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主持人喊我们过去挑潜水装备,快走吧。”
平不凡和小白猫话说到一半,被工作人员拉走,手上的盘子匆匆放下。
“喂,天然呆,接下来的事儿你晚上说给我听。”
“不凡,你对着空气说什么呢?”
“没事....我们走。”
小白猫留在原处,站在空桌之上,幽绿的眸子被阳光笼罩。
冬至想起平不凡刚开始记不起自己的时候,那段日子仿若被灰尘铺盖的盒子一般长满螨。
“平不凡。”那天下着小雪,马上就是冬至的时令。
站在雪地里的平不凡四处张望是谁在叫自己,和冬至擦肩而过,缓慢走开。
那之后,平不凡如同看不见空气般看不见他。
哪怕冬至就站在他面前,平不凡只会抬起头,一脸熟悉的阳光,再加上一点都不熟悉的语气。
“同学,你谁?”
平不凡忘记了他。
冬至被平不凡永远地、遗忘在了冬天里。
“欸哟喂,这是谁家的小白猫,好可爱——”
一声尖俏的女声打断冬至的回忆,小白猫跳下桌子,向甲板上走去。
平不凡套上潜水装备,和木有枝一起跳入海中。
其他一对一的搭档们也纷纷跳下去。
救生员紧跟其后。
坠入海水的那一瞬间,无数气泡上涌,平不凡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睁开眼睛后,木有枝向他游来,带着他缓缓往深海潜去。
银鱼如同串成线的珍珠般滑落而去,水中氤氲微小的不知名的生物。
越往下走,水压越来越大,教练被远远甩在身后,木有枝却还是不停地拉着平不凡往下坠落。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平不凡用力敲打木有枝,让他停下来,木有枝置若罔闻,如同秤砣一般拽着平不凡往下沉。
水压挤压平不凡,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氧气瓶里的氧气也在不停地减少。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往上蹬腿,木有枝似乎终于停住了。
平不凡朝木有枝做了个向上的手势,甩开他的手,往上游。
木有枝紧跟其后。
平不凡松了一口气,教练似乎在不远处向他们游来。
他朝教练摇了摇手——
教练如同鲨鱼一般快速游来,紧紧拽住平不凡,而与此同时木有枝从后方游过来。
平不凡条件反射地开始挣扎。
“噗呲”一声,气泡涌动。
平不凡转过头,睁大眼睛看向木有枝——
木有枝的手上,拿着氧气瓶的栓子。
窒息感如同海水般铺天盖地地袭来,平不凡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木有枝抱住他,两个人不断往下坠落。
坠落入冰凉而深不可见的海底。
氧气瓶掉落,平不凡的肺腑中充斥海水,耳朵开始缓慢出血,他甚至能感知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不断膨胀即将爆破的感觉。
好痛苦。
在那一刻,他真正理解什么叫做‘恶念’这个词。
无论他怎么挣扎,木有枝仿若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般,一脸决绝地带着他冲入深海。
快要...快要死了。
平不凡拼命睁开眼睛,不让自己地意识被痛觉带走。
冬至...
平不凡的潜意识里充斥着这两个字。
冬至。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在做梦,他的眼前,巨大的深海鱼游过,冬至跃入水中,向他游来,恰如从前一般。
看到冬至的那一瞬间,平不凡闭上眼睛,在一种诡异的安全感中晕了过去。
“不凡。”
“不凡。”
可那从前,又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