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揉了揉笑僵了的脸颊,一整天下来连轴转,躺在床上,李雨很快就进入梦乡。

梦中,李雨来到一栋熟悉的别墅面前,熟门熟路的推开大门,迈上二楼,走进右手边第一个房间。

打开灯,吊灯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粉色的床帐和粉蓝相间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有序摆着护肤品、化妆品,以及精致的轻奢首饰,手一一抚摸过这些熟悉的物品摆件。

推开与衣帽间相连的小门,一房间三面镶嵌式的衣柜,挂满四季穿的衣服,中间的玻璃置物柜中,有名表和贵重首饰,有限量女包……

站在中央,房间里的一切还维持原样,李雨脸上满是怀念。

李雨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家,一路狂奔下楼,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几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根本就看不到她,只一心想要见到父母兄弟。

最终,她在屋后的花园凉亭里,看到了父母和哥哥、弟弟,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泪流满面。

她大声喊:“爸妈,大哥,小弟,我回来了……”

可是,近在咫尺的亲人,却似没有听到,没有一点反应。

李雨抹着眼泪蹲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是彷佛看不见。

李雨听着他们在聊天,看不到她,十分无助。用尽一切方法,依旧不能使他们看到自己,李雨心痛不已,泪如雨下。

只听到李大哥和李小弟在安慰李爸李妈,“小雨儿去了已经一年了,逝者已矣,爸妈不要过于伤心,小雨儿那么善良、孝顺,若她有灵,她也不愿意看到爸妈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

“……不管怎么说,这是小雨儿的选择,她舍身救人,这是她的可贵,虽然这让我们亲人痛苦不已,但是,我们可以像她一样多做善事,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怀念和祝福……”

“我和你妈都知道,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个做父亲的,宁愿她自私一些,好好活着,而不是成为什么舍己救人的英雄。哎!我打算把生意都交到你们手中,我和你妈打算去支教,实现小雨儿不能实现的理想。”

“妈真是后悔,当初不该拦着小雨儿的,若是答应她去西部支教,或许她现在活得好好的……我和你爸决定了,彻底放下手头边的事,去做小雨儿没能做成的事……”

“……”

“……”

李雨听得肝肠寸断,但是看到父母虽然依旧伤心,却也慢慢地走出伤痛,觉得心酸又有些欣慰。

听到父亲说:“逝去的已然逝去,沉溺在伤痛中,只会让亲者更痛,我只当我的女儿嫁到世界地另一端,不能回来,想必她在另一个世界也如同我们一样,希望彼此安好。”

李雨停止哭泣,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含着笑祝愿父母兄弟安好。

李雨在梦中好像停留了很久,看到父母在支教中找到快乐,大哥跟小弟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美满……

看着家人每年都会去山上祭奠她……

虽然跨越不同时空,但是挂念的人都安好,她彻底放下了心中最后的执着。

…………

李雨在天还没亮时就从梦中醒来,一点都没有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疲倦,感觉灵魂更加契合身体,精神更充足。

她坐在床上,长舒了口气,把憋闷的烦躁的统统吐了出来。

脸上嘴角都挂着这些天来最为真心的笑容,是啊,逝者已矣,生者更应该好好活着。就算不在同一时空,知道亲人都幸福,那也是一种幸福。

李雨这才觉得真正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不是浮萍,漂离无所依靠。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父母让她依赖,但是还有小姨一家亲人的关心;虽然没有上一世的富贵生活,但是她可以自己创造。

在心灵深处,诚挚地感谢父母,感谢父母的是真心疼爱而不是溺爱,给予她物质与精神同等的满足,真正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母教会儿女的是明辨是非、坚韧等,还有一技之长……

李雨想到她大学毕业时,脑子里满是去支教,去祖国需要他们的地方实现个人价值,可是,被父母劝阻了,就安心地在市一中担任一名一线高中英语教师。

现在想想,能够让她不计较薪金收入,不必依靠教师那一点点工资生活,不必为房车还贷发愁,说到底还是父母给了她足够的底气。不然,就凭教师那一个月工资,根本就不够她买套护肤品。

真正值得钦佩的还是那些抛洒热血、固守清贫的人民教师!

若是上一世她的家境不好,需要她从事一份高收入却不喜欢的工作,她……也是愿意的!

多想无益,都已经是过去的,不,是上一个世界的事了,从现在开始,她应该彻底抛下过往的一切,真正做这个世界的李雨。

只在心底永留一个角落给另一个世界的亲人。

想通了之后,李雨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动力十足,马上起身揉面、调卤汁……

然后,就很是冷酷无情的,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把因为兴奋睡不着的王广明叫了起来,不理会他挂着的明晃晃的黑眼圈。

拿出说一不二的气势,拖着他,上街挣钱去!

而同住一房的王广远,则翻了个身,不理会精力十足的弟妹,他这个老大哥必须得保证睡眠足啊!

停了两天,一摆好摊子,周围就围满了老顾客。

你一言我一语的,“小伙子,小姑娘,你们的摊子停了两天,我就惦记了两天,来一碗米粉,多加辣,再加一个卤蛋……”

“哎呦呵,小老板们可终于来了,还是你们的早餐劲道,我赶时间,给我装两个酸菜肉包,一笼白菜肉馅蒸饺。”

“小老板,给我烫碗粉,要三两,多辣!”

