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叫什么名?”林韵偏头看向座下的虫侍,目光扫过,看到站在最右的雌虫,不自然地顿了下。深红色的长发,俊美的五官,像极了记忆里的那张脸……恍惚片刻,耳边响起声音林韵才回过神,赶紧掩饰自己失态,侧目聆听起来。
很快,就轮到了那名红发雌虫,不知为何,林韵突然有些紧张,对方抬头望来时,心神更是乱了。明明是隔空地对视,他却看懂了对方眸里的情绪,复杂而浓烈,炙热如烈火,让他心生逃避。
“回殿下,我叫……刍,”垂眸启唇道。
这不可能!林韵吓得捏住扶手,难以置信地看着雌虫。
红发雌虫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林韵瞳孔放大,越看越相识的容貌,类似的眼神,同样的名字,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强忍着,紧绷着脸维持冷静,怕被身旁的利亚咜发现。
从未想过会在这里相遇,胆子到底是多大,不要命了吗!压下心中的情绪,林韵垂眸勾唇说:“挺好的,你们都……暂且留下,待日后再分配工作。”
刍,不要再看着他,不要……
利亚咜敏锐地感觉到什么,建议道:“林韵,你怎么了?如果不喜欢,便直接赶出去。”
“虫后殿下,请你不要赶我走,侍奉你是我唯一的愿望,”刍跪下,向虫后祈求。林韵担心他的安危,如果不开口,怕是真得会被赶出去,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我……\"林韵确实不想让刍留下来,他不清楚对方发生了什么,伪装成如今这幅模样。
“配偶去世后,我再无容身之地,只希望殿下收留我,”刍深深道。
其余的虫侍听后,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可怜起这只痴情的雌虫,随即又被他的勇气震撼,敢在虫皇面前开口,实在是强。
“荒唐,你是高等雌虫,就算没了配偶也可以再找,怎么可能没有容身之地,”利亚咜不悦,觉得这只雌虫强词夺理,逼迫自己的虫后。
“因为我爱他,这一生,只会有这一个配偶,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刍冷笑,布满雾气的眼眸看向虫皇身边林韵。
“够了,”林韵不敢听下去,他起身挡住利亚咜的视线,“让他们下去,我现在饿了。”
“林韵,”利亚咜皱眉,想把那只红发雌虫赶出去。
“暂时先这样,等我日后再做去留,利亚咜,我真的饿了,”林韵皱眉摸向微隆的腹部。
“好吧……小家伙发育的也太快了,我们先吃午饭,”利亚咜被他说服,暂且让虫侍退下。
临走前,刍回头看向高座,虫后微隆的小腹刺伤了他的眼,他握紧拳头,咬牙忍下,跟随队伍转身离开。
出去后,若黑对他说:“你可真厉害,刚刚那样的情况,也敢开口……不过,看样子,虫后脾气确实挺好。”
“是呀,我吓得不敢呼吸,以为刍会被虫皇杀死。”
“虫皇好恐怖,但他好宠虫后。”
“那是肯定的,没看虫后都有身孕了。”
“诶,刍你要去哪?”若黑发现他径直走开,显得不太高兴。
“你跟着我-干嘛?”刍停下转身冷眼看向它,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林韵怀孕的消息。
“看你心情不好嘛,没想到你这么痴情,”若黑摸摸鼻子。
“和你有关系?”刍余光都不给个,直接离开。
“诶!这么冷淡,”看着走远的刍,若黑不悦,觉得这家伙真喜欢摆脸色。
作为虫后的虫侍,它们的待遇很好,独立的休息腔室,美味多样的食物。刍走进自己的腔室,随意观察了一遍,这才对身后的工虫点头。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叫我,对了,这是你的食物,”工虫把背上的水果和烤肉放在他面前。
“食物的量太少,”刍看了一眼。
“啊?那你想要多少?”工虫有点惊讶,没想到眼前的雌虫胃口这么大。
“多拿几份过来。”
“你,你吃得完吗?”工虫好奇,但还是搬多几份食物过来。
刍看后,满意地点头,“嗯,你以后都按这个分量给我送餐,”说完,便把工虫送出去了。
不得不承认,虫皇非常富裕,即使是虫侍,分得的食物也足够美味,独立腔室温暖而舒适,比刍之前的巢穴造得还要好。强烈的对比下,他深受打击,甚至开始怀疑自我,林韵在这里过得这般好,比跟着他好千倍万倍……
一边啃着食物,一边不争气的流泪,可怜的雄虫内心开始动摇,觉得只这样的生活才能配得上对方,而自己一无所有,哪有资格奢望对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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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天的修整,虫后再次召见虫侍,排着队,跟在工虫身后,一并走进腔室。
利亚咜下午事务繁忙,没时间陪着林韵,他这才抽出空,召见虫侍。
再次见到刍,依旧有些失态,酝酿片刻才压下心中的疑惑,把事宜交代下去。
林韵给几位雌虫分配工作,按照排列的时间表,安排它们轮班上岗,排到刍的时候,他有意把上岗时间修短。
结果刚说完,就遭到了刍的质疑,“殿下,为什么我的排班时间这么短,难得你很讨厌我?”
