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宋泓朗,你来回答这道题。”

英语老师点了宋泓朗的名字。

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

“宋同学?”

“不会。”

英语老师看向了和他同桌的章之杏,“同桌答下。”

“这是一个定语从句,用……”

章之杏对答如流。

“回答得非常好,请坐。”英语老师点点头,又声音严厉地道:“宋同学好好向章同学学习下。”

宋泓朗瞥了一眼章之杏。

她正襟危坐,直视黑板,没有分给他一丝余光。

宋泓朗站直,垂眸。

章之杏在课本上写下了一个知识点。

大概是因为那天她听了宋泓玉说的话,宋泓朗也别扭着打起了冷战。

两人已经两天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铃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

章之杏看了眼宋泓朗,随手抽了几本书离开了。

刚出校门没多久,她就看到沿街新来了几个流动游戏摊位,都是像套娃娃、射气球、捞金鱼之类的游戏。

学校附近的街道本就繁华,这几个游戏摊位又是新来的,所以这会儿摊位前就站着不少学生了。

“免费扔一次飞镖,只要一次扎中气球就送一个娃娃!”

章之杏听见免费二字,立时停住了脚步。

她打量了下那堆玩偶,玩偶模样可爱,包装都没拆。

就试一次,扎中了免费抱走,扎不中也不亏!

章之杏打起了小算盘,排起了队。

很快就到她了,身边围着一圈排队的学生,章之杏不免有些心虚。

她拿着飞镖左看看右看看,好一会儿才飞过去。

章之杏定睛一看,只见飞镖斜斜地贴着气球钉在泡沫板上。

老板笑嘻嘻,“好可惜,差一点哦!”

章之杏没忍住噘起了嘴。

“要不要再来?很便宜哦,二十块九镖,中五镖送娃娃!”

老板笑得更开怀了,表情夸张,“你看到那个一米五的泰迪了吗?五镖就送!”

章之杏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精致可爱的泰迪坐在货架上,像是看着自己似的。

她心下一动,掏了钱。

捏着飞镖,章之杏像站军姿似的,站得直直的,左右探头。

“扑哧——”

身后几个学生笑出了声。

章之杏咬唇,掷出去,飞镖直接脱靶掉了下来。

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章之杏不服气,捏起飞镖又扔。

再次脱靶两次后,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了第四枚飞镖。

第四枚再脱靶,她就要保证后面五镖全都扎中气球了。

她腮帮子鼓鼓的,有些犹豫,突然听到了小声的提醒。

“你试试手腕用力。”

章之杏回头一看,看见来人有些惊讶,“班长?”

班长羞涩地挠了挠头,“嗯,你扔吧,注意手腕用力。”

章之杏呼出一口气,不抱希望地照做了。

“啪——”

飞镖正好戳爆一个气球!

章之杏眨了眨眼睛,使劲拍了拍班长的肩膀,话音兴奋,“哇!班长你可以啊!”

“以前玩过而已……”班长腼腆地笑了下。

“我可以扔一次吗?”

低沉的男声响起。

章之杏笑意僵住,她转头,见正是宋泓朗。

宋泓朗两手插袋,校服外套着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校服兜帽套在头上。

他黑发微乱,身姿挺拔,嘴边的弧度微妙。

“可以啊,免费扔一次,扎中气球娃娃任选。”

老板又道:“不过现在是这个小姑娘在玩,你要等会儿哦。”

“照她这种速度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宋泓朗信步走过来,笑意嘲讽,“我扔一镖很快的。”

“呃,这个——”

老板看了眼章之杏,“要不你就问问这小姑娘?”

章之杏咬嘴,道:“你想玩就排队。”

话音落下,只见宋泓朗没听见似的,伸手捏了一枚飞镖掂量了下。

他举起飞镖比了比,单眼闭着,嘴角弯了下。

章之杏不高兴了,道:“我都说了——”

“啪——”

她的话音被气球的爆炸声打断。

宋泓朗放下了手,看向老板。

“哟,行家啊。”老板有些惊讶,“想要哪个娃娃?”

章之杏闻言,看了眼宋泓朗,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笑了声,眉眼中都透着些得意。

随后,他伸手指向那只章之杏垂涎的泰迪,话音愉快,“就那只。”

“好嘞!”

老板动作迅速地给他包装好,递给了他。

章之杏瞪着眼睛,眼神跟着泰迪转。

“章同学,你不扔了吗?”