“……”

“……”

整个清早,从早上六点到八点半,一刻也不得闲。

直到上班时间到了,人从络绎不绝变得断断续续,李雨和王广明才可以轮流坐下休息一下。

李雨坐在小凳子上,揉着发硬的手臂,脸上带着疲倦。

身体上的劳累,让她更加真切的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想到复大的通知书,即使累个半死,心里却满是动力。

尽管这算得上是她第二次读大学了!

可这回去的学校是她上辈子想去却去不了的遗憾!

终于能有机会弥补,那还不高兴死!

依旧选择外语专业,其实李雨还是有一点想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咸鱼躺的心理。

就这样东想西想的,卖完最后一碗粉,就和王广明收拾东西回去。

今天的生意比往常更加火爆,完全是得益于……大学生的身份。

回到家,王广明不顾身体的劳累,马上兴致极高的叫李雨来数钱。

李雨掏出身上的一把把钞票,瞬间两眼发光,彻底忘记身体的疲惫,全身心的投入到数钱大业中。

十块的放左边,一块两块的放中间,毛票放右边……

厚厚地堆在餐桌上,非常可观。

数完后,两人非常震惊地看着对方,眼睛亮晶晶地……

比以前任何一天都要赚得多,开心.jpg

小钱钱的魅力比什么都大,让两人干劲更足。

为了赚钱,冲呀!

……………………

江海从高中同学中辗转打探到李雨的消息,得知她跟表弟王广明一起在靠近县政府的那条接道的拐角处,摆了个早餐摊。

得知消息之后,心里就觉得她出来抛头露面干不体面的个体户,又幸苦又赚不了几个钱,肯定比不上跟着他这个有前途的干事。

打算休假就去找她。

李雨目前无从得知即将有人来纠缠,而是在干劲十足的改良包子馅,争取把味道做到极致。

周日这天出摊,王广明骑着三轮车将汤锅、煤炉子等一一摆好,发现漏拿了新增的粉丝芋头馅包子,就连忙汽车回去拿,生怕耽误了挣钱大事。

看他着急忙慌的,李雨微微摇了摇头。

看到有客人来,李雨就无暇他顾,陷入到忙碌中。

来得早的,多是退休的老年人,也算是熟客,见她一个人,速读慢些,也没人多催。

李雨看到只要一摆摊就光顾的王大爷,立马热情地招呼:“王大爷今天比往常来得晚了点,还是老样子吗?一碗酸辣牛肉粉,一笼灌汤包,一杯原味豆浆?”

王大爷:“把粉改成清汤粉,其他的照旧。”

无辣不欢的人居然改清淡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岁是熟客,但还是忌交浅言深。“清汤有清汤的味道,也是用新鲜的筒骨熬出来的,味道够鲜,最主要是适合养生。”

王大爷生无可恋似的点点头,拿着东西晃悠悠回家去了。

王大爷走后,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一个穿着大花短袖衬衫,牛仔裤的年轻男人,对着李雨一通说:“李雨,累不累啊?你看看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何必摆个小摊子,累死累活的……坐办公室的工作才适合你,你听哥说,哥可是路远镇政府的办公室小干事……我爸还是县供销社的主任……你看你也是高中毕业,给你找份好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看着劈里啪啦一顿说,说完又用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男人,李雨淡定的道:“你是谁啊?”

男人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无比震惊,“你居然……居然没认出我?”

李雨冷着一张脸,不想理会莫名的骚包男人。

见有客人闪亮着眼在围观,“……”

李雨镇定自若的招呼客人,懒理还在震惊中,像柱子一样立在那里的男人。

男人回过神,极度不甘心,试图上前去扒拉李雨。

正在这时,回头去拿粉丝芋头包的王广明来了,马上去把在他看来想要对小雨儿动手的男人给提溜到一边。

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对方,“你想干嘛?动手欺负女孩子,要不要脸啊?!”

李雨站在王广明后面,“明明,别动手,把他赶走就好。”主要是免得影响生意,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背后套个麻袋不爽吗?

王广明会意,看着这个花枝招展的有点眼熟的男人,“……哼,放你一马,别杵在这里挡事。”

男人也就是江海,悲愤极了,“我没有欺负女孩子,我是喜……来找你姐有事的。还有,你不认识我吗?我是你哥的同学江海,在路远镇政府工作的那个,前些天我们还坐过同一辆车回县城。”

王广明:“哦,你是我哥的同学,又不是我的,我要认识你做什么?”

李雨:“……”

江海:“!!!”

围观者,眼睛灼灼,有好戏看。

李雨不理会,就在认真烫粉,加调料,装包子……

江海试图再说些什么,王广明无奈的挠挠头,这是要闹哪样?!有这么个不干人事的,今天的生意肯定受影响,这还得了!

王广明推着攘着,一番拉扯,才终于把人给扒拉走。

李雨其实挺反感这种,打着追求的幌子,不理对方意愿,不管不顾,只为表现他的深情或是喜爱的人。

这样的厚爱,她可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