“呃,并没有……可能是我没注意,”被当场揭穿,林韵也很尴尬。
“如果是这样,我要和它们交换,”刍坚定地说。
“不用,我,我再重新分配吧,”林韵哪敢同意,苦着脸修改换岗时间。这搞得,到底谁是老板,他不敢明着赶走刍,就怕对方乱来自爆身份被利亚咜追杀。刍是世界的主角,好不容易走到这步,可不能让对方作死下去。
然而刍吃定了林韵的性子,丝毫不畏,这样相处模式让其余的雌虫佩服之余还有些嫉妒。它们见虫后脾性如此温和,伺候几日后,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学着提要求,然而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刍打断了。
“殿下的决定,有你说三道四的地方?”刍站出来为林韵说话。
“刍?明明你之前也……”提要求的雌虫脸色难看。
“我是为了工作服侍虫后,而你?只是想着偷懒罢了,”刍皱眉,没想到之前的无理给林韵造成了麻烦,教得这群雌虫有样学样。
“殿下,我没有,明明就是刍曲解我的意思,”雌虫向虫后告状。
林韵头疼,怀疑自己走错片场进了宫斗剧,“你们都少说几句,以后都按规矩办事,”这几日侍奉在身边虫太多,没找到劝说刍的机会,按道理他早该把对方送出去。
“可是……”雌虫心里憋屈。
“你们若想争吵,我便请虫皇过来,”这么一说,下面顿时安静了,在虫界还是武力震慑有用,来了这么久,林韵就没见过哪只虫敢在利亚咜面前撒野。
敲打一番后,林韵身体微乏,让几名不听话的虫侍退下,算是给它们一个警告。
今日发生的事,若黑觉得不太妥,趁着吃饭的空档和刍说:“你现在这样不太好,会把别的虫侍得罪了。”
“得罪又如何,它们能拿我怎样?”刍不在意,他吃得多而且还快,都快一周了,还没找到机会和林韵独处,虫皇只有下午时候不在。
“你真是……该说你胆子大,还是狂妄呢?”若黑头疼,因为刍的嚣张,连带它也不受那群虫的待见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和对方走这么近。
“今天下午,只有我们两个轮值?”刍抬眼看它。
“是呀,另外两个不是被殿下罚了吗?你应该比我清楚的,”若黑吃着食物说。
“这倒是,”刍垂眸思索,眼底划过暗色。
午餐结束后,若黑刚端起盘子准备离开,结果却被刍撞到了,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它握不住手中的餐盘。
“啪——”
残渣剩汁飞溅,若黑大叫,回过神时,衣摆已被污渍弄脏,这是虫后赏给它们的衣服,要求虫侍日常保持干净穿戴整齐,现在就要轮值的了却刚好被弄脏,“刍,你怎么不看路!”
