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离拒绝了华寻的好意，由此华东梅也是去一个将钟不离拽入家门的好机会。
华寻替华东梅觉得十分可惜。
毕竟要是钟不离真答应当华寻儿子，不就算是她的乖孙儿。
高中报到的那一天，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数落华寻的华东梅完全翻样变脸变人，又是给华寻切西瓜，又是给华寻冰北冰洋。
“华寻啊，其实妈当初呢也没想到你能考上高中，现在考上了，就好好学是不是，争取呢咱们以后上个大学！也不求个什么好大学，你只要能上，咱们家就是坟头上冒青烟了！”
华寻怎么寻思都觉得华东梅话里有话。
这到底算是个鼓励还是个打击积极性他实在是没分辨出来。
第一天报道显然没什么好玩儿的事。
就跟初中报道没什么俩样。
华寻和张猴儿和钟不离围着校园逛，像老干部一样背着手巡逻刚刚翻修好的操场。
严格意义上讲，华寻觉得这操场应该算是张猴儿家的私人草坪。
班主任是个老头儿，脾气看上去挺好的，还挺讲究男女平等，搬书的时候他没有只让男生去，而是让全班同学一起去搬。
“大家量力而行，能搬多少就般多少，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儿做好。”
当然，这班主任让女生去也可能不是为男女平等而，是因为高中的书实在是太他妈多了。
华寻背着一书包的书回来，总感觉自己背着个铁秤砣。
李建国回到家，好奇地拎了拎他的书包。
“你这设备挺足啊，这一书包抡下去不知道能砸死多少个足球队啊！”
华寻听李建国话里有话，惊疑地挑眉。
“是不是中国队又输了？”
“诶！”
李建国重重地叹气。
其实输没输跟华寻没半毛钱关，毕竟已经开学，无论电视上播的是爱爱爱爱不完，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还是中国足球队毫无悬念的比赛，华东梅都不可能让再华寻看一眼皮子。
报道的第二天就是正式开课。
一大早上起来，华东梅匆匆忙忙地准备早饭，手上忙着也没忘朝李建国吼。
“让你调个闹钟都调不好！不是跟你说了吗孩子高中和初中的作息时间不一样，让你调早点调早点，现在好了吧，华寻都没时间吃早饭！”
“妈，没事儿，我就不吃了。”
华寻扛起秤砣重的书包，往肩上用力一扒拉。
“到时候我去小卖部买面包。”
“买什么面包啊？”
华东梅追过来，把鸡蛋塞到华寻书包里。
“别在外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吃坏了肚子还要带你去医院！”
“行行行，妈我走了！”
华寻飞快地跑下楼。
因为他起来太晚，钟不离的自行车已然没踪影，华寻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大力地往九中赶。
越骑越快，在抄近道的沙坑路上磕磕绊绊。
渐渐得华寻发现路上穿九中校服的人不少，心里估摸着也没算太迟到，速度慢下来。
骑到校门口的时候，华寻眼尖得看到几个染着五颜六色毛发的小痞子。
他们蹲在学校转弯口的墙角，手里夹着烟，盯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其中有一顶红发十分熟悉。
华寻定睛一看，那缩脖子弯腰的姿态，不是王小虎还能有谁？
“华寻啊，牛逼啊，你也考上九中了！”
王小虎显然也注意到华寻，大步朝他走来。
“行啊，你小子没白当钟不离的跟屁虫啊！”
王小虎身后的三四个小痞子蹲在墙角跟着哄笑，拿烟头狠狠地烫着草茎。
“你也混得不错啊。”
华寻用脚撑住自行车，下巴朝王小虎身后的那几个痞子扬。
“都有组织了！”
“那是！”
王小虎一脸得意的样子。
“我可不跟你们似的，死读书有屁用啊！不相信你等着瞧，以后是谁赚的钱多，是谁更牛！”
王小虎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九中门口做演讲的。
就职总统的那种。
“行了吧，你别成天站在这儿吓唬人，没瞧见路过的学生都离得远远的吗？”
华寻把脚重新放到脚蹬子上。
“咱要蹲也找个体面的地方蹲是不是？大早上得你们就这姿势蹲在这儿，让人怪想丢个一毛两毛钱的。”
王小虎身后的痞子听到这话，纷纷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什么生殖器官词都有。
华寻觉得跟他们一对比，自己一下子就升华了，我他妈平常说的那些词汇简直就是优雅，就是文雅！
原来我是个文雅人！
“你他妈给我小心点。”
王小虎仗着身后有五六个闲人，腰杆儿挺直眼睛眯起来往下斜。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还有钟不离！你告诉他，他的好日子没多久了！”
华寻正要跟他说些什么，张猴儿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
