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缘耐寒赶到西门门口,在门禁台上拿到了外卖。她伸手试了试奶茶的温度,不太行了。
她的衣服上没有帽子,只好尽可能瑟缩的让自己没那么猥琐。
双手拎袋,徐一缘有些吃力的行走在樟树底下。
树叶沙沙作响,完全被风掌控,迷失了方向。
这冬日的风带来了与夏日格外不同的效果,它犹如屠夫手里的快刀,一寸一寸卸下你的力量。
没多久,徐一缘的手指就被勒的疼痛,逐渐失去知觉。
她的步子慢了下来,有了要停下来的意图。
“嘟——”
突然一道尖锐的喇叭声冲进她的耳朵,接着她就听见有人不太确定的喊着:“徐一缘?”
?声音耳熟,但听起来怪怪的。
她扭头看去,只见隔着一米远的斜前方停了一辆电动车。
她愣愣盯着,不清楚什么情况。
直到车子上的人回了头,凭着老旧的昏黄路灯,徐一缘才辨出是快递小哥。
第一次听他喊名字,怪不得那么奇怪。
“回宿舍么?”凌柘问。
徐一缘上前两步,点头回答:“嗯。”
“上来,我载你一段。”
“不用了。”徐一缘看向那一排排灯火透亮的楼栋,昧着良心说:“这也没多远。”
“上来,我正要去那边送货。”
“送货?”徐一缘心怀疑惑,回望车子驶来的方向,也就是西门口。
凌柘将右脚拿开了些,点了点下面的一个箱子,“代拿外卖送楼下。”
“这也行!”
“有钱偷个懒就行了。”凌柘又说了一遍让她上车。
徐一缘看这架势实在不好推辞只好硬上。这车是前后座分开那种,少了不少别扭。
凌柘脖子微转,问:“坐好了?”
“嗯。”
“那我开了。”
车子发动,徐一缘稳稳当当的坐在他身后。
马路两边的景物皆成虚,她只专注看着他的后背,宽厚结实,极具力量与安全感。
视线忽的下移,她左右歪头比了比。
嗯,腰好细。
徐一缘躲在他的身后,凛冽的风似乎小了,再割不到她的脸颊。
她仿佛临了一场美梦,如痴如醉。
她轻易入了迷,受到一股无形的拉力。
她的心逐渐被拉近,逐渐增强了跳动的力度,她不禁靠近了些,又觉得不太够。
她好想——
直接蹭上去,亲近的感受。
小电动开的较慢,但还是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徐一缘心思还没收住车就已经停止了。
她下车后嘴头上说着:“谢谢。”
不过却是低着头,右手上的东西转移到左手,让人下意识的怀疑她是在找手机准备付钱。
“我先走了。”
徐一缘着急喊住:“等一下。”
凌柘再次细细看她:“不收钱。”
徐一缘轻笑,有几分俏皮,“我也没钱给你。”
凌柘也跟着笑了,总是这样不由自主。
她走到车前,拿出一杯桔红色的烧玫砂砾果茶塞进车篮子里,“这个就当路费了。”
“有些凉,你要是喝不了就算了。”
凌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看她塞了进去,他立马弯下身子要将饮料取出来,“你自己喝,我不用。”
“这个味道不大,不太甜也不太酸,你应该喝的惯的。”
“或者是你肠胃不太好?”
凌柘:“那没有。”
徐一缘咧开了嘴,眼里晶亮。她将左手上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我这儿还有好多。”
她语气加重,“你不能拒绝。”
凌柘看向她手里的几个大袋子,“是跟你舍友一起的吧。”
“你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别看他嘴说,手还挺不安分。
徐一缘看他还是要开车篮子,甩手就拍了他一掌,然后压在篮子上。
凌柘因那一瞬的拍打发了愣,目光晃动之后速即看她,神情倔犟。
他的手指蜷曲了几秒,感觉微妙。
本来徐一缘就没下重手,只是速度快,更重要的是出人意料。二人手掌触及后一点也不疼,但那刹那他的手缩的老快了。
凌柘眼皮轻眨,面色端方正经,声线平静开口:“你打我?”
徐一缘表情一缩,“你……”
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下一刻,徐一缘直接弯腰大笑起来,笑声粲然。
“你……你是徐锦延附体了吧?!”
凌柘轻说:“学了点皮毛。”
“行了行了,你别再说了,这就是给你的。”徐一缘笑的力气不佳,吃力的将外卖向上托举了一点点,“我这儿还有好多。”
她言语花俏:“要不,我再给你一杯?”
凌柘撇头一笑,望着车篮故意问:“专门给我的?”
