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包扎好了。”
枭漓墨小心翼翼地帮乔漫天将伤口处理干净,然后抬起头,嘴角微牵,伸手满是宠溺地摸了摸乔漫天的脑袋,眼里尽是温柔,跟之前绑架她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漫天,好好照顾自己,剩下的时间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生活下去,知道吗?”
枭漓墨知道此刻他的脸早已经面目全非。留在乔漫天的身边,只会加剧乔漫天对这种毒素的恐惧,所以对于现在的乔漫天而言,离开她,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枭漓墨不想因为自己的这张脸,给乔漫天带来不必要的恐惧。
“等一下!”
就在枭漓墨把话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乔漫天一把紧紧拉住了枭漓墨的手腕,然后顺势将他手腕上的袖口扯开,下一刻,枭漓墨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显露在了乔漫天的面前,令她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种伤痕,乔漫天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只有用匕首狠狠划破了她的手腕,才有可能会造成这样的伤害。
“你的手……”
咬了咬嘴唇,乔漫天完全没想到枭漓墨的手腕上竟然会血肉模糊到这种地步!
看着乔漫天渐渐因为狰狞而略显扭曲的面庞,枭漓墨什么都没说,只淡然地放下自己手腕上的衣袖,不想因为这样血肉模糊的画面吓到乔漫天。
刹那间,之前所有的记忆全部涌向了乔漫天的脑海。
她很清楚,这些伤疤意味着之前的那些血液,都是枭漓墨从自己的手腕上一点一点滴在了碗里,然后送到了乔漫天的唇边,喂她一口一口慢慢喝下的。而正是因为这些鲜血,她才终于获得了重生。
“枭漓墨……我还是帮你包扎一下吧……”
虽然乔漫天心里还是怀着满满的抵触情绪的,毕竟她之前之所以会变成那个样子,都是拜枭漓墨所赐,可不知道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同情心瞬间占据了乔漫天的整个内心,她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面,枭漓墨最终还是顿悟了,悔过了,她的痛苦是枭漓墨造成的,她的命也是枭漓墨给的!
“不用了……”
下意识的,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枭漓墨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乔漫天,试图跟乔漫天之间保持出一段距离。
“我的伤没什么的,我可以自己处理的……”说到这里,枭漓墨稍稍顿了顿,犀利的眸底牢牢锁定在了乔漫天的脸上,沉吟半晌,才渐渐开口,“漫天,你应该恨我的,你该知道,你的一切都是被我毁掉的……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枭漓墨抿了抿嘴唇,目光落在乔漫天的眼眸上,他愣了一下,因为在乔漫天的眼眶中,他竟然看到了星星点点的泪光,在乔漫天的眼眶中不断涌动着!
乔漫天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枭漓墨说的对,她的确不该对他这么好,不该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甚至不该主动要求要帮枭漓墨包扎伤口,她该恨他,该将他千刀万剐!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日渐苍老的脸,乔漫天竟然变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变得开始选择妥协了,变得心软了。
“漫天,我真的要走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究,还是枭漓墨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就在枭漓墨准备慢慢松开乔漫天手的时候,乔漫天犹疑了许久,终于,还是将心里想着的那句话说出了口。
“等一下!枭漓墨,如果你的血可以救我,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我的血可以救你?”
闻言,枭漓墨整个人后背一怔,停住脚步,停顿了几秒,才机械着回头,脸上的表情像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枭漓墨本以为,对于乔漫天而言,他就是一个必须离开这个世界的存在,是一种威胁,尤其是在他对乔漫天做过那些事情之后,乔漫天一定会希望枭漓墨赶紧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事实是,乔漫天居然还动了想要救他的念头?
无数感动的暖流汇集在了枭漓墨的心里,对他而言,现在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状况,乔漫天也没事了,就算要他现在就去死,他也已经一点怨言都没有了。
“漫天……”
转过身,枭漓墨的脸上满是欣慰而又宠溺的笑容。
“不要难过了,像我这种人,对你而言就该千刀万剐,我去死,对所有人都好,我活着才是最大的罪过。”
枭漓墨很清楚,即便眼前,乔漫天可能算是真的已经原谅他了,但是枭漓宸并不能自己放过自己,他对乔漫天所做出的一切,是一辈子都抵偿不了的。
更何况,即便乔漫天原谅了他,组织也不会原谅他,终究,他还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现在的枭漓墨,不过就是一个药引子而已!
乔漫天扑闪着黑色的长睫毛,不知不觉间,咸咸的泪水从乔漫天的眼眶中低落下来。
这种病,乔漫天也得过,她非常清楚,对她而言,这样的病意味着什么。
咬了咬嘴唇,乔漫天思考了一下,一字一句,慢条斯理着从嘴里说道,“枭漓墨,那你跟我说实话,你还有……多少时间?”
周围的空气像是瞬间沉寂了下来,枭漓墨转头,视线牢牢锁定在了乔漫天的脸上,无声而静默。
“漫天,这不重要,也许还有一周,也许还有一个月,对我来说,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枭漓墨抿了抿嘴唇,闭了闭眼睛,明显从乔漫天的眼底里看到了一丝担忧,还有那犹如掉了线的珍珠一般的眼泪。
迟疑了几秒,终究,枭漓墨还是没有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迈着步子一点一点走到了乔漫天面前,伸手将她脸上挂着的泪水缓缓拂去。
“别哭了,漫天,不要为我哭,不值得的。”
枭漓墨莞尔一笑,似乎像是在说一件跟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又像是在说一件轻松的根本不值一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