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角种植基地?”徐一缘坐在餐厅里惊奇的叫着这个地方的名字
这间小屋似是用花苗的温室改造而来,周边以透明玻璃筑成,只要抬头就能望见满院的花架盆景。
内里风格文静致远,与外面的繁盛正好相配。
上了年纪的木桌木椅,暗纹地板,还有小屋尾巴的地方放置了秋千,随着后门口贯来的风浪一下又一下的摇摆,像钟表一样运动起它年迈的躯体,再与春天争一争生机。
“怎么会叫半角?这个名字好奇怪啊。 ”
凌柘给靠墙的鱼缸里投喂着食物,起初躲远的小金鱼谨慎的游了过来,小心求取着香甜的美味。
他摇了头,慢着调子道:“不太清楚。”
“可能是这个种植基地太小了吧,处在边边角角的位置。”
“不过——”
“进了这里面来就吃饭,嘴怎么这么闲!”一道没好气的沙哑声音传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说话人嗓音过分低沉粗糙,听起来不像个好人一样,颇有威严。
徐一缘扭身朝后看去,一个下颌长满青黑胡茬的大叔正朝着他们大步走来,步态随意,显然是没把他们当作客人。
只当跑来蹭吃的麻烦人?
嗯,很像。
大叔将两盘炒粉放在桌面上,有力的目光将两人一一扫看。
“来买花的?”
凌柘礼貌道:“来吃饭的。”
“哼。”大叔冷哼一声,依旧不善。
氛围尴尬里,又是紧跟着一道细软的妇人声音,“你出来,看你的花去。”
虽说言辞里带着点嫌弃,但嗅不出生气的味道。
一听便知是老夫老妻了。
而且妙音似山间鸟鸣,悦耳动听,拨人心弦。
这两个人完全就是相对的姿态。
妇人已行至桌前,一身淡青色衣裙,淡雅端庄,持的是书香淑女气。
那大叔竟也知道怕人,乖乖向后退去,在深深看了眼女主人后才依恋似的离开。
女主人浅笑着道歉,替二人加满了茶水,“他脾气不好,你们别介意。”
她又道:“他喜欢倒腾这些,一养就是大半辈子,见不得别人说什么不好。”
“你们若是有空就看看吧。”
“嗯,我们会看的。”徐一缘扫向玻璃外,“这里的花养的真好。”
徐一缘看着漂亮标志的女主人,笑容甜美又有点小机灵。她轻问:“是因为您喜欢吗?”
女主人定定看她一秒,忽地笑的更加灿烂,眉眼俱是幸福。
“可能吧。”
“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
徐一缘一直盯着女主人消失的最后一刻才将视线缓缓收了回来。
凌柘问:“好看?”
“啊?”徐一缘反应过来后道:“好看啊,你不觉得?”
他没说话,低头吃东西去了。
按耐了好几秒,徐一缘终是忍不住感叹冒出感叹,“我觉得他们好幸福啊。”
“虽然那个花匠凶了点,但是一想到刚刚他前一秒还很狠后一秒明明不甘心却还是乖乖退出去的样子我就好想笑啊。”
“半角半角,说不定就有他们特殊的含义。”
凌柘抬眸,越见温柔,“应该吧。”
“不过这里确实挺好。”
“你最开始发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徐一缘随口问道 “那对夫妻……”
“嗯。”
“这个基地有好些年份了,周边的花店还有学校都是在这里进购的。”凌柘问:“吃完饭看看?”
徐一缘猛地点头。
她朝后靠去,慢慢咀嚼着嘴里未吃完的食物,望着天花板感叹道:“啊,要是不看这里才是最大的可惜,太美了……”
完全就在花海里。
嗖的一个挺身,徐一缘又快速将上半身给直立了起来。她眼里发光,改了语调道:“而且这个炒粉好好吃啊!”
“我这一下子好想把炒面炒粉全都给尝尝,比学校里卖的好吃太多。”
凌柘对这跳跃思维已经见怪不怪,他目光向下移了点,好笑问:“你肚子还装的下?”
徐一缘瞄了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头。
“往后机会那么多,不着急这一晚上。”凌柘道:“你先好好把这吃完,不然等会儿可能还要被凶一次。”
徐一缘眉头高挑,虽说美味,可这满满一大盘是不是太多了点。
后面她才得知这食物是女主人亲手做的。
可能花匠每看她做一次都要醋一次,又或者是心疼一次。
也难怪要被凶。
——
饭后,徐一缘站在花院里,星星已经冒出了光亮,开始指点夜空。
一个懒腰伸过后,面对这样舒适温馨的场景,她更加觉得疲劳消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比早上起床洗漱后还要清醒。
论起这一天下来的眼花缭乱与印象深刻,得到首选的必然是这半角了。
环境可幽可美,精致绝伦,无可比例。
夫妻一冷一热的搭配也是让人心喜,满满的好奇感。
木架一行一行,每一层都摆放的满当,丰富多彩,身影绰约。
花匠正在打理盆景,女主人坐在门檐下观看,手里还织着什么。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徐一缘小步走了上去,向花匠问道:“您这边的花怎么卖啊?”
花匠没着急答话,掠过她看向了后面的凌柘。
徐一缘不由压眉,这怎么回事?
总觉得他们之间冒着火气,突的还撩上了她的裙摆,热烘烘的。
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欲要抢占花匠的视线。
计谋俨然成功,花匠闹着脾气道:“你挡什么?”
“没啊。”徐一缘尬笑道:“我就问问您花儿怎么卖?”
花匠动了动身子,伸手将面前的盆栽一扫,“那要看你买什么了。”
“像这边的红玫瑰是6元一支,粉色黄色白色八元……”花匠说了很多,但见他们都没什么变化,像个机器似的听着。
还不如机器呢,因为花匠说太多,他们记不住。
他表情一板,直接了当的问,“你们能认得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可太妙了,赤裸裸的鄙视。
徐一缘脸皮抽了抽,为难的回头看向凌柘,企图寻找安全感,并且解救一下。
可他的表情……害,一样的无知。
这可为难人了。
“只认得玫瑰花?”
徐一缘想了想,小着声音说:“还有雏菊……”
花匠表情又变了,似是愣了下,有那么一丝丝的震惊,不过并不容易察觉,而且过去的极快。
主要是又被一种高傲般的神情给取代了,花匠毫不留情面的揭底道:“你是想买雏菊吧。”
徐一缘抿唇,不好意思的“昂”了一声。
“跟我进来。”花匠招了手,领着他们走到另外一间小木屋门前。
这里的花倒是都差不多被修剪下来,插在竖高的花瓶里。
“都在里面了,价格也有,看看要多少。”
徐一缘点头,“行,谢谢您了。”
她走了进去,没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硬气的质问。
花匠堵在凌柘面前,硬邦邦道:“你买吗?”
“应该不吧。”
花匠伸手一扫,“那你别进,外面看去。”
“等看中了要买了再想着进来。”
女主人就好说话了,面容和善,让人生不出恼气。
她在一旁补充道:“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