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身参与过才知道,原主所受的训练比想象中严酷得多。
浅见嘉月原以为凭借加起来十八年的格斗练习经验,应付起组织的训练来会比原主容易,没想到结果难度一点都没有减少。
终究是高层的子女,即使再怎么不被重视,面临的起点也比一般人高很多。能被找来给她当老师的人,水平高是一方面,训练态度也严格得令人生畏。
她花了将近一周时间才将将适应了那每天不低于八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而即便如此,每天早上她也依旧觉得疲劳不堪,有种被断了手脚的错觉。
灰色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一缕刺眼的阳光,侵染了黑暗的房间。天已经大亮了。
浅见嘉月躺在床上,整个人瘫了一样。
昨天晚上井野说因为她对训练适应地不错,觉得她完全可以胜任更高强度的训练,于是直接让她进行了一次试验。
强度增加的幅度远远超过了正常尺度,浅见嘉月直觉认为自己承受不了。但为了增强能力,她还是硬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今早起来全身像被汽车碾过了一样,就差噼里啪啦碎成几块了。
不想起床。
“嗡嗡”。
手机提示收到了新邮件。浅见嘉月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看,邮件发信人显示“工藤新一”,内容大概是陈述他几分钟之前的推理成果。
哦,对了,想起来了。昨天下午他刚刚发过一封邮件,分享了最近遇到的一起疑难案件,说是想和她一起讨论。当时她借口有事,故意在邮件里“推理”到一半就强行结束。
因为实际上她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次这封邮件里,工藤新一说自己已经解开了迷题,然后将推理成果从头到尾陈述了一遍。
“怎么样?这次我先推理出了凶手,是我赢了吧?”
在邮件的最后,他这样写道。得意忘形的模样都快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了。
浅见嘉月苦笑。
好的好的,是你赢了。厉害厉害,工藤新一最强。
浅见嘉月编辑了一封醋味满满的回件,给工藤新一发过去。
十几秒后,工藤新一发来回信:“别这么不服输嘛,下次我们再一较高下。”
浅见嘉月回复“好”,然后把手机塞回枕下,继续躺尸。
半分钟后,她猛然坐起来。
“撕,好疼!”
背上腿上即刻传来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个废人。
她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四校联考!
这是日本高中入学考试之前最重要的一次模拟考试,考试举办的时间就在今天!
浅见嘉月睁圆眼睛发了半天的呆,然后重新躺回床上。
急个毛线。这个什么高中入学考试,说白了就是日本的中考。她在上辈子已经是一个在准备高考的人了,难道还会应付不过中考吗?
她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也完全了解了日本中考的内容,虽然和种花家的有所不同,但对她来说依旧不成问题。包括日语,因为那是原主最擅长的科目。
唯一的难点在于日本史。
唔,日本史……
算了,如果组织有意让她升学,那必然不会让她考试过不了关;相反,如果不打算让她继续读书,那她在学校再怎么取得好成绩也没用。
唔,身体还是好疼~
浅见嘉月忍着剧痛翻了个身,对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深表厌恶。
而且话说回来,是否升学,这件事本身还尚无定论。
那天问过井野之后,他说过会留意,然而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东京的高中入学考试从2月1日开始陆续举行,正式报名也就在这次联考之后。
时间这么近,上面的决议究竟是怎样的呢?
难道说他们对此根本无所谓,甚至她哪怕直接不参加考试都可以?
另外还有催眠课程的事。井野说过她父亲会帮她找新的催眠老师,之后也没了动静。
是还没找到还是根本没有认真找?
哎,她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真是讨厌透了。
为了避免被老师念叨,浅见嘉月最终还是强撑着去参加了联考。结束之后,浅见嘉月就这两个问题追问了井野。
井野依旧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脸上古井无波,“这事我会留意。”
浅见嘉月皱起眉,“您真的留意过吗?”
井野抬起眼皮,似乎对浅见嘉月的话非常不屑。他目光不经意间向左瞥了一瞥,然后闭目眼神。
忽然有种感觉:他根本没把她的话要求放在心上。
尤其是这种不一定能得到确切答复的要求。
浅见嘉月一把抓住井野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麻烦您了!我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将来会被怎样安排,请您给我父亲打个电话好不好?”