他的语音上勾,沾染了些许媚态。
“嗯。”
“行吧。”调子轻快,凌柘选择了退步。他继续摸上铁框的边缘,使劲儿要掀开,却又被她手疾眼快压得紧。
“你干什么!?”徐一缘诘问。
“我换下面来,怕等会儿开车磕破了。”
听此,徐一缘才缓缓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这路费这么贵重,以后要我怎么还啊?”
徐一缘:“这用得着还吗?不用吧!”
凌柘笑笑,“等以后换到你身上,你就知道用不用得着了。”
“快上去吧。”
她转身望了望楼栋大厅,“那我先走了。”
“嗯,再见。”
“再见。”
——
阳历翻新,一月六号下午,徐一缘终于考完了最后一门专业课,惦念已久的假期终于来临。
室友们都在急急忙忙清东西,只有她这一个清闲人。
二号三号结伴去珈凡西站搭乘高铁。
一号去珈凡东站。
而徐一缘因为要等堂弟的考完还得在学校多留两天。她回家需要先从珈凡转车到中伏市,然后另外再买一张车票。
她弟弟正好就是在中伏政法大学读大一,两人只差几个月,自小一起长大,这次放假也是想着一起回去。
作为先考完的一方,徐一缘只好等他了。
宿舍渐渐清空,三个室友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这么一间小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
太阳西偏,落得一片橙黄的晚霞。
还是绚丽夺目时,徐一缘就已经去食堂买了米饭。
又在天黑之前吃完。
冬日的日头总是降的快。
吃饱喝足,她早早爬上床平躺下来,陆陆续续收到了她们登车的消息。
好好的通报在二号这里终结。
她很是气愤道:【我今天简直开了眼,就从学校到车站他一下就收了我们三十】
【还是数人头】
【!!!】
【他这一下就多赚了四十五】
【车上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这一算近百了】
三号:【害,他就等着这么一次机会,趁我们放假狠狠宰一顿】
二号:【他这涨的也太厉害了吧,直接翻了多少倍!】
【你那个车厢怎么样】
三号:【还行】
【等会儿到站提醒我一下】
可能是消息太多,一号也被炸了出了。【笑脸(表情包)】
【三十五了解一下】
徐一缘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替一号哭,于是送去了一张笑哭的表情包
三号:【估计这几天出租车都这样了】
二号:【拼命把你往车上拉】
【死死坑一大把】
一号:【@一大坨圆子儿 你是九号的车吧?】
徐一缘:【嗯】
一号:【祈祷(表情包) 劝你去坐公交】
【中间转313路,三块钱的事】
二号:【你时间挺够的,可以这样】
徐一缘:【我也想】
【但是我那天的车太早了,公交还没开门】
一号:【……】
二号:【……】
三号:【那你也别坐等在学校门口或者宿舍楼下的车】
二号:【对】
一号:【你要不在互助群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个伴拼车】
【这样钱能平摊,而且那种司机不会随便加价】
徐一缘:【可】
【我去问问】
【多谢(表情包)】
徐一缘在互助群里编辑了一条寻找伙伴的消息 她等了一会儿看没人来私聊就干别的去了,估计这事很悬。
九号回去,应该算是最晚的一批了。
有些院系考得快,三号考完就开始放假。想想,什么概念,元旦刚过啊。
等徐一缘再去关注这个事情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她看完了一部电影。
眼睛酸胀,她打着哈欠划开手机,里面跳入了好几条消息。
嗯!竟还有小哥的。
凌柘:【你要九号七点半的车?】
徐一缘以为他是有门路,回道:【嗯嗯】
凌柘:【正好那天我要到学校附近办事,我开车过来送你】
徐一缘脑子还没清楚,问道:【小三轮】
凌柘:【笑哭(表情包)】
【快递点的三轮我还控制不了】
小电动?这拿着行李箱也不好驮啊。
徐一缘还在自我思索时,屏幕中出现了【汽车】一词。
她先惊疑并起,陡然起了一层不安,问:【你不是大学生吗?有车?】
凌柘:【已经毕业两年了】
轰——!
徐一缘感觉自己炸了!
炸了个底朝天!
怪不得,这样一解释之前所有想不通的地方就都通了。
他已经毕业了,已经不是大学生了,已经进入社会两三年了,所以有更多由自己掌控的时间。
消息太大,她有些吃不消,竟然比自己猜想的大学生要多两三年。
天咕噜锤,这是个什么情况。
明明看着那么年轻,那么温谦。
徐一缘愣愣坐在床上,【已经】
【毕业了】
凌柘:【嗯】
【没看出来?】
【没】徐一缘一副痴呆的模样,不是花痴是真痴。
她想到什么就问了什么,【那你怎么会在学校里】
原来他真的就只是一个单纯在学校里面收拾快递的工作人。
【之前的工作不太顺利,出来歇息几个月】
【但是要吃饭,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