“老大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快迟到啦！”
张猴儿骑着他的山地车，头上的毛直飘，如同一阵风一样刮进校园里，转瞬即逝。
“你…”
华寻盯着王小虎头上的红毛。
“你最好别瞎来。”
华寻蹬下脚蹬子，快速地骑进校园。
一边骑一边瞎想，钟不离也够倒霉得，能摊上这么一家子。
我要是他，我他妈早就叛逆了！离家出走，青春疼痛全盘来一遭！
幸好钟不离还有个啰嗦的华东梅当妈。
李建国也挺喜欢钟不离的。
昨天晚上钟不离来他家吃饭，就衣领子上溅到肉汤，华东梅咋咋呼呼得，就跟家里发现核泄漏堆一样，李建国直接想要出门儿给钟不离买条新衬衫。
一想到这些个，华寻就开始瞎乐呵。
因为那肉汤就是他泼上去的！
华寻笑得太招摇，在华寻旁边停车的同学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他。
而后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华寻跟男同学来了个对视，怀疑男同学如此大动静，是没见过他如此帅的神经病。
华寻朝他一笑，满嘴的鲨鱼牙。
男同胞立马被吓走，跑得姿势比跑操还标准。
今天是星期一，不用跑操，但早自习后要升国旗，所有人都往操场走。
张猴儿站在华寻身后。
“老大，有好几个女生在看你。”
“矜持。”
华寻勾住张猴儿的肩。
“老大，钟不离实在是太厉害了啊，这才第一天上学，学校就让他国旗下代表咱们高一讲话，简直了！太给我们俩长面儿了！”
“能不找他发言吗？成绩那么拔尖儿，学习那么好，我要是校长我也找他！”
校长讲话的时候操场上一片死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对着一操场的假人模特诵经。
轮到钟不离站上去，人群立马骚动起来，尤其是几位女同胞，十分迫不及待地开始交头接耳。
“台上那是谁啊，长得好好看，有点像电视上那什么明星！”
“对啊，这届高一好看的人真多，我刚刚看到一个皮肤有点黑长得痞痞的，贼帅。”
她们说完后，看了华寻一眼。
华寻条件反射地站直身子。
有女孩儿喜欢是件好事，但他的心理年龄跟周围女孩儿都不同，也就是在心里沾沾自喜一下，没想着要谈恋爱什么的，心思更不会放在这群小女孩身上，毕竟年龄差距太大。
升旗台上传来钟不离宣读演讲稿的声音，虽然是宣读但没有照本宣科，讲得不乏趣味，偶尔还有人笑。
大概就是一些官方说辞再加上自己的学习经验，华寻也就听听。
钟不离能有个屁的学习经验，他也就是翻翻书做做题，而且翻书是一目十行做题也从不打草稿。
与其在这儿说学习经验，不如给大家分析分析他脑子里有什么星辰大海。
演讲到最后，钟不离开始讲校园感情。
“高中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希望每个人都能结交到心灵相通的朋友，一起度过这一段可能有些乏味也有些辛苦的日子。”
这段华寻昨天晚上就知道，因为这大段啰哩啰嗦的词是华东梅帮着写的。
钟不离说完后校长显然没尽兴，拿过话筒。
“那么全省第一的钟不离同学，能不能说说什么样子的才算是好朋友呢？或者说说你的好朋友。”
全省第一四个字咬字发音十分清晰，仿佛校长才是考试的那个。
原来国旗下讲话还带交流环节的。
华寻仰起头看向升旗台，钟不离的视线似乎也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校长接着问。
“你最好的朋友是全省第二吗？”
校长自以为幽默，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几个老师吹嘘溜马地跟着笑。
“他…成绩不是很好。”
钟不离这么一说，操场上的学生都跟着笑。
“但是他很讲义气…皮肤有些小麦色，很爱跑步，有人受伤的时候会第一个蹦出来，没有什么架子和心眼儿。”
钟不离越说，华寻越觉得熟悉。
这他妈…
钟不离继续说。
“有一口尖锐的鲨鱼牙，笑起来的时候会全咧出来。脾气看上去不好惹，但其实很好相处，看上去无所事事但其实很认真，也有一颗愿意学习的心。”
华寻瞪着眼。
这他妈不就是我吗！
“刺激啊！”
站在华寻前面的张猴儿转过头朝华寻低声说。
“来自兄弟的告白够不够刺激！”
“都快把我刺激晕了。”
华寻咧开鲨鱼牙，朝升旗台的钟不离笑。
虽然距离这么远，钟不离站在上面可能只能看见一副反射着阳光的鲨鱼牙。
“是他是他！我老大！”
张猴儿指着华寻，就跟在推销产品似的一脸骄傲。
“小麦皮肤！长得帅！脾气好！”
钟不离能提到他，华寻当然开心。
没枉我平时罩着！
“他这人都挺好的。”
钟不离补充了一句。
“就是有的时候也会给我带来一些困扰，比如说经常性不穿裤衩出现在我面前，这事儿我觉得咱俩得私下好好聊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华寻的身上。
好奇而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