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看着宋泓朗这般反应,宋泓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大抵是发生了如此难堪的事,一场家宴下来,宋泓朗安分得不像话。

宋泓玉在心里松了口气。

家宴结束后,宋泓玉去到书房准备工作,看着一沓厚实的文件,宋泓玉按了按鼻翼。

刚打开文件夹,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眼,是微信的好友申请,备注是章之杏。

是那天的女生?

宋泓玉皱起了眉头,对章之杏的观感差了些,但还是通过了申请。

添加上之后,宋泓玉问道:“有事吗?”

好几秒,章之杏才回复。

[超级皮皮杏:宋先生您好,明天我将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为您送花]

[超级皮皮杏:这个要采购真花,而且要布置花篮。]

[[超级皮皮杏:因为怕您这边可能对某些花过敏或忌讳,所以我特意来问下您需要那种花?]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宋泓玉了然。

国内的企业家大多迷信风水,这种剪彩仪式从花篮到时辰更是讲究。

估计校方也是经历得多,特意找人来问他。

[泓玉:按照你们原本定的来就可以了。]

[超级皮皮杏:那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

[泓玉:没有。]

看到这个回答,章之杏挠了下头。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问花篮的理由加他,没说几句他就把天聊死了。

算了,心急吃不着热豆腐。

章之杏抱着枕头,翘起小腿晃了晃,回复道:“好的。”

刚想结束这段对话,却突然看到新信息,吓得她手一抖。

[泓玉:对了,今天我看到了泓朗的校服]

宋泓玉还没打完下一句,就收到了回复。

[超级皮皮杏:您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儿再和您联系。]

宋泓玉顿了几秒,轻笑了下。

[泓玉:是你写的?]

[超级皮皮杏:您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儿再和您联系。]

[泓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微信没有自动回复。]

[超级皮皮杏:您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儿再]

[超级皮皮杏:和您联系。]

[超级皮皮杏:……]

[泓玉:?]

宋泓玉看着聊天窗口上左上角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嘴边浮现出了点笑意。

好一会儿,他才收到她的消息。

[超级皮皮杏:对不起我错了QAQ]

[泓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超级皮皮杏:当时情况很复杂,一时之间我很难说清楚QAQ]

宋泓玉几乎能想象到她那张委屈着又要掉泪的脸了,出于绅士的礼仪,他不该再问下去了。

但是宋泓玉却没忍住想探寻下,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解释。

[泓玉:不用着急,明天你也可以当面说一下。]

[超级皮皮杏:……]

关掉微信界面,宋泓玉觉得心情都轻松了些。

********

上午,章之杏和其他几个女生已经在舞蹈的排练室站好了。

这次有不少媒体到场,更有其他企业的人来参加,她们一天的安排也极其充实。

上午进行颁奖送花主持的排练,下午进行剪彩仪式,剪彩后还有艺术班为媒体准备的艺术汇演,一切都结束也差不多天擦黑了。

想到这里,章之杏有些窃喜

今天一天都这么忙,大概是见不到宋泓朗了。

一天过去,他的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

“来,都来化妆换衣服,熟悉熟悉。”

女老师招招手将她们叫到对面的排练室。

为了美感,女生穿的都是民国样式的学生校服和黑皮小高跟。

章之杏刚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一倩。

赵一倩见到她,笑着走了过来,“好巧啊,又碰见了,我是下午汇演的主持。”

“好巧啊。”章之杏也笑,心中生出了点不详预感。

“刚好我也要去拿衣服,你身形鞋号多少呀?我帮你拿啊。”赵一倩笑吟吟的。

章之杏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不用麻烦啦,我自己拿就好了。”

说完,她绕过赵一倩,从老师那里领了校服和鞋。

赵一倩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下。

那天她事后打听了才知道宋泓朗分手后对杜雪态度极差,怎么可能买礼物哄她?

这个章之杏看着乖乖巧巧的,没想到满嘴谎话,说不定和宋泓朗也……

赵一倩垂眸。

必须好好教训一下她了。

“那赵同学,我先去排练啦,回头见。”

章之杏打招呼的声音响起。

赵一倩抬头一笑,纯良极了。

章之杏转头,心里快烦死了:都是出来混的白莲,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相!

