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寻没想着真拿玻璃砸王小虎，只是想形式上吓唬吓唬这个小子，知会一下对方自己现在心情不好。
但凡是个识相的，就该跑远点儿。
但王小虎这小子压根儿就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词。
“靠！”
王小虎大力地搓自己的衣服。
“这是我爸刚给我买的衣服！”
王小虎把外套脱下来往地上甩。
“他妈的，今天就算你把钱甩给老子，老子也不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王小虎捏紧的拳头往华寻脸上甩过来。
华寻侧过身，王小虎的拳头错开，径直砸在墙上。
“靠！”
王小虎瞪圆眼睛，另一个拳头向华寻的眼睛砸来。
华寻下意识地用手中的碎玻璃瓶防御，但是又立马想到这样可能会出血。
王小虎毕竟是钟不离名义上的弟弟。
华寻侧过手腕摁住墙，用腿顶开王小虎的胳膊，往上一踢，王小虎的手被甩开，整个人被震得往后踉跄好几步。
“欸欸欸！小虎你怎么又跟人打架了？”
楼梯口传来老太太的喊叫声。
她走下楼，拿眼睛眯住看向华寻。
“你不是、你不是钟不离的朋友嘛？”
老太太的脸色立马暗下来，脸窝成一团。
“是不是...”
老太太拿手指着华寻的鼻子。
“是不是钟不离让你来欺负窝们家小虎的？！”
还没等华寻说话，她就拿手用力推华寻，而后拍自己的胸口。
“我这苦命的哦！我和小虎这苦命哦！倒了什么八辈子霉了，我的儿子要娶那娘们儿，那个娘们儿又把姓钟的煞星带到我家来！都已经供吃供喝了，难不成还要供着上香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虽然华寻知道王小虎和他的奶奶一向不待见钟不离，但这么□□裸说出来，好像有拳头用力砸向华寻的心头，猛一击。
说不上来的没有滋味儿。
钟不离好歹也算是你名义上的孙子。
华寻站直身。
“你们要不惹他，他肯定也不会惹你们，好好相处不行吗？”
虽然华寻知道各家有各家的事儿，东家管不了西家的，李家管不了王家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你懂什么呀？”
王小虎的奶奶开始扒拉手指头。
“这吃饭不要钱啊？水电不要钱哪？他住着不要钱啊？租房子不要钱啊？全都是钱！全都是花销！他就是个祖宗！我们就供着他！”
华寻冷笑一声，垂眼盯向手舞足蹈的老太太。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连饭都吃不上新鲜的祖宗，您是不是以为周围邻居都不知道你们一家人过着两家人的生活，您做饭也只给王小虎一个人做，钟不离吃什么用什么都在外头，你当我瞎呀？”
华寻曾经有一次去钟不离家玩儿，大中午的，王小虎的奶奶忙了一桌肉菜，她和王小虎先吃也就算了，到最后老太太竟然用保鲜膜牢牢实实得把菜全包起来放进冰箱里，还来房间故意跟钟不离说教。
“冰箱里的肉你别动，要吃什么自己出去买自己做。”
当时钟不离在华寻心里立刻从小白脸变成了小可怜。
这他妈哪儿是一个家呀？
“你你、你懂什么！”
老太太含糊其辞。
“你哪儿懂我们的苦啊，你个外人懂什么？”
王小虎眼神狠狠地盯住华寻。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妈也给你找一个儿子试试？”
还真别说，华东梅还就真有点儿把钟不离当亲儿子在养着。
反正比我亲。
这话华寻没说出口。
王小虎接着一句。
“反正你跟钟不离一样，都是有娘养没娘教的！”
“你他妈说什么？”
华寻抬起头，脸色立马沉下来。
“嘴巴放干净点儿！”
“怎么了？我就说！”
王小虎看到华寻被激怒反而高兴起来。
“就你妈妈那个泼妇样儿，喊一嗓门儿我在家都能听见，还有钟不离的妈妈，肯定巴不得把我们家的钱全搜刮走...”