班长有些疑惑,正想再说点技巧,却见手机里传来一条信息:典翰我买好了东西了,你人呢?

他连忙对着章之杏宋泓朗道:“我朋友找我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哧——”宋泓朗笑了声,抱着熊的手愉快地打着节拍,“章同学,你扔啊。”

章之杏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扔!”

她按照班长的话投掷飞镖,但是这次却扔了个空

宋泓朗两腿交叠,斜斜地倚着一旁的电线杆,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章之杏愤愤地吼道:“宋泓朗!你打断了我的手感!”

“哦?”宋泓朗故作浮夸道:“sorry”

章之杏嘴巴鼓了起来。

宋泓朗笑够了,直起身子,话音散漫:“还有四镖,你必须全中。”

“我知道!”章之杏哼了声。

“老板——”

宋泓朗看向老板。

老板笑眯眯地抢答道:“抱歉哦,一个人付的钱只能一个人扔。”

“嘶。”宋泓朗直起了身子,将娃娃放到一边,“好吧。”

章之杏眼看着宋泓朗越来越贴近自己,后退了半步,“你干嘛?”

“干。”

宋泓朗开了个黄腔。

“你唔——放开我?!”

章之杏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腰部被他搂住,后背贴到了温热的胸膛。

他从背后抱住了她。

章之杏挣扎几番,没成功。

他沉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拿起飞镖。”

章之杏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做了。

随后,她感受到微凉的手覆住了自己的手,捏住了飞镖。

宋泓朗神情散漫,眼神却透着锐气。

他握着她的手,话音轻轻,“听话。”

他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向前一掷,飞镖稳稳地插爆一个气球。

清脆的响声从两人耳边响起。

宋泓朗恍若未闻,握着章之杏的手继续投掷。

接二连三的响声响起。

最后一声脆响落下,两人的拥抱并未分离。

好一会儿,宋泓朗才松开手。

老板笑了一声,现在的小情侣还真是腻腻歪歪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扎中五镖,你想要哪个娃娃啊?”

闻言,章之杏下意识看向了那只泰迪,话音有些委屈地问道:“还有同款的泰迪吗?”

“没有了,进货时就一只了。”老板摇头,又道:“你看这北极熊也很可爱,怎么样?”

“哦,好吧。”

章之杏干巴巴地应了声。

结果了打包好的北极熊后,她用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宋泓朗。

宋泓朗抱着泰迪,挑眉,“想要?”

“嗯嗯嗯!”

章之杏猛点头。

“那你——”

宋泓朗拖长了话音,放在熊上的手指又打起了节拍。

“干什么?”

章之杏心知会被为难,可她就是想要那只泰迪。

人就是这样,时常莫名对一些东西产生一种近乎火急火燎的执念。

“你——”

宋泓朗话音没落下,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响,接着细密的雨水陡然降下。

两人都吓了一跳。

老板动作迅速地开始收起了东西,还不忘提醒:“要下大雨了,你们快去躲雨啊。”

宋泓朗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手抓住章之杏的手跑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两人进咖啡厅,就见雨势陡然增大变成了瓢泼大雨。

“两杯热可可。”

宋泓朗点了单。

章之杏靠着松软的沙发,抱着北极熊晃着身子。

宋泓朗静静看着她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嘴边挂着自己都没注意的笑。

“你个贱女人,看我没钱就和我分手!”

恶狠狠的男声传来。

两人齐齐看过去,只见一名男人将啡杯朝着女人掷了过去。

“你疯了吗?快滚——”

女人一阵慌乱,连忙躲避。

没想到咖啡杯竟然直直地朝着章之杏这边砸了过来!

宋泓朗迅速起身,探身一手抱住章之杏!

章之杏陷入他的怀抱中,只听到一阵闷声,以及那女人的尖叫声。

她有些慌乱地推开宋泓朗,只见宋泓朗额头上一片血渍,血液划过眼睛脸颊。

宋泓朗毫无知觉似的,问道:“你没事吧?”

章之杏话音微微发抖,“你,头流血了……”

宋泓朗蹙眉,伸手摸了摸额头。

他一转头,只见那男人抱着手臂,毫无诚意地道歉:“啊,真不好意思啊,不小心。”

随后,男人狠狠扇了女人一巴掌,一手抓住女人的头发,面色狰狞:“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咖啡厅的店员们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扯住男人。

一个店员更是拎着医疗箱过来道歉。

男人紧紧扯着女人的头发,大喊大叫,店员们除了勾住他手臂外毫无办法。

“你们店长呢?”

