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这家宠物店很奇怪。
在带着他们往后面据说宠物们生活的花园走的时候，D先生告诉他们，店里的宠物只提供观赏和陪玩服务，但概不出售。
“因为有很多珍惜的品种，能够作为宠物展出和近距离接触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容许了，如果买卖的话就触犯法律了。不过各位请放心，只要不伤害它们，本店的所有动物都不会主动攻击人。”
D先生如是说。
钉崎野蔷薇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宠物才会有那么严苛的要求……呢……
钉崎：“？？？”
她两眼发直地看着花园中和谐相处的一大群动物，整个人凝固成了一具雕塑。
猫猫狗狗这些普通动物也就算了，但是……
老虎？豹子？黄金蟒？还有海、海豚？
等等，这些动物是可以放在一起养的吗？
不不不，应该说为什么一家宠物店的花园中竟然会有这种大型动物？
这合理吗？
根本不合理！
“哇，是真的老虎！”
在她的逻辑快要卡死成乱码的时候，旁边的虎杖悠仁却已经一个箭步蹿进了花园中，仗着敏捷的身手一把扑倒了正优哉游哉漫步的老虎，埋进柔软的腹部疯狂地rua了起来，神经简直粗到没边。
钉崎野蔷薇：“！！！”
“那个白痴！”她咬牙切齿地转向身边的伏黑惠：“伏黑，你看他——”
旁边哪里还有人，再转头一看，好家伙，不仅自己加入，连玉犬都给召唤出来了！
平时也没见他那么不稳重啊！
“你们两个家伙——！”
她忿忿不平地也一头扎了进去，和其他两人闹成一团，惊起了一地鸡毛。
嗯，那堆“宠物”中竟然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斗鸡，正追在虎杖悠仁屁股后面要啄他。
五条悟站在廊檐下看着他们，脸上是与平日里不符的沉静。D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一臂远的地方站定，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意有所指地说道：“很漂亮的虎杖花。”
五条悟专注地看着花园中被毛茸茸们团团围住笑得极为灿烂的虎杖悠仁，赞同地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认为。”
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在说衣服上的花纹。
无言地沉默了片刻后，D先生突然发出邀请：“不知道五条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五条悟似乎就在等着他开口，于是立刻欣然同意了：“好啊。”
一路上，他的神情虽然依旧懒懒散散的，但却一直在不着痕迹地观察前面那个自称为D的男人。
没有咒力，不是咒灵，但很显然也不是人类。
这可真是有趣了，自从找到悠仁之后，他似乎总能遇见这些非人类，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情节的发展，而这个故事的主角，很显然就是悠仁……或者还要加上他自己。
“到了。”在前面领路的D先生停了下来，推开一间看起来有点像是中式祠堂的屋子大门，侧身说道：“请。”
五条悟却在及膝高的门槛外止住了脚步，镇定地问道：“这里是？”
D先生出于礼节邀请他先进去，不过见他没有动弹的意思，也就不再勉强，自己先一步跨了进去打消他的顾虑。
摆在灯座上的蜡烛无风自燃，他转过身来，涂抹了紫色唇彩的嘴角微微上扬，安静地等着。
五条悟顿了顿，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掀起长衫的下摆，长腿抬起，也迈过了那道门槛。
随着他的动作，挂在盘口上的玉制配饰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眼镜上细细的金链晃动，在跳动的烛光下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他与D先生相对而立，仗着优越的身高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对方，猜测对方的意图。黑色的镜片后，冰蓝色的眼睛平静又冷漠：“D先生特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呢？”
“五条先生不必如此戒备。”D先生轻轻笑了一声，走过去从供奉着的神龛里面取出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拿到他面前，说道：“只是想要将这个交给您而已。”
五条悟垂眸看去，却在看到盒子上面横七竖八张贴着的符纸的时候，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
这是五条家不外传的封印术。
怎么可能，难道说这里面的东西和五条家有关？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本家的神社中似乎也供奉着这么一个盒子，只不过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据说是几百年前被人盗走了，谁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放过什么东西。
他伸手接过那个盒子，掀起眼帘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什么？”
