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逝者礼

“阿娘,你再给我讲一遍织女的故事吧!”蓁蓁钻到娘亲的织布机下,靠在娘亲的膝盖上,满眼期待的说。

柳娘忙着赶工,“你都听了多少回了,怎么老是听不腻啊?”

“因为我想过七月七嘛阿娘!”蓁蓁摇头晃脑的背着母亲一字一句教给她的诗,“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这说的就是阿娘对不对?每天都在织布!”

柳娘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阿娘我可没有织女那么好看。”

“怎么会呢,阿娘在我心目中就是最好看的!”蓁蓁抱着母亲埋头撒娇,“我在翻画册的时候看到了织女的画像,她穿着很好看的罗裙,梳着很好看的发髻,然后在天空上飞呀飞,飞到了一颗星星上……”

“阿娘,你也给我做一身和织女一样的罗裙吧!”蓁蓁突发奇想,“然后再给我梳一个和织女一样的发髻,那样我就能飞到星星上去了!”

“呸呸呸——”柳娘按住女儿的嘴巴,“童言无忌,只有死人才会飞上天,可别胡说。”

“为什么只有死人才能飞到星星上去啊?”蓁蓁十分不解,“星星那么漂亮,我们坐着飞行器也一样能飞上去。”

柳娘心知她和自己想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地方,笑着说:“傻丫头,羲和这个国家常年飘雪根本就看不到星星,你是怎么知道星星好看的?”

“我猜的啊。”蓁蓁天真的幻想着,“因为上面住着织女呀。”

终于做完一天的工作,已经是深夜了,柳娘抱起自己的女儿,“傻姑娘,我们拾遗四季分明,夜空才是最美的……”

“等有朝一日从回到家乡,娘啊一定带你去看织女星。”

“怎么去,飞上去吗阿娘?”

“好,你说飞上去就飞上去。”

……

“给我把舞台上的幕布放下来!”奥斯男爵气的在原地跺脚,“怎么可以让我的上帝们一天之内见到两起不雅的场景!”

巨大的黑色幕布轰的一声被拉下来,会场的上帝们陷入不解和慌乱中,“奥斯,请你务必给出解释!”

“我们相信你的信誉,才一次次受你的邀请前来参加的拍卖会。上次的枪袭你还没给我们答复,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没有调|教过的BM也敢拿出来拍卖,奥斯男爵阁下,我对你的业务能力表示怀疑……”

“我亲爱的客人们,还请稍安勿躁。”奥斯从幕后走出来,诚挚的道歉,“刚才发生了一点小的插曲,但没关系。乐园里研制成功的BM并非刚刚一条,请各位上帝们耐心等候,接下来会有比刚才更漂亮听话的BM出现,在此之前,还请观赏一下其他战败国的俘虏……”

新的展示品被推到幕前,控场的主持人立刻接过话茬,使出浑身解数向全场的上帝们献媚,安抚他们的情绪。

奥斯回到幕后,脸上谄媚的笑立刻变成了暴怒,他指着地上母女的尸体嘶吼,“怎么还不把这对贱奴的尸体拖出去喂狗,你们不想活了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他气急败坏的踹了柳娘的尸体一脚,母女两人的尸体被迫分开,“蠢货们!你们别想再拿到这个月的工钱,不,下个月,下下个月的你们都没别想,你们这群低贱的家畜!”

有脚步声从阴影里慢慢逼近,奥斯高抬着下巴蔑视着声源的方位,“贱畜,赶紧来给我收——”

似落月的银丝在行走之间来回浮动,俊美的轮廓从黑暗中脱离,逐渐变得清晰。

“哦我的心肝!”奥斯捧着满身赘肉的身体跑向权御,眼神里全是对贪欲的渴望,“宝贝你知不知道我找的你好苦,你是怎么逃脱那些恶魔的魔爪回到这里来的?哦我可真是太开心了……”

“一见到你我浑身都快乐无——”奥斯猛地停住,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臃肿的额头,冷汗瞬间从他背上冒出来,他惊慌的转动眼球,“天哪……我的摇钱树你这是在干什么?奴隶竟然敢对你的主人动手?”

“瑞切尔·奥斯。”权御声如寒冰的念出这个名字,“替权藐,看管拾遗星前地下城的少校。”

瑞切尔·奥斯看着权御的脸,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头到脚的席卷,“大、大胆贱奴,维斯杜尔亲王的名讳……也是,也是你配直呼的吗……”

权御居高临下的盯着瑞切尔·奥斯,潜藏在瑞切尔·奥斯体内多年被某个王族支配过的恐惧,在此刻被解封,他再一次颤抖着身体说出了那个名字:“弑君者……权御,你是权御!”

“快来人啊,弑君者在这里,快来人救我啊!”瑞切尔·奥斯身上的肥肉随着他恐惧的颤抖不断的抖动,滑稽又可笑,却提不起握枪人任何的怜悯。

厚重的幕布外是又一件商品被以天价拍下,道贺的声音盖住了瑞切尔·奥斯撕心裂肺的呼救。

他最爱的金钱在此刻竟然没有办法将他从权御这个恶魔手里救出来,瑞切尔·奥斯转身疯狂的往台前跑去,“救我救救我!我有很多的钱,我可以都分给你们,我最敬爱的维斯杜尔亲王恳求您快来就您最——”

铺天盖地的掌声淹没了瑞切尔·奥斯所有的呼喊,子弹穿透他的大脑,他惊恐的睁大眼倒在幕布下面,透过那一丝的缝隙,看见银幕上的天文数字。

他费力的伸出手试图握住那串文字,“维斯杜尔亲王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瑞切尔·奥斯以僵硬扭曲的姿势,死在了幕布之后。

617组织的人突袭了整个地下城奥斯的残党,休冕解决掉一个碍事的小喽啰之后,便沿着权御的踪迹一路追踪,来到幕后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柳娘和她的女儿平躺在地上,而权御双手交叉握拳放在胸口,单膝跪在她们的面前,安静的像是一幅定格的画。

这是羲和王族对逝者的离去,表达最沉重哀悼的行礼。

身为王族,却对着两个奴隶行下这么重大的礼节。

休冕不徐不缓的走上前,脚步声刻意放轻,仿佛怕打扰了这片宁静。他在权御的侧后方停下,单膝跪地,轻声问对方:“殿下,您现在,还想要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