王小虎的话没说完，华寻的拳头直接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另一只手没犹豫，用力地捶在他的肚子上。
王小虎整个人如同皮球一样被华寻砸到地上，身体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肚子叫。
“你干什么呀？你这杀千刀的！”
小虎的奶奶叫起来。
“你这是要进劳改所的！”
华寻置若罔闻，抬起脚再次用力地踹向王小虎的肋骨。
“嘴不用可以留给有需要的人，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王小虎眼神畏缩，但是嘴上依旧不松懈。
“哟哟哟，终于生气了嘛！”
王小虎扶着墙慢慢地爬起来。
“华寻，你怎么在这儿？”
钟不离骑着自行车远远得过来，他看了看华寻再看了看王小虎和他奶奶，眼神一下凝重起来。
“干什么啊，聚集在楼底下开三人大会啊？”
王小虎看见钟不离，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三步，眼皮子往下耷拉，低声嘟囔。
“这下好了，为奸的狼狈全齐了。”
“没什么事儿。”
钟不离刚放学，华寻不想让他窝心。
“就偶遇，打了个招呼。”
华寻架着钟不离的脖子，连人带自行车往自己家楼房口拉去。
“华东梅让我喊你回去吃晚饭，走吧，饿死我了都快！”
身后，王小虎的奶奶从嗓子眼儿哼出一句。
“天天在别人家蹭吃蹭喝，我可没这厚脸皮！”
钟不离听到后身子出现一瞬间的僵硬，但是有华寻架着他的肩，他没有回头。
华寻听在心里也不是味儿。
“算了算了。”
华寻低声在钟不离的耳边说。
“她一个老人家，别跟她计较，华东梅把你当儿子呢，你不去吃她会骂我的！”
钟不离把车放到楼道里，和华寻往楼梯上走。
走得好好的，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俩往后看，发现是王小虎大步地向他们跑来，手里还拿着华寻刚刚摔在地上的玻璃渣。
王小虎没有犹豫，两步并成一步，直接往钟不离的眼睛上扎。
华寻一着急，没多想，直接伸出脚，使出用十足的力踹在王小虎的肚皮上。
“砰砰砰”几声，王小虎如同麻袋一样滚到楼梯下。
王小虎的奶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杀人啦！”
王小虎滚到地上后，疼得大声叫唤，躺在地上拼命滚动。
妈的，如果刚刚王小虎手里的玻璃真扎进钟不离的眼睛里...
华寻连想都不敢想，手气得发抖，他还想冲下楼，钟不离拉住他。
“算了。”
“你没事儿吧？”
华寻心有余悸地看向钟不离的脸，发现他的侧脸被玻璃扎出了一道小口子。
“没事儿，就是蹭破点儿皮。”
钟不离用冷漠的眼神看向地上的王小虎。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就是见不得自己不能参加中考别人却能，非得捅出点儿篓子来。”
地上躺着的王小虎像是被戳住的痛点。
“钟不离你他妈胡说！我才不想中考！中考算个屁！你们这群人除了学习，脑子里还有什么？”
很快，王小虎的声音被痛吟声所代替。
因为华寻直接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抛掷在他脸上。
“他妈的！别让我下次再看见你！”
华寻特别想把另外一只鞋也砸在那小子的脑袋上，反正也破了，但钟不离把华寻连拖带拽拉上楼。
你要是真跟他打起来，就如了他的愿。
华寻回到家，打开窗户往楼底下看。
王小虎已经一瘸一拐得站起来，他奶奶想扶住他，他一脸不耐烦地推开。
“滚开，这没你事儿！”
他抬起头瞪向华寻家的窗户，嘴中骂骂咧咧。
还有力气骂骂咧咧，看来没骨折，真他妈人间垃圾。
华寻转过身看向钟不离。
“柜子里有创口贴，你自己贴。”
“没事儿，就这点伤，别到时候我还没找到创口贴，伤口就自己愈合了。”
钟不离笑起来，露出他的虎牙，看上去像没事人儿似的。
钟不离用手拍了拍椅子，示意华寻坐过去。
“今天我来吧，主要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讨论。”
“什么事儿啊？”
“就是...”
钟不离顿了一秒，抬起头。
“商量一下要报考什么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