排练室内。

“好,就这样直线走上去。”

礼仪老师应和着正在播放的音乐纠正着各人的动作。

老师点头,“再来一遍,大家按照自己各自任务走一遍流程。”

章之杏乖巧地站在一旁,直到最后,她才抱着假花,微微弯腰,递给老师。

老师接过花,看了眼表,“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可以休息吃饭了。”

“离开排练室前,别忘了把衣服鞋子换下来贴好标签,下午回来再穿。”

*

章之杏吃完饭刚进学校,便远远看见宋泓朗和一帮男生走了过来。

她连忙转身缩头,趴在保卫室的窗口。

“小姑娘,有事吗?”保安问道。

章之杏眼睛一动,张嘴就道:“我是纪律委员,班主任让我看看班里学生出入记录。”

“我们这边没接到通知啊。”保安有些纳闷,问道:“你是哪个班的?”

“高三一班。”章之杏随口扯道。

“喏”保安递给她一张考勤表。

章之杏竖起考勤表,眼睛乱扫。

“唉我给你说,新出那英雄真的不行!”

“是你太菜了好吧?”

“没,大神也说不合理,太弱了。”

……

身后,男生们的说话声逐渐淡了下去。

章之杏松了口气,把考勤表递回去,“谢谢!”

她刚转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的怀抱。

章之杏后退几步,揉着鼻子,“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宋泓朗戏谑的声音响起。

章之杏动作一僵,要遭。

她抬头,眼神乱飘,“啊!是你啊,你吃了吗?我吃了。”

“我还有排练呢,我先走了啊。”

“想走去哪儿啊?”

宋泓朗手一伸,直接勾住章之杏的脖子将她捞了回来。

他就这样捞着她进了学校。

章之杏挣扎着,不断跟着后退,声音又糯又气:“撒手!撒手!你给我撒手!”

宋泓朗脚步不停,面上表情闲适:“我就不。”

此时正值午休,校园里还有不少学生,看见宋泓朗这样拖着章之杏,纷纷侧目看了起来。

章之杏迅速捂着发热的脸,服软了,“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写了,你松手好不好,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

没来由的,这句话让宋泓朗听得舒服极了。

他停了脚步,笑了下,“你说什么?我松手你干什么?”

章之杏两手扒着他的胳膊,“我说我跟你走!”

“跟我走啊?”宋泓朗收紧了胳膊,胸膛上她的背部,凑在她耳边道:“真的吗?”

章之杏被勒得小脸通红,连连点头:“真的真的真的假一赔十!”

“那好——”

“泓朗,章同学你们在干什么?”

疑惑的女生响起。

章之杏看过去,只见赵一倩和几个女生看着他们,清纯的脸上泫然泪下。

宋泓朗松了手,语气淡淡:“没事。”

“你们——”赵一倩顿了顿,笑得苦涩,“关系真好啊。”

赵一倩身旁的几个女生齐齐瞪向了章之杏,眼里含着怒火。

章之杏微微咬唇,身子缩了下。

宋泓朗扫了一眼几个女生,话音冷淡,“看什么?”

宋泓朗毕竟是学校出名的校霸,这话一出,几个女生瞬间就移开了目光,连忙低头。

赵一倩微微攥紧了校服袖口,笑道:“我们还有排练,先走啦。”

刚走几步,赵一倩又回头,“泓朗,明天见,我很期待你的比赛。”

宋泓朗打了个哈欠,点头。

章之杏心里委屈死了。

赵一倩这么快就叫泓朗了,还知道有什么比赛,他们都这么亲密了!

而自己,还在这里和他演什么脖子以下禁止的校园青春恋爱!

白莲之间的较量,自己要输了吗?!

章之杏咬唇,瞪着宋泓朗一言不发。

宋泓朗伸手掐住她的腮帮,将她脸颊的肉挤到一起,“敢瞪我啊,嗯?”

章之杏晃着脑袋,口齿不清地说这话。

他松了手,“说什么呢?”