“对不起,现在怎么办?”刍赶紧道歉,显得十分诚恳。
“我也不知道,虫后今天心情不太好,要是穿着脏衣到他面前,我怕会被责罚,”若黑急得快哭了,心里怨恨起刍,对方多次在虫后跟前出头,偏偏得了虫后喜爱,若非如此,它怎会屈膝跟着对方。
“你别急,现在赶紧去洗洗,”刍引导它。
“可是来不及呀,”若黑绝望。
“没事的,我会帮你请假,就说你身体不舒服,虫后今日心情虽不好,但你平日的表现一向良好,想必不会迁怒,”刍见它似乎听了进去,缓缓勾起了嘴角。
“你说得有些道理……趁现在还早,我赶紧去洗洗,你就和虫后说我吃坏东西,肚子不舒服,”若黑赶紧起身,慌忙地离去。
刍看着它远去的身影,转身笑了笑,抬脚走向值班腔室,这个时候,虫皇多半不在,不怕有虫打扰他们。
守门的虫卫看到他,稀奇的问:“哟,今日就你一个?”
“是的,它们身体都不太舒服,”刍点头。
“嗯,进去吧,”虫卫认得刍,因为他是虫侍中最漂亮的雌虫。
进入腔室,刍屏气向昏睡的虫后靠近,终于等到了……轻声来靠近,伸手轻抚对方的睡颜。
“谁?”林韵被惊醒。
“林韵,”刍伸手抓住他的手,再也抑制不住感情,显露出最真实的表情。
林韵震惊,被刍抱住后,更是慌张地想挣开,“你疯了,快放开我。”
“不!你是我的雌虫,是我的配偶,凭什么要我放开你!”刍红着眼紧紧搂住他。
“刍……我对不起你,你不该来的,”林韵想挣开对方的禁锢。
“不,是我的错,家里没有食物,你才会出门觅食,最后被虫皇掳走……放心,我会带你逃出去的,”刍承诺道。
“我现在走不了,我已经怀了虫皇的孩子,”林韵打破他的幻想。
“我不在意这个,离开后,你可以把它生下来,我现在比以前强了很多,一定能赡养得起,”刍不介意接盘。
“你……难道不恨我吗?”林韵被这份深情震撼,原以为刍会彻底恨恶他,等足够强大后,直接杀进皇巢把他们全部吞噬掉。
“我怎么会恨你,林韵,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是我太弱小,如果我像虫皇那么强大,又有谁能把我们分开,”刍流泪吻住他。
怀念的温度,熟悉的气味,林韵瞳孔微颤,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紧紧抓住对方接受这个小心翼翼的吻。
一吻结束,刍缓缓放开对方的唇,笑着说:“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他笑得很干净,好看而纯粹,仿佛变回当初的时候。
“别再说了,你在这里很不安全,如果被虫皇发现……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林韵垂眸,到底是多大的胆子,他竟然半推半地和刍偷情,而且是在虫皇的眼皮底下。
“为什么?因为这里生活更好吗?”刍有些伤心,但很快又想开了。
“对,况且虫皇对我也很好,我跟你走反而会害了你,你打得过虫皇吗?”林韵毫不留情地抨击刍,势要在对方心上剜走一块肉。
“我……”刍怔然。
“你打不过利亚咜,所以我何必跟你冒险,如今你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才能偷偷混进来,可见不说虫皇了,你连他的部下都打不过,”林韵偏脸不愿看到刍伤神的模样。
“你说得对,是我无用……但你在这儿,我就不会走,”刍痴情地低语,下定决心不肯离开。
“你!简直不可理喻,”林韵气得不行,说好的直接黑化,进化到成最强雄虫的剧本呢?现在这个窝囊废是谁?!伪装成雌虫不说,还赖着要和他搞地下情。
“你怎么骂都没关系,不要赶我走,”林韵担心他的安慰,绝不会向虫皇告状。
也正是这份倔强,让他俩没能谈拢,刍的想法很简单,林韵要不和他走,要不就一起留下,对方在哪,他就跟到哪。
