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年拉着只楚的手腕从楼梯上下来，他的手指明明是凉的，只楚却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灼化了。
出楼梯口，视线明亮了起来，李卓年放开她的手与她并排着走。
只楚悄悄偷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你画本上画的是我啊。”
李卓年第一次对自己的画产生怀疑。“画技有那么差吗？连你自己都能认错。”
“不是不是，”只楚连忙解释，“主要是我没在学校散过头发，一时间没认出来。”
李卓年反驳道：“怎么没散过，每次洗完头不都是散着来教室的吗？”
经提醒，只楚终于想起来了，“啊——你说那会儿啊。”
就那么一会，他也能画上？
李卓年看她，“就算你认不出这一张来，那画本上其他的也认不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她叫出来了。”只楚的头发还散着，晚风将发梢吹到只楚的脸上，她伸手拨了下来，“发圈你还没还我。”
李卓年将手往口袋里一塞，“哦，不还了。”
只楚：？
这人怎么这样？
晚自习铃响，班里的人快速归位，李卓年把画本重新放到她的手上。
只楚从第一页开始翻看，有了‘画上的人是我’的认知之后，她觉得有些羞意，身子稍偏背对着李卓年。
他呵笑一声，画都是他画的，还躲着他看？
画上的人穿着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只有几张是散头发的。无一例外，都是背影，但也各有各的形象，有的是坐的板正认真听课，有的七扭八扭的用手掌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还有拿着支笔点在太阳穴上认真思考……
全都是她上课时的模样，他转学过来不过一个多月，中间还有国庆节放假好多天，这里却有四五十页的画。
只楚合上画本转身问他，“这么多，你……这都是什么时候画的？”
李卓年：“从我转学过来第一天，除了几张画在散页纸上都在这里了。”
只楚的内心五味杂陈，心里好像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你怎么一直画我？”
她低着头，散着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手指不断的在皮质的封面上摩擦，心高高的悬在房梁上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没有听到回答，她抬头看向李卓年，他正含着笑看着她，视线相接，他伸手将她垂到前面的头发别到耳根，低头凑到她的耳边，一股暖风吹过，“因为，对楚楚你一见钟情啊。”
只楚的脸腾的烧了起来。
……
宿舍里，范今雨托着下巴眼睛放光，“卧槽，我就说那一抱是标准的小说偶像剧的开场，然后呢然后呢？”
只楚不好意思的推开她的脸，“然后我推开他的脸低头继续写卷子了，就像现在这样。”
“啊？”范今雨把她的手薅下来，大惑：“你没跟他说你也喜欢他，然后欢欢喜喜的在一起？”
只楚也满脸懊恼，“我一时紧张，忘了。”
范今雨痛心疾首：“你偏