这个女生看出来了，才想到新的办法。
在不能抢夺客流的基础上，如果把参加活动的性别扩大到男女不限。
那就相当于客流量翻倍了。
难得她能想出这个办法。
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
而且当时马叔给的活动要求里，确实没有参加者的性别限制。
也许马叔本意就是如此？
现在，把男顾客也当作活动对象，整个会场的气氛更加活跃了。
不少女顾客拉着自己的男友、老公，或者男同学、同事朋友。
还有拖家带口的，全家人都可以参加活动。
不仅声势大了，活动反馈也变好了。
舞台那边剩下的负责人，认出了赵景澄，立刻溜了过来，向他请示。
毕竟商场领导都被抓去开会了，现场负责人也只剩这个管后勤的。
虽然他也觉得把男顾客拉进活动这个想法很好，并且做出来效果也很好。
但是大佬就在现场，当然要汇报汇报。
赵景澄当然点头了。
既然效果好，那就这么办啊。
再看眼前的女生，赵景澄有些挠头。
他从楼上匆匆下来，是看女生被人为难，他想来个英雄救美。
没想到，人家不仅不需要英雄，反而还给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英雄帮了忙。
赵景澄感慨，从活动的水晶舞台上下来，融入热闹的人群，受邀和一些粉丝或工作人员合影。
他在活动现场一直留到了中午。
最后和大家一起照了合照。
要不是后边还有安排，他还想请现场的大家吃个饭。
离开时，他看着手机上的大合影，看着被他安排站在旁边一起合照的女生。
这时他才想起，还没问过这个女生的名字。
他灵机一动，把照片放大。
对啊，这里有胸牌，胸牌上有名字。
放大胸牌上的名字，赵景澄睁大了眼睛。
啥？！她叫汤圆？
他爸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不是也叫汤圆吗？！
这俩不会是一个人吧？
肯定不会。
赵景澄摇头。
这个汤圆是来兼职的学生。
他爸每次安排的相亲对象，要么是豪门二代，要么就是关系亲近的大院子弟。
双方家族都是知根知底的。
这个汤圆，显然不符合。
得出结论的赵景澄却有些遗憾。
看着照片上的汤圆。
赵景澄心想，如果相亲对象真的是她，好像也不错。
赵景澄从小就被人笑称投胎技能满级。
可这种顶级的幸运，有时也是一种束缚。
他曾经向往一种生活。
在那种生活里，他最喜欢的就是汤圆这样的女生……
另外一边，吃过了工作餐，开始下午的兼职的汤圆打了个喷嚏。
谁念叨我呢？
她揉了揉鼻子，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