刍借着虫侍的身份,贴身伺候林韵,随着时间推移,他胆子越来越大,只要找到机会,便会拉着对方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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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温泉里,林韵突然被刍抱住,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周围的虫侍全部遣退。
虫皇今晚事务繁忙,没空过来,结果就被刍钻了空档。他紧紧抱住林韵,卸去伪装,露出雄虫的模样。
人形的皮囊膨胀裂开,化成丑陋的外骨骼,比起最初的模样,现在的刍变得更恐怖巨大了,就连林韵也被他的变形吓到。
“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幅模样,”如果说虫皇是强大的美丽,那刍就是深渊的恐惧,难以言语的猎奇,简直像科幻电影里的怪物。
“林韵,”刍伸出触手抚摸他。
“你想干嘛,你不能这样!”林韵吓死了,躲着想拒绝,却被对方的触手死死缠住。
“只是想和你亲热一下,放心我不会进去的,那样对你身体不好,”刍安抚他。
“唔!”到底是多大的胆子,虫皇随时都可能过来,林韵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心软。
刍堵住了林韵的嘴,怕对方声音太大,“呵,”他低笑,开始品尝自己的“晚餐”。
水雾蒸腾,朦胧的声响,暧-昧的气氛。
然而这一切,不慎落入雌虫的眼里。
若黑睁大双眼,用手紧捂嘴巴,缓慢地往外爬,若不是今晚过来看看,怕是永远都想象不到……虫后竟然会和刍偷情。
爬出腔室后,若黑渐渐冷静了下来,难怪刍身上总有股雄虫的味道,难怪他每餐吃那么多,原来他是只雄虫!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若黑小心地往回走,脑海不断回放着温泉里的画面,有时候,它甚至怀疑是自己出幻觉了。
虫后居然做出这种事!虫皇那么宠爱他,他却背着对方偷情。
若黑越想越生气,但残存理智告诉它,现在去告状,肯定没有好下场,反过来还能被虫皇灭口。它吓得微微颤抖,打算先把这个秘密存在心里。
若黑加快脚步,朝休息腔室走去,先沉住气,等回去休息后再做打算。
然而,只是这短短的路途,却让它碰到另外三名虫侍。
三名虫侍从任职开始交熟,关系十分紧密,自从刍得罪了它们之后,连带着也讨厌起若黑,如今看到对方回来,不免嘲笑道:“哟,这么晚才回来,怎么没看见刍?怕是还在侍奉虫后吧,够积极的。”
“可不是,明明一块儿进来的,他却仗着虫后的宠爱处处打压我们,”雌虫纷纷不平道。
“你可别乱说,虫后那么宠他,若黑要是去告我们的状,怕是又要受罚……若黑,你说是不是?”
“当,当然不是,”若黑赶紧摇头。
“你怎么就傻傻的,不向刍学一下,人家表现得可积极了,争着做事讨好虫后。”
“我,刍确实爱跟着虫后,”若黑知晓实情,缩着肩膀想离开。
“你和它说这些干嘛,刍的小跟班,以为天天跟着他就能有好处,”雌虫一把抓住它。
“我才不是刍的跟班,你们乱说,”若黑顿时怒了。
“说你还不服气,”三只雌虫跟本不怕它。
“就是,我们对付不了刍,还拿你没办法?”
“你们,你们想干嘛,”若黑到底是个刚成年的雌虫,武力值不高,被推到墙角后,马上害怕了。
“看你还嘴不嘴硬,”这群雌虫早就看刍不顺眼了,但忌惮对方有虫后的宠爱,不敢做出什么,可若黑就不同了,欺负起来,根本不用打招呼。
“唔,”若黑被它们堵在墙角欺负,好几次想逃走,都被雌虫推了回去,到最后被推打多了,渐渐没了回手的力气。
“累死了,今天先放过你,”雌虫嚣张道。
“哼,早看它不顺眼了。”
“长得一般,还没什么脑子,”三只雌虫边说边走了。
留下受伤的若黑,等雌虫走远后,它才迟钝地放下手,随后再也忍不住,哭泣出声。此时此刻,恨不得杀了那三只雌虫,连带着恨上了刍。凭什么他们过得这么好!凭什么虫皇这么宠爱虫后!这群该死的骗子!