“我要去排练了。”

章之杏转身就走。

宋泓朗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笑,“这么快就走了?”

“我忙着呢,你别烦我!”

章之杏回头扯他的手,语气坏极了。

宋泓朗笑意淡了,“怎么了?”

章之杏小性子来了,抬起脚就狠狠踢了过去。

宋泓朗下意识躲避,松了手。

章之杏回头看他,乖巧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别烦我。”

宋泓朗一愣。

她、怎么了?

自己刚刚弄疼她了吗?

怎么就烦了?

越想宋泓朗的心越焦躁了起来,胸腔里都带着一股子无名火。

********

“化好妆的赶紧去换衣服,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排练室内声音嘈杂,乱成一团。

章之杏从化妆间出来,急匆匆地套上裙子,脚伸到鞋里的瞬间,她一个吃痛叫了出来。

她脱鞋,白色丝袜已经裂开,小滴血液滴在了地上。

“啊!”

身边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老师连忙过来扶住章之杏,“你没事吧?”

随后,她拿起章之杏的鞋子检查了下,脸色一变。

一枚细小的银色螺丝钉,钉口还沾着血液。

老师看了眼时间,大吼道:“别看了!快去化妆换衣服!”

瞬间,身边的人都散开了。

老师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

章之杏脸色苍白,摇头道:“不用了,我还能坚持。”

“好,待会儿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

老师说完就离开了。

章之杏将脚塞进去。

走了几步,钻心的痛便涌了上来。

*

“非常高兴这次能够参加这次致辞,希望……”

章之杏在坐席上捧着花,看着台上致辞的宋泓玉。

他站在台上,装扮正式,英俊的面容并没有多少笑意,可是不知道为何并不给人一种冰冷感。

真迷人。

掌声如雷鸣响起,和缓的音乐响起。

章之杏步伐缓慢地走到他面前。从托盘上拿过花束,递给他。

宋泓玉接话花束,却见章之杏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他皱眉,问道:“章同学,你没事吧?”

章之杏舔了下嘴唇,摇头,脚步有些蹒跚。

应该没事吧,她似乎是个爱哭的女孩,真有什么事应该不会这么冷静吧?

宋泓玉想着,鞠躬下台,坐在了嘉宾席上。

回到了后台的排练室,章之杏还没休息,便看见了赵一倩。

她心中闪过些不祥预感。

果然,下一秒,赵一倩就带着一名老师走了过来。

她蹙眉,话音娇软地对着老师道:“老师,礼仪组缺的那个,你看她的身材怎么样?”

“够了,就你吧。”那老师扫了她一眼,又道:“赶紧去换衣服吧。”

“老师我——”章之杏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老师摆摆手离开了。

赵一倩热络地拉住了章之杏的胳膊,撒娇道:“不好意思哦,我们这边缺了一个礼仪小姐。”

“因为旗袍是定做的,所以只能找身形相似的女生,我就想到了你。”

章之杏看着她,不说话。

本来她只是怀疑是赵一倩动的手脚,现在她确定了。

如果不确定她有伤,何必多此一举。

赵一倩笑道:“你放心吧,礼仪小姐的活动很简单的,就在会场两边站着就好啦。”

章之杏舔了下嘴唇,话音细细的,“可是我脚受伤了。”

“什么?你受伤了?”赵一倩神情惊诧,担忧道:“你没事吧?哎呀,那怎么办?老师都指定你当礼仪小姐了……”

见她这样,章之杏突然笑了出声,猫儿似的眼睛眯了起来,无端透出了些娇媚。

章之杏说:“我去,没事的。”

“好,那就交给你了。”

怕她反悔似的,赵一倩迅速答应。

走到更衣室,章之杏看了眼手中的旗袍和高跟,微微咬牙换上了。

刚穿上鞋,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双高跟鞋小了一个号,而且过高了。

上辈子是灰姑娘吗,这辈子这么执着于高跟鞋。

章之杏咬着牙站起来,眼神愈发深了。

会场内的表演开始了,宋泓玉颇有些意兴阑珊。

他看了周围,准备离席,却突然看到会场边上的熟悉身影。

章之杏穿着旗袍,淡色的旗袍衬得她身形娇小却又凹凸有致。

她微笑着,身姿挺拔,可是看着却有些怪异。

宋泓玉仔细端详了下,这才发现她站得虽然端正可是有些不稳。

原来在偷懒啊。

宋泓玉轻笑了下,转头继续看着节目。

几个节目下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这个汇演也终于结束了。

“请礼仪小姐引路。”