D先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带着从容优雅的笑意，伸出细长的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是很久以前有一个客人存放在这里的，指明只能将这个盒子交到自他之后第一个进入本店姓五条的人手中，所以我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呢。”
“是吗。”五条悟神色不变地点了点头，揭开盒子上的封印，把盒盖慢慢往上推，随着盖子完全打开，里面露出了半颗被放置在黑色绒料中的干瘪心脏。
他的呼吸一窒，脑中蓦然闪过了在刚才那个房间的镜子中看到的画面。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双手捧着一颗暗红干瘪的心脏。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还是说这半颗心脏就是那一颗？那难道原本存放在五条家后来又无故丢失的就是另一半心脏吗？
这是什么冷笑话！
他将盒子重新盖回去，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之前那个房间中的镜子是怎么回事？”
D先生却轻声反问道：“五条先生是在镜子中看到了什么吗？”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D先生也没有追问，而是似是而非地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面镜子叫做转轮镜。”
转轮镜？
中国神话传说中能够照出前世的镜子？
五条悟在心中嗤笑了一声，神情冰冷。
他和悠仁的前世，一个瞎了眼的疯子和一颗干瘪的心脏吗？
哈！别让人发笑了！
“对了。”D先生在引着他出去的时候忽然问道：“不知五条先生可还喜欢‘南柯’的味道？”
“南柯？”
D先生微微一笑：“就是之前各位换衣服的那个房间中的熏香。”
南柯一梦……吗？
五条悟眸色略深，淡淡地说道：“我很喜欢，不知道D先生肯不肯割爱？”
D先生浅笑道：“五条先生客气了。”
“那面镜子呢？”五条悟又问。
D先生笑意加深，姿态优雅地回答：“就看五条先生是否有诚意了。”
五条悟的诚意毋庸置疑——
他拿出了一张黑卡。
一切办妥，已经临近黄昏。
五条悟回到花园中，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他站在廊檐下，一如往常那般将双手拢在嘴前，用轻快的语调一一喊出学生们的名字：“悠仁！惠！野蔷薇！该回去了哦。”
“诶~~~”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一齐发出没有玩尽兴的声音，“这么快就到时间了吗？”
“是的哦。”五条悟提醒他们：“悠仁要在八点之前回到仙台吧？”
虎杖悠仁连忙摸出手机一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糟糕，已经这么迟了吗？”
伏黑惠解除玉犬的术式，顺手抓着他肩膀上的布料把他拎了起来，钉崎野蔷薇也拍拍沾了不少毛发的旗袍下摆，和他们一同往回走。
她还挺喜欢这身旗袍的，可惜要去换下来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面前的五条老师仿佛突然之间拥有了读心的能力，大手一挥告诉他们：“不用换，老师已经全部买下来了！”
那一刻，五条老师本就足够高大的身影在学生眼中立时又拔高了好几丈，而且在夕阳的照耀下浑身金光闪闪，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金钱芬芳。
“五条老师万岁！”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举起双手高呼，见伏黑惠脱离组织默默地撇过头去，两个人嘿嘿一笑，极为默契地换了个位置将他夹在中间，然后趁他不注意，一左一右抓住他的手臂一起举了起来，继续大声吹：“五条老师万岁！”
伏黑惠：“……”
我是如此地与你们格格不入.jpg
最后他还是经不住两个小伙伴的催促，敷衍地小声喊了一句：“……万岁。”
走出宠物店，伊地知先生已经把车开到门口在等着他们了，虎杖悠仁刚要抬手招呼他，却发现他的神情异常严肃。
“伊地知先生，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心地问道。
“虎杖君。”伊地知洁高朝他点了点头，看向五条悟，却在看懂对方的神色之后微微一愣，有些不安地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虎杖悠仁，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如实汇报：“神奈川县立里桜高等学校出现了新生的咒灵，根据现场检测到的力量波动，很有可能是特级，而且……”
而且引起这只咒灵异变的，很有可能就是宿傩的手指。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完，因为在场的还有虎杖悠仁这一个无关者，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个他眼里的“无关者”，却是和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牵扯最深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