当晚,虫皇的巢洞里。
利亚咜抱着林韵入睡时,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有吗?我怎么闻不到,”林韵尴尬地笑笑,抬手闻了下。
“有点像那群虫侍身上的味道,”利亚咜皱眉。
“可能是经常待在一块儿,所以沾到点,”林韵努力打消对方的怀疑。
“这样吗……你似乎很喜欢那只叫刍的虫侍,”利亚咜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微眯起来。
“胡说,你连雌虫的醋也要吃,”林韵在心里痛骂刍。
“哼,等这阵子把事情忙完,我会给那群虫侍放假,省得你们天天呆在一块儿,”利亚咜不悦道。
“好啦,赶紧睡觉吧,”林韵裹紧被子,哄着利亚咜入睡。他觉得自己像背着情侣在外偷吃的渣男,这样下去,必定会出事,得个想办法劝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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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韵!你又是想赶我走?”刍气得冷笑。
“对,就算我们有感情,那也是以前的事……如今,我已是虫后,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连。你若是个有担当的雄虫,就不该拉我做这样的事,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实在是龌龊,”林韵避开刍的触碰。
“你觉得我很窝囊?”刍深受打击。
“难道不是吗?伪装成雌虫的模样,要我和你做见不得光的勾当。你不是虫皇的对手!刍,你走吧,我不会再给你靠近的机会,之前是我太心软,”林韵狠下心要把对方赶走。
“凭什么!你明明就是我的雌虫,是虫皇将你掳走……因为我太弱,所以做什么都是错,”刍不甘心,伸手要去触碰对方。
“不要过来!明晚之前,你若还不离开,我就告诉虫皇,把你赶出去,”林韵不留情面。
林韵的回避刺痛了刍,这叫他怎么甘心,如此喜欢的,如此想得到,却被无情地拒绝,“难道连默默地爱你都不行?”
“刍,我有拒绝你的权利……这份爱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我不想再要了,”林韵摇头,说出绝情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交谈,他们不欢而散。
刍离去后,林韵才缓缓坐下,刚刚对话耗光了全身的精力。正如他所说的,如果对方不愿离开,那他只能让虫皇出手。
这个世界从开始,便是死局,刍和利亚咜,说不清谁更可怜……
此时,他还不知,事态已发展到无法纠正的地步……
“你再说一遍,”皇座上,利亚咜面色铁青,散发出浓烈的杀意。
若黑吓得两腿发软,只能匍匐地趴在地上,“陛下,那个叫刍的虫侍是,是个雄虫,他和虫后殿下有亲密接触,啊!”
利亚咜不等说完,直接剁掉了它的手臂,“继续说!”
“唔啊,”若黑痛得两眼发黑,险些要昏厥过去,两边的虫卫赶紧把它抓住。
“我说,我说,陛下别杀我!”若黑后悔了。
“哼,你若把真话都说了,我就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利亚咜怎看不出它心里的想法,实际上,对方的说辞,他已信了大半,正因如此,他才愤怒,恨不得立刻绞杀了这群没用的虫侍!
“昨晚,泡温泉的时候,虫后和刍抱在了一起,我是无意看到的,我没想到刍会是只雄虫,他的伪装太好,这么久了,谁也没发现,”若黑颤巍巍地说。
利亚咜气得砸烂了皇座,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他怕再听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林韵为什么背叛他!
“把这个雌虫押下去!”
“陛下,不要啊,不,唔!”若黑恐惧地大叫,随后就被捂住口鼻拖了下去。
喧闹声终于消失,利亚咜越想越怒,他顾及颜面不许丑闻传出去,只派出亲卫抓捕虫侍刍,而自己则动身去找林韵。
“虫后现在和谁在一起?”
“回陛下,这个时段应该是刍在轮值,”工虫回答。
“好呀,竟然只有他们两个,”利亚咜笑得阴冷,抬手直接碾死了工虫,“一群没用的废物!”
在他的皇巢里,他的眼皮下,他的虫后竟然和别的雄虫搞在一起,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林韵呀林韵,枉费他一番的宠爱!
利亚咜领着亲卫,赶往虫后的休息室,“砰——”来势汹汹地闯入,亲卫立刻把在场的工虫抓住。
看到这副景象,林韵暗道不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这是怎么了?”他维持镇定,看向利亚咜。
“虫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利亚咜冷哼地反问,直接用虫尾缠住了他。
恰好亲卫发现不对,报告道:“陛下,虫侍刍不在这里。”
“跑了?”利亚咜怒极,发现林韵脸色不对后,立刻冷笑,“怎么?提前知道了消息把他放走了?都给我去找!一定要抓住他!”