似乎是被抓疼了,井野皱了皱眉头。浅见嘉月慌忙放开他。
他再次闭眼养神,“老爷这个时候应该正在休息,稍后我再帮您联系。”
日本的下午三点半,正是欧洲的晚上。
浅见嘉月咬了咬牙,除了继续等待,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晚上训练结束,她用毛巾擦了汗。拿起手机,看到工藤新一又给她发了邮件,问她打算考哪一所高中。
浅见嘉月咬着唇苦笑。
这个问题真难回答。她倒是想去帝丹高校,但她的一切都听由组织安排,自己说了根本没用。
她只能像以前逃避讨论案件时一样,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把邮件放着暂时不管。
*
三天后,帝光中学。
由于考试临近,各科老师都默契地把时间留给学生用于自习,同学们也都在为迎接的各校入学考试而拼命做准备,各个奋笔疾书,顾不上为除学习之外的任何事分散注意力。
整个教室里都是翻书和笔尖摩擦书本的“沙沙”声,偶尔传来一两声手机收到邮件的震动声。
据说有些学校在报名成功之后会给考生发送提醒按时参加考试的邮件,这些震动声有不少都是因为收到了这类型的邮件。
浅见嘉月心不在焉得浏览着帝丹高校的官网。招考报名通道已经开通了,她在犹豫要不要报名。
井野说会帮她问浅见凛一郎,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浅见嘉月生怕他只是随口一应付,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做。而她现在偏偏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忽然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声。
打开一看,是一封新邮件,发信人显示“江古田高校招生办公室”。
咦?江古田高校?
浅见嘉月有种不详的预感。
翻开邮件正文,只见那里清清楚楚写着一段话:“浅见嘉月同学,欢迎您报考本校。本校入学考试时间为2月9日至2月10日,请您及时打印准考证并认真核对考试安排,按时参加考试。”
浅见嘉月“噌”的一声站起来,座椅与地面摩擦,发生“刺啦”一阵刺耳的巨响。
周围同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朝这边看了一眼,面露不满。
匆忙地说声“抱歉”,浅见嘉月推门出了教室。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她立即给井野打电话。
“小姐,请问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浅见嘉月懒得跟他解释,直接把刚刚收到的邮件转发给他。
“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之前吩咐过井野,让他已一有这方面的消息就立即告诉她。但现在名都报了,她却还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可全程没有她本人的参与。
井野隔了一会儿才回答:“原来如此,老爷安排您去江古田高校继续读书。”
浅见嘉月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井野的声音波澜不惊,“老爷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并不会和我商量。”
浅见嘉月一愣。
所以,这才是他对她的要求不理会的原因。
一瞬间,浅见嘉月连砸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考虑了这么久,想到了自己在组织里地位边缘化,想到了需要慢慢提升自己,想到了要积极主动地去获取信息,却偏偏抓错了最关键的人物——井野是她周围资历最老的一个,多年来却一直只能守在训练场看着新人们训练。
浅见嘉月用力一锤身旁的墙面,发自心底的懊恼让她忽视了手上传来的钝痛。
她怎么能指望从这样的人身上得到线索?他分明和她一样处在组织的最边缘。他几次三番所谓的“会留意”,不过是在应付她罢了。
“喂,那位同学在那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老师的问话,浅见嘉月没理睬,抬脚径直走出教学楼。
她叫了个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训练基地,见人就打听,最后在训练场外找到了井野。
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射击实战,有人用手榴弹炸毁了枪靶。为了不影响浅见嘉月今天下午的训练,他正在指挥工人们加紧修复。
浅见嘉月快步走到他跟前,没等他说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劈头盖脸就问他:“你平时是怎么联系我父亲的?”
井野身体极小幅度地怔了一下,苍老浑浊的眼睛定定望着浅见嘉月急切的脸。
“我有话,一定要亲自和父亲说!”浅见嘉月继续道。
“那我稍后……”
“少糊弄人了!我说了要亲自和父亲说话!你应该不希望我对你使用催眠这样的手段吧?”
浅见嘉月死死盯着他,用凶狠到眼眶发红的眼神告诉他:这一次,你别想蒙混过关。
井野看了浅见嘉月半晌,最终认命似的闭了闭眼。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拨出一个电话。
在手机发亮的屏幕上,浅见嘉月看到一串数字,排列方式明显不是日本的号码。
井野将电话递给她,“这是科伦兰集团董事长秘书的办公电话。”
浅见嘉月没立即接。她的脑子以极快的速度转动着。
科伦兰集团?董事长秘书?办公电话?
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要点。
据说她父亲是一家跨国集团的董事长,莫非就是这个什么“科伦兰集团”?井野无法直接联系到她父亲,中间通过的是他的秘书?联系方式是使用办公电话?
把私人事件安排在办公电话里说,这个流程真的没问题吗?
而且这个电话该不会只有上班时间才能接到吧?如果由于工作太多而频繁被占用的话,那它岂不是经常无法接通?
正被繁复的思绪困扰着,手机屏幕上的“正在拨号”变成了“已接通”。
一个操着一口标准英式英语的女声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Hello,thisisVanessaspeaking.(你好,我是凡娜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