广播响起。

章之杏向嘉宾席的宋泓玉走过来,点头引路。

刚出会场,宋泓玉便问道:“对了,昨天——”

他一低头,话音瞬间顿住,只见章之杏眼神涣散,额头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

宋泓玉连忙扶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章之杏话没出口,便直直瘫软在地上。

宋泓玉拦腰将她抱了起来,环视了下周围,道:“你们医务室在哪里?”

“会场右边拐弯就是。”

宋泓玉吸了口气,将章之杏抱到了医务室。

或许是因为现在已经放学,医务室门虽然开着,却并没有医生。

宋泓玉无奈,将章之杏放到了医务室的床上,半蹲下,“你怎么了?”

“我……”章之杏木木地抬眼看宋泓玉,突然汪地一声哭了,“我脚疼!”

她抽抽噎噎的,“我脚好痛,痛死了,我感觉我马上要痛死了……”

宋泓玉被她的变脸速度吓到了,好一会儿,他有些失笑,“崴到了吗?”

章之杏吸了吸鼻子,摇头,啪嗒啪嗒掉眼泪。

“我可以看看吗?”

章之杏身子抖了抖,点头。

宋泓玉将她的高跟鞋脱下,瞬间,就怔住了。

白皙柔嫩的脚周围全是勒得发紫的淤青,脚下沾满了血迹,脚心肿了起来。

宋泓玉看了眼手中的鞋。

淤青的话,应该是鞋码小了,那血呢?

他迟疑地问道:“这是怎么伤的?”

章之杏还在抽噎,好一会儿,她才说:“穿鞋踩到钉子了。”

这是……被针对了?

宋泓玉在心里猜测。

“我去找点药吧。”

宋泓玉刚起身。

“这是怎么了?”

医务老师推门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检查了遍。

他转身拿药,拿着棉签给章之杏上药。

“啊——好痛!”章之杏哭嚎着,声音刺耳。

医务老师“嘶”了声,有些烦,“小伙子,你帮忙摁住她的嘴,太吵了。”

宋泓玉思考了几秒,看向一边哭一边喊的章之杏,道:“你要是不哭了,我就不问你在泓朗校服上写字的事情了。”

“啊——唔!”章之杏张着嘴要喊,一听,连忙自己捂住了嘴,一手比了个“OK”

宋泓玉再次失笑。

上完了药,章之杏一抽一抽地擦着眼泪。

宋泓玉看向她,道:“既然受伤了,在会场还站得那么直啊?”

“不能偷懒。”章之杏咬着唇,水滟滟的。

“为什么呢?”

宋泓玉没想到,她还是个这么有责任心的女孩。

“因为穿的是旗袍,偷懒的话,会很丑。”

章之杏将纸巾往脸上呼噜了一圈。

宋泓玉不禁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

他看了眼时间,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家住得近,可以自己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

宋泓玉并不多说,准备离开。

“等等!”

章之杏叫住了他,她鼻子红彤彤的,嗓子有些沙哑:“谢谢你了。”

宋泓玉道:“不用。”

“为了谢谢你,我——”她顿了顿,笑道:“每天实时告知你宋泓朗的动态吧!”

宋泓玉一愣,摆手:“不用,我又不是跟踪狂。”

可惜,章之杏眼里闪烁的光芒告诉他多说无用。

他无奈离开。

唯有章之杏悄悄开心。

嘻嘻,找到了一个每天找他聊天的理由!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这样想着,章之杏郑重其事地编辑着微信。

宋泓玉刚坐到车上,便感到手机震动了下。

他拿出手机,便看见了章之杏的信息。

[超级皮皮杏:宋泓朗观察日记第一天如下]

[超级皮皮杏:没有]

[超级皮皮杏:但是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现编]

宋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