“是!”亲卫领命,立刻动员皇巢所有虫卫大范围搜捕刍。
“你们都给我退下去!”虫皇暴怒,赶走所有的工虫,要找林韵算总账。
“利亚咜,你冷静点,”林韵被冰冷的虫尾缠住。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林韵,我对你还不够好?你竟要背着我做这种事!”满腔怒意无处宣泄,曾经有多疼爱,现在就有多厌恶!
“不,你对我很好,”林韵摇头,利亚咜必定全知道了。
“你就这样承认了,连一句狡辩都没有……为什么要背着我?我真该杀了你,”心脏痛得仿佛要裂开。
“你可以杀了我,但在这之前,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林韵缓缓落泪,说得十分诚恳。
“你在用孩子威胁我?”利亚咜气得浑身发抖。
“不,我只是想为你生下它,”实际上,他并没和刍发生过关系,“我怀着孕,根本就没和他做什么,”为了牵制住利亚咜让刍顺利逃出去,他只能努力安抚对方。
“闭嘴!”利亚咜觉得自己浑身发绿,他恨不得掐死林韵,杀死那个奸夫!“一个伪装成雌虫的雄虫,偷偷混进来和你私会,你当我是傻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个时候,你的神情明明有问题,我却没追究下去。”
“……”这里涉及另一个谎言,林韵见他怒气上头,自然不敢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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刍被赶走后,伤心欲绝地回到腔室,说不清的痛苦和悲伤,第一次渴望变强。
是的!如果他进化得比虫皇还要强大,肯定能抢回林韵!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奇怪的脚步声,刍警惕性很强,察觉不对后,立刻起身靠近出口,在虫卫闯入时,一招击毙对方!
“抓住他!”训练有素的雄虫,立刻对他展开了攻击。
这些虫卫想逮捕他!
刍立刻化为成虫,闯出包围圈,这时他隐隐有些迷茫。
林韵告诉虫皇,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走他?
刍咬牙暴露出最为凶残可怕的一面,一边吞噬敌人,一边杀出重围。
“啊!”雄虫被活生生咬死。
炸开的血花,四射地溅开,围捕刍的虫卫见到这一幕后,吓得纷纷后退,然而就是这一瞬,对方又连续吞掉了几名雄虫。
“怪,怪物,”有的虫卫心生退意,这玩意完全打不死,形态多变,吞噬它们的身体后,还能愈合伤口。
厮杀到最后,也没等来增员,伤痕累累的三名虫卫选择了逃跑,或许要强大的虫主,才能与之一战!
“你们三个要去哪?”
虫卫死里逃生,幸运地碰到了增员兵,带头是名虫主。
“虫主,它们三个受了很重的伤,”增员兵说。
“快说那个家伙在哪?”虫主发现事态的严重。
“就在前面,那里是个死胡同,”虫卫赶紧指路。
然而,当它们再次返回到时,只看到满地的残肢和干涸的鲜血,哪里还有刍的身影。
“怎么会消失……这里明明是条死路,”虫卫脸色发白,想起那只雄虫的特殊之处,不免开始恐惧,“虫主,那家伙有很强的伪装能力,可能是潜伏逃走了……”
皇巢的地牢里,潮湿且昏暗,连空气都带着难闻的腐臭。
“放我出去,呜呜,”若黑抱着断手,在牢房里哀求,不知被关了多久,这里面十分安静,仿佛被世界遗忘了。
如果不告诉虫皇,它现在必定睡在温暖舒适的腔室里,吃着美味的食物。
会死吧,已经断了一只手臂,即便虫皇不杀它,虫后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若黑越想越害怕,觉得自己之前脑子进水,才敢嫉妒虫后。
“滴答。”
什么声音!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若黑神经质地转身,屏住呼吸观察四周。
“滴答,”又来了,好像是水滴声,难道是哪里漏水了?
然而,头顶突然一凉,伸手摸到不明液体,闻到了一股怪异的血腥味,若黑呆住,不受控制地抬起头。
“斯斯,”突然显现的丑陋身形,漆黑的,怪异的,比任何虫体都要恐怖!
“啊!!”若黑尖叫着软倒,“唰——”劲风擦过,蔓延而开的剧痛,肩膀被捅穿,血液迸溅而开。它歇斯底里地惨叫,却无法逃开,整个肩膀被顶在了地上。
好痛,快要死掉了!
