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好的,就按照这个方案来。”

宋泓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手在文件上做着批示,“嗯,行。”

挂掉电话,他将王特助叫进来,“这个文件给张经理。”

“好的,刚刚新成公司来电,问您是否出席明天的会议?”

宋泓玉沉吟几秒,“不去,没有什么好谈的。”

“那明天的行程……”

“到时候再安排吧。”宋泓玉话音落下,手机就震动了下。

王特助抬手看了眼表,笑得揶揄:“果然六点了,您这几天的信息来得真准时,每天都是六点,一分不差。”

宋泓玉淡笑了下,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给王经理的,别混了。”

“好的。”

王特助推门离开。

宋泓玉活动了下肩膀,扯了下领带,靠向椅背。

他打开手机,果然看见了熟悉的头像和信息。

[超级皮皮杏:宋泓朗观察日记第五天]

[超级皮皮杏:第一节课,他在睡觉]

[超级皮皮杏:第二节课,他翻身了]

[超级皮皮杏:第三节课,他醒了,发呆了好久]

……

[超级皮皮杏:今天化学小测公布成绩,他逃课了]

[超级皮皮杏:我看到他试卷了,一百分的试卷他考了四十分]

[超级皮皮杏:噗嗤.jpg]

宋泓玉却察觉到了些不对,他手指点了下膝盖,嘴角翘了下,

[泓玉:你考多少?]

[超级皮皮杏:……]

[超级皮皮杏:你猜?]

宋泓玉嘴角翘得更高了,眼睛里透出了些笑意。

[泓玉:我猜应该不错,那我考考你吧。]

[超级皮皮杏:56]

[泓玉:?]

宋泓玉笑出了声。

章之杏看到屏幕上的问号,脸色羞窘。

明明只是你一个简单的符号,她却像是看到了宋泓玉嘴角翘起的微妙笑意。

她愤愤地用手指戳着屏幕。

[超级皮皮杏:别笑了!!!]

宋泓玉的笑顿了半秒,嘴角却怎么也忍不住翘起。

[泓玉:我没笑。]

[超级皮皮杏:我这个成绩四舍五入可就是六十了!]

[泓玉:再四舍五入一次,就是一百了?]

[超级皮皮杏:你在嘲讽我吗?]

[泓玉:。]

章之杏又咬牙,宋泓玉这人看着风度翩翩,怎么内里像个促狭鬼。

[泓玉:泓朗的成绩就不说了,你怎么回事?]

[超级皮皮杏:没兴趣]

[泓玉:兴趣是可以培养的。]

章之杏撇撇嘴。

[超级皮皮杏:真的学不进去,你可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着这充满小情绪的回复,宋泓玉竟然有些愣。

[泓玉:只要用心的话,再讨厌的科目不一定看不进去。]

[超级皮皮杏:不要,才不要,我选的三个科目成绩都很好,一本线稳过。]

宋泓玉微微垂眸。

[泓玉:选考第一次施行,很容易出现纰漏,尽量保持全科成绩的均衡会更保险。]

[超级皮皮杏:那就等意外来了再说吧]

[超级皮皮杏:现在就早早地为自己预测一个意外,然后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干讨厌的事也惨了吧]

[超级皮皮杏:而且……]

宋泓玉等了好几秒,才等到回复。

[超级皮皮杏:第一次选考施行怕什么,我还不是第一次做人。]

他愣了半秒,失笑。

宋泓玉揉了下太阳穴,有些无奈。

章之杏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但是她似乎过于娇惯了些。

这个娇惯是思想上的,仿佛她天生就只有享受快乐的责任,其他的她一概不管。

不过,她也是个坚定的女孩,这很好。

倒是自己一时管太多了。

宋泓玉还未想好怎么回复,就收到了她的语音。

他点开,娇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强扭的瓜不甜,我和化学物理真的有缘无分。”

宋泓玉轻笑了下,起了点逗弄的心。

他拿起手机,嘴巴贴近喇叭,黑眸中含了些笑意。

刚将语音条发过去,他就接到了校长的电话。

宋泓玉眉头一挑。

“宋总您好啊,明天我们有个季度总结,您作为名誉董事方便出席吗?”

宋泓玉应了声。

“嗡——”

章之杏抓起手机,看到语音条时被吓了一跳。

宋泓玉的语音?!

她有些激动,点开了语音条。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

“我刚刚帮你和泓朗各订了一套五年高考理综版,记得反馈。”

反、反馈?

