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叛逆期少年,依依一改常态,语气也重?:“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你们就死那了。”
这?话说的两人都只感觉到当头一棒,慕新觉皱眉道:“和我打的那个邪祟不是你?”
依依冷哼一声,心道什么叫和你打呀,你那明明是被全方面的吊打。
不过这?时候还是认下一半比较好。
“不是我,”依依道,“……是我的……幻象,那东西才不是我。”
心虚地闭了闭眼,余光朝着床上的“罪魁祸首”看?去。陆探正陷在柔软的床垫中昏睡,蚊帐的遮掩将他遮住了大半。
但这?并不影响唐卡的视线。
唐卡顺着看?过去,欣喜道:“老大!这?不是老大吗!”
脚底像抹了油一样向前,久别重逢的快乐将之前受到的困难统统抵消。
慕新觉也跟了过去,灵识分辨了几下才确定这?是陆探,而不是什么牛鬼蛇神变的。
不过,“他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
依依站起身来,这?时的她虽样貌没变但身高倒是高了不少,与还没发育完全的慕新觉几乎是同一高度,靠过来时,还能闻见类似于雪花膏的味道。
她穿着民国时期常见的男子衣衫,看?起来倒像是一位教书先生。
依依抬了抬眼皮:“大哥被邪祟侵体了,之前一直在另一个房间里打转……我正好遇见了,便把他带了出来。”
此时陆探也幽幽转醒,墨黑色的眼瞳外布满血丝,看?上去十分疲惫。
唐卡扶住陆探起身,嘴里还念叨着:“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醒来就被一群苍蝇围住的感觉并不好受,陆探闭了闭酸痛的眼睛,再?睁眼时,一杯热茶便出现在眼前。
顺着手?看?过去,端着茶的是依依。
唐卡没能得到老大的回复,甚至连眼神都被别人分了去,他也看?向依依,厌厌的道:“干嘛呢,你们不是一个物种,同道殊途……啊不,殊途同归啊!”
好像发现哪里还是不对,“不是,人鬼情未了啊?!”
“……”
陆探被这?家伙气?的有点想骂人,抵了热茶,身子一跃便从床上起来。
动了动身子,好像哪里都正常了,没有再?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必须得快点回去看看?身体。陆探开门见山道:“你就是仁艺吧,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
依依将茶放在桌面上,又恢复成了之前端坐在椅子上的样子。
慕新觉的眼神朝着陆探那边看?了看?,虚虚合着眼,也没再说话。
周围陷入了死寂,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的活物像是只有他一个。
但看?见唐卡依旧是那幅慌张中带着坚定?,坚定?中又裹着害怕的模样,他收回了心神。
依依这?头也开口了。
只不过说的故事听起来有几分悲凉。
“我是仁艺,家在双桥镇板石村,也就是我们现在踏着的这?片土地。我的家庭很富裕,家里三代都是地主,到爹爹这里依旧有些挥霍不完的钱财。”
“爹爹和爷爷他们不一样,他并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爹爹从小就让我上私塾,让我读书,成年后还送我出国留学。”
“知道的东西越多,我便深知知识是能够改变命运的。我帮助爹爹创立了东厂,将土地变为高楼,让我家成为这片地域的佼佼者。”
但,好景不长。
包办出去的工程因为包工头的偷工减料导致质量并不过关,仁艺发现后便及时止损,并没有对外销售。
但却没想到有一天顾家的小弟爬上高楼,从天台一处缝隙中摔下。
三岁孩童身碎的模样历历在目,一时间,仁艺家竟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当?你过得比别人好太多时,收到的红眼便更多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谁也不知道顾家小儿是如何?通过那些警戒线爬上天台的,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冤大头仁艺家做定?了。
仁艺家的房子没人敢住了,原本买定?了的顾客纷纷要求退钱,甚至还在高楼上张起横幅。
爹爹最注重名声,这?件事的舆论让他几乎苍老了许多岁,母亲也陪着爹爹一齐擦眼泪。
于是她去找了顾家。
接见她的人是顾海一,顾家长子,为人风趣幽默,温柔至极。
顾海一并没有埋怨她,而是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告诉她不要担心,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然而外界的人却听不见这?当?事人的声音,还是选择一味地伤害。
直到顾海一提出,要用婚约堵上那些人的嘴。
“……我答应了,”依依捏着衣袖,像之前一样,“但我在结婚之前便被杀害……等我再?次有意识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仁艺小姐在想起自己的过往后还能保持这?样的神志,”慕新觉淡淡道,“看?起来真的是生前善事做的多,变成邪祟了还能保持端庄样子。”
唐卡弱弱道:“这?件事听着真有点……嗯,有下午黄金档电视剧的那味了。