宋泓朗面无表情。

章之杏看了眼宋泓朗,总感觉猜到了他什么。

于是,她扯了下宋泓朗地袖子。

宋泓朗看向她。

章之杏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吧台最左边,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看了过去,微愣,挑了下眉毛。

他伸手整理了下章之杏的头发,声音带了点笑:“待会儿,离远点,嗯?”

章之杏抱着北极熊乖巧点头。

抱着医疗箱的店员有些尴尬地插话道:“我就是。”

“你们这有摄像头吗?”

“啊?”店长愣了下。

“算了,有也没用。”

宋泓朗站起了身。

他直直向吧台走去,伸手抓住放置在最左边当作装饰的玻璃啤酒瓶。

宋泓朗握住了瓶颈,走了过去。

“都给我滚,我教训——”

男人还在声嘶力竭。

宋泓朗手一挥,面无表情,握着啤酒瓶狠狠朝着男人的头部敲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啤酒瓶碎了一地,男人血流满面。

他手一松,女人嚎啕大哭着被店员们抱住。

气氛一片僵硬。

男人身体瘫软倒在地上,眼神恍惚,声音却依旧狠戾:“你个逼崽——”

宋泓朗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声音冷冽:“我还没成年,一条人命也不算什么。”

他扔掉啤酒瓶,顺手抄起一旁的椅子,狠狠摔在了他的肚子上。

男人闷哼一声。

宋泓朗却笑了,他拿出了皮夹,看也不看,将钱包里的钞票倒在男人的身上。

粉色的钞票逐渐被血浸染。

宋泓朗轻飘飘的话音让人发冷,“钱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烧点。”

男人全身剧痛,这会儿更是牙齿打架,接近昏迷。

宋泓朗转身,看向章之杏,却并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害怕神色。

她托着腮,眉眼弯弯,拿着纱布,“你快过来让我包扎啊。”

店里慌乱成一片,店员们忙着整理桌椅,安抚女人。

一片喧哗中,宋泓朗眼睛只有章之杏,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坐好,任她包扎。

气氛安静极了。

章之杏手一动,按到了他的伤口。

他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章之杏凑近了他,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良久,他听到了章之杏的声音。

“我这几天,一直无法接近你。”

宋泓朗迅速问道:“为什么?!”

章之杏抿嘴,眼神游移,面色有些犹豫,“我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除了学习好外,几乎没有什么优点,我们之前一点交流都没有,但是突然的,你就对我很好。”

顿了几秒,章之杏手垂了下来,“或许,你只是拿我寻开心。”

宋泓朗下意识想否认,却突然想起了许霆的赌约。

他看着章之杏,只见她的眼神带着些伤感和试探。

如果现在坦白,会伤害到她,让她离自己更远吧……

宋泓朗移开了目光,故作轻松道:“你个书呆子瞎想什么呢。”

章之杏认真地看着宋泓朗,眸光闪烁:“真的没有寻我开心吗?”

宋泓朗扯出了个笑,坚定道:“没有。”

“我相信你。”章之杏笑了下,突然说道:“其实,我成绩下降了,因为我心烦意乱学不了习。”

宋泓朗心脏狂跳,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因为什么?”

“宋泓朗。”

“嗯?”

章之杏眼神温柔得不像话,黑眸弯弯,“我说,因为宋泓朗。”

灯光一闪一闪,风扇咯吱咯吱,水珠滴答滴答。

而他的脑子啊,噼里啪啦。

时间很快很快,时间很慢很慢。

宋泓朗听见自己说。

“你想要这只泰迪吗?叫我泓朗,我就给你。”

章之杏眨了眨眼睛。

她轻笑了声,却像是笑到了他的胸腔里了。

章之杏凑过去,贴近了他的耳朵。

“泓朗。”

完蛋了。

一切都完他妈蛋了。

宋泓朗的脑子想起了这句话。

【宋泓朗好感度:+5】

【宋泓朗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咖啡店外的暴雨依旧在继续,时不时闪过的闪电光芒映照出章之杏的脸。

章之杏笑眯眯的,眼中酝酿起了风暴。

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