章之杏:“……”

手机一震。

[泓玉:还有,待会儿把你的成绩做成统计图表和趋势预测发给我。]

章之杏:“……”

*******

宋泓朗来到教室的时候,早读已经快结束了。

他大步流星走到了座位上,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章之杏桌上,然后跟大爷似的坐下了。

温热的牛奶,和刚出炉的还热着的蜂蜜面包。

章之杏口水迅速分泌了起来。

可是她握着课本,将早餐扫回了宋泓朗的桌上,轻声道:“不饿。”

宋泓朗皱眉,低声道:“不饿也要吃。”

“不想吃。”章之杏话音淡淡的,眼睛还在课本上,“你自己吃吧。”

宋泓朗看了桌上的早餐一眼,“不喜欢吃吗?”

“没有,不想吃。”

章之杏没给他一分目光。

宋泓朗觉得心口有点堵,“你怎么了?”

“没事。”章之杏翻页,继续看书。

“章之杏。”

宋泓朗低声叫了句,想握住她的手。

章之杏抽回手,终于转头看他了。

只是她眉头轻蹙,表情有些烦,没说话。

宋泓朗看向自己抓空的手,眼神沉了下来,“一大早的,你和我闹什么脾气。”

“有吗?”章之杏笑了,笑得有些敷衍,“我没有啊。”

宋泓朗扯出了个笑意,心里堆起了火。

上课铃打响。

章之杏正襟危坐,认真地看向讲台,丝毫不受半点影响。

宋泓朗却觉得心里躁动难耐,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种态度了。

他反复回想着种种相处细节,却完全找不到一点错误。

宋泓朗又看了眼章之杏,却心里更加憋着气。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她一早给他摆脸色干什么。

他的二郎腿从左腿换到右腿。

难耐的一节课终于结束了。

宋泓朗攥住章之杏的手腕,声音低沉:“章之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章之杏话音柔和,却也极尽客套,“宋同学,能先松手吗?”

宋泓朗槽牙咬合,好几秒,他松开了手。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中午放学,拉面馆挤满了午休出来觅食的学生。

宋泓朗吃了两口面,放下了筷子。

“这么快就吃饱了?”许霆哧溜了口面。

“嗯。”宋泓朗应了声。

“你怎么了?这脸色臭了一上午了。”

许霆把面咽下去,问道:“你哥又来找茬了?”

“不是。”宋泓朗顿了几秒,嗤笑了声,故作不经意似的,“是那个书呆。”

“这都多久了,你还没搞定呢?”

许霆喝了口水,“要不你就认输吧?我还能为难你怎么着啊?”

宋泓朗扬起了笑意,“你怕了?”

“怕个屁。”许霆翻了个白眼,随后神情八卦道:“你怎么这么执着啊,难道你真的心动了?”

宋泓朗莫名心跳快了些,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怎么可能?”

“也是哦。”许霆低头嗦面,“你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大学霸还是不上钩,估计是学霸看不上你这种学渣。”

“怎么就他妈看——”宋泓朗将含着的“不上”硬生生吞了回去,含糊着道:“你还歧视我们这种学渣?”

“行了行了,你自己化学多少分——”

许霆话音一顿,突然露出了个坏笑,“对了你昨天出去玩了,还不知道章之杏这个事儿吧。”

“什么?”

宋泓朗眼神认真了些。

“章之杏化学小测,考了这个数。”

许霆比了个数字,“被老张当场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宋泓朗心一跳,喉咙干涩,“她才考五十多?”

“是啊,你小子能耐啊,哪怕没追到还能让一大学霸考这分呢!”

许霆捶了下宋泓朗的肩膀,语气得意。

宋泓朗嘴巴咧着,干笑几声。

掩饰似的,他起身离开,“我去结账。”

许霆手指翘起,拎着外套离开,却刮到了后座的人。

“嘶——”

“啊,没看到,不好意思。”

许霆转身,不太诚恳的道歉,却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他愣了下,眼睛眯了起来,“这不是杜雪大小姐吗?”

**********

摄入大量碳水后的半小时,人最容易产生困意。

往常,宋泓朗下午的课都是能翘就翘的,可是今天下午,他没有。

坐在座位上好一会儿,宋泓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章之杏了。

她成绩下滑了,她因为自己成绩下滑了。

即将上课时,他才察觉到有人站在身旁。

宋泓朗连忙起身,“章——”

却只看到一张不太熟悉的面容。

男生干笑了声,“章之杏刚刚说想和我换个位置坐一节课,她想问题,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和她说不换了?”