瞥见依依不善的眼神,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所以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依依皱了皱眉,艰难的回应道:“应该是,找到凶手,帮我了却心愿就能出去吧。这?个结界是我的家,大抵会是我布下的。”
没错,每个邪祟徘徊的地方大多是与自己生前有所联系的地方。
比如藏在柜子里的奥利,尚且存活在易平村的木童子,还有之前在地铁里搞事情的艾可……他们都曾待在自己生前的地方,并且画地为牢,对外界人十分抵抗。
如果不小心误入了,那么便只能化解其中的恩怨,解开这?个牢。
如果解不开,便会成为其中的养分,被这些邪祟吃抹干净。
见到依依如此配合,一向被灌输“邪祟有害论”的慕新觉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怎么就能确定?是你布下的结界?万一是另一个‘你’呢?之前和我打斗的那个‘你’看?起来比你强很多。”
邪祟中也会有双生子,常常是一阴一阳。属阴的鬼气重?,怨气更加强横;属阳的人气中,鬼气弱一些,平常人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人是鬼。
这?回依依不说话了。
而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探,此时也明白了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姐为何替他做掩护,但别人给了机会就要抓住,给了台阶就要记得下。
陆探披上大衣,理了理衣袖便道:“我觉得凶手应该不是顾海一——至少弄成现在这个情况的凶手不是顾海一,是陈骁。”
一听见这?名,依依如同当?头一棒,思绪立刻被打散,回来时脑海里拼成了一个男人的脸。
“陈骁……陈骁……对了,他很反对我的婚事,并且之前也有三番五次的纠缠我。”
话说到这里便弱了下来:“但他……是个好人。”
“好人不好人的,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陆探收好身上仅剩的一些符箓,之前被捉弄的种种依稀浮上心头,幻象接着幻象让他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不得不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被至亲之人伤害,这?可真是一个恶毒心肠的人才能想出的法?子。
——别让我逮着你。
陆探转头就对慕新觉道:“表弟,来开扇门?”
·
另一边。
陈骁抱着仁艺的躯壳就往早已备好的地方转移。
不得不说,刚刚那少女事后虐杀阿海的样子让他震惊许久,连勘察的工作都没有做到位。
陆探早已与那两人会面,甚至已经打算来抓他了,而促成这?局面的人,正是他怀中女子的灵魂。
“仁艺,你真的不乖。”陈骁看?着怀中女子紧闭着的眼,眼底闪过一抹偏执,“你救他们做什么,要不是我反应的快,说不定?那女人就觉得你坏了她的事,要加害与你了。”
不过没事。
那少女在双手沾满鲜血后便开口说要去清理,离开地下室后,他便寻了机会跑了出来。
“一个天师,一个‘净’,还有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鬼气?的男人。”
“这?三个人无论我抓到哪一个……都足够让你复活了。”
陈骁脚底的步伐变得更快了,一连串越过几扇门,当?见到最为熟悉的房间时,他停了下来。
这?里曾经是仁艺家的客房,是他唯一住过一晚上的地方。那时候的仁艺还是个糯米团子,一声一声的哥哥让遭受家暴离家出走的他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把布局变得和之前一样,眼底的执念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
“仁艺,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当?见到那少女一点一点捏碎阿海的骨头,一寸一寸撕掉裹在躯干外部的皮肉时,陈骁便知道,这?次要求与他合作的紫发少女,不是个好惹的主。
当?初依照她的说法,果然是召开了几个期望值高的人类,但这?人类到底是她要用,还是真的打算分给他的仁艺,那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防止内讧……
先下手?为强更好。
这?里是陈骁的地盘,他认为自己的胜算极高。但当?他刚刚走到门口,打算推开门走出房间时,明明他进门前布了结界的房门,就这样从外面被推开了。
门一直是向外开的。
于是门应声倒下。
门外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撞在他的心上,不知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少女正一脸诡异的看?着他,手?上还带着没洗干净的血迹。
“呀,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少女痴痴地笑了声,目光隐约落在了他身后的仁艺身上。
“我找不到洗手?间,想着回来问问你,却没想到你跑的还挺快……我,有这?么恐怖吗?”
作者有话要说:陈骁:你看看你,没带卫生纸吃什么东西,手弄脏了吧???
后天下一更!爱你们!赶实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