“就是你吧……是你告诉了利亚咜。”
“不是我,别杀我!”若黑吓得失-禁,反复否定着,随后它又想到什么,“你是刍?不要杀我,我们可是好朋友。”
“在背后捅刀子的朋友?”刍冷笑。
“不是的,是虫后,是他让我通知虫皇的,啊!”还没说完,脖子就被直接扭断了。
“不可能!林韵不会的,”刍愤怒地吞噬掉对方,却不受控制动摇了……真的是你吗?林韵。
“砰——”出口方向突然传来巨响。
还未恢复的刍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随后他看到了身形巨大的虫皇。
“你果然在这里,”利亚咜露出阴冷的笑容。
糟糕,这是个陷阱!
刍立即闪避,但为时已晚,萃毒的虫尾已向他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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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虫皇回到巢洞,艰难地清理着伤口。
“利亚咜,你怎么了?”林韵从睡梦中醒来,想上前为他疗伤。
“别过来,我不需要你!”虫皇愤怒地把对方推开,太丢脸了,他竟然会被那种货色伤到,“呵,那只雄虫中了我尾针的毒,怕是已经死了!”
“利亚咜,”林韵小心靠近虫皇,安抚对方,“让我帮你吧,”不等对方同意,直接抚上了伤口。
“你干什么!我有允许你碰我!”利亚咜愤怒地起身,不让林韵触碰自己的伤口。
林韵一早就问了117,因此知晓刍没有死,因此对利亚咜抱有极深的歉意,“好,那我不碰你。”
“你给我回来!”怎想利亚咜又不乐意了。
“你躺下吧,让我为你做点什么,”林韵温柔地抚摸着他。
“不!”利亚咜扭头。
“陛下,我知道错了……”
“你叫我什么?陛下?”利亚咜受不了这疏远的称呼,又不乐意起来,他现在横竖都不开心,心里堵着股劲儿没处发-泄。
林韵看出来他闹脾气,“利亚咜……其实,刍是我的以前的雄虫。”
“什么?!你之前一直在骗我,”利亚咜脸色难看,对方明明说自己的雄虫死了。
“那个时候,他确实快死了……我没办法,才出门觅食,”林韵垂眸。
“又是这套说辞,你想骗我,”利亚咜不在相信他。
林韵苦笑,“刚被你带回来的时候,我确实想过离开,但后来渐渐接受了,如今我愿意为你孕育虫嗣,难道你不肯信任我?”
“你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利亚咜愤怒。
“我的错便是在这,我不希望你杀了他,今天我已准备把他赶走,”林韵说了很多真话,但也隐瞒了很多。他明明知晓利亚咜的结局,却无法告知对方,只能任由命运进行下去。
“……”利亚咜疲倦地合上眼,缓缓躺下。
林韵知道利亚咜在给自己台阶,赶紧迎上去帮对方疗伤,狰狞的伤口证明了刍的杀伤力,他亲手为对方敷药,小心地包扎。
“林韵,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乱了林韵的思绪。喜欢?在这些世界里,他有什么资格谈论喜欢?
“如果可以,我会喜欢上你的。”
很显然,利亚咜并不满意,“那你喜欢刍?”
“……曾经有过。”
“那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喜欢我!”利亚咜霸道地将他抱住。
枕靠在对方怀里,林韵却有些痛苦,虚拟的世界,相似的问题,却逼着他做出无谓的选择。
这是一片低洼湿地,里面只有腥臭的黑泥,确是绝佳的藏身之地。黑暗的深渊下,扭曲的肉块,挣扎着,痛苦着,体内的毒素在蔓延,细胞依靠血肉的力量破裂重建。
此时的刍变成一个长着触手的肉球,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巨大的嘴。体内毒素太强,他靠着吞噬自己的血肉,重新组建身体,像一只不死的怪物。
林韵,林韵。
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嫉妒、憎恨、怀疑,为什么要赶他走……
因为你太弱了。
因为你什么都没有。
承认吧,你比不上利亚咜。
不!只要继续吞噬,他一定能强过虫皇!凭什么赶走他,林韵是他的雌虫,是他的,即便是死……林韵也应该是他的……
吃掉林韵,他吃掉林韵,彻底融为一体,永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互相绿帽,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