宋泓朗扫了眼班级,只看见章之杏坐在班长身旁,凑着头说着什么。

他扯了下嘴角,“随便你。”

“呃,好。”

男生拿着课本坐好了。

宋泓朗低头,装模作样的看着课本。

没几秒,他又转头看向章之杏那边。

只是层层叠叠的书堆积在各个桌子的桌上,宋泓朗什么也没看见。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他不知道章之杏是在表达什么。

宋泓朗攥紧了手中的黑笔,他有些愤怒,或者说有些茫然。

明明只是成绩下滑了而已,怎么就可以这样……

“估计是学霸看不上你这种学渣。”

许霆的玩笑话出现在脑海中。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宋泓朗觉得心里堵塞得愈发烦躁。

“咔嚓——”

他冷冷地看着手中捏碎的黑笔。

宋泓朗哼了声,神情愈发不耐烦了。

在这样焦虑又烦躁的情绪中,宋泓朗度过了几年来最长的一节课。

在喧哗的教室中。章之杏走了过来。

宋泓朗心跳如雷,眼神却不看她,右手转着笔。

她停住了脚步。

宋泓朗这才抬头看她,“有事?”

章之杏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递给男生两本课本:“李松,你帮我把历史课本和语文课本拿过来。”

李松又干笑了声,接过了课本。

看来这是要坐一下午的意思。

李松抽出课本,刚要递过去,却听到宋泓朗声音发冷。

“章之杏,你想做什么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章之杏拿过课本,转身就走。

宋泓朗猛地捉住她的手腕,“别浪费我的耐心。”

章之杏头也不回,用力甩开他的手,“别烦我。”

霎时间,整个教室都安静极了。

没几秒,就听到了章之杏轻柔的声音响起:“班长,这道主观题的要点我是不是答少了?”

宋泓朗深呼吸,闭上眼睛,试图冷静。

最终,他也没有忍住,一脚踹翻了自己桌子。

“嘭——”

巨大声响后,宋泓朗嗤笑了声。

“操。”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宋泓朗好感度-5】

【宋泓朗好感度:80】

章之杏微微垂眸,随后继续记着自己答题漏掉的要点,安然自得。

现在,宋泓朗的好感度已经开始下降了,但是,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一下午的课程,章之杏复习得通透。

放学,章之杏刚准备走,就看到班长推了推眼镜,“别忘了值日。”

“嗯,知道了。”

章之杏答应得乖巧,但她最讨厌的便是打扫卫生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将椅子排好。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自教室门口响起。

章之杏皱眉。

只见一群男生浩浩荡荡地进了教室,瞬间,空荡荡的教室里挤满了人。

为首的男生正是宋泓朗。

章之杏眼皮一跳,她道:“你们要干什么?”

宋泓朗却像没看见她似的,“就这儿吧?”

“可以啊,刚好还有个小美女可以打扫卫生。”

一个男生油嘴滑舌的,“好久没有在教室打过火锅了,真怀念啊。”

章之杏闻言,这才注意到这群男生几乎人手一小袋蔬菜食材。

她沉下了脸,“这是我的教室,要么你们打扫卫生,要么你们换个地方。”

“朗哥,怎么说?”

“要不换个?”

“不用。”宋泓朗倚靠着门,两手抱臂,“这也是我的教室,我说在这儿打就在这儿。”

他话一落,几个男生就效率极高地开始拖桌子椅子放器材了。

章之杏一言不发,将扫把一扔准备走。

“单人负责教室卫生,不达标会扣分,影响评优的话,你的奖学金可就不保了哦。”

宋泓朗话音慵懒,懒洋洋的,“我们反正不会打扫卫生的,你可想好了。”

章之杏几乎气笑了,她吸了口气,又拿起了扫把。

然后,扯出一个笑意,“行,你们慢慢吃啊。”

男生们纷纷起哄似的看着两人对峙。

汤底很快就开了,教室地上已经布满了垃圾残骸甚至是油渍了。

章之杏计算着工作量,脸色难看极了。

几个男生甚至开酒,整个教室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

“好学生,要不要来吃点?”

一个男生搭讪上了。

“滚。”

章之杏没有表情。

男生懵了一秒,随即羞窘着觉得下了面子。

他看了眼还靠在门边玩手机的宋泓朗,心下有些痒。

看朗哥和她那对峙样,关系一看就不好,不如现在趁机表现一番?

“和我摆什么脸色啊,装你妈——”

宋泓朗走过来。

瞬间,男生觉得自己被鼓励了似的,更大声地道:“臭婊——”

宋泓朗面无表情,抬脚狠狠踹向了男生的小腹。

“嘭——”

桌子层层牵连摔倒,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

男生瞬间捂住肚子哀嚎了起来。

宋泓朗眼神沉沉,一脚踩上他的嘴,碾压着。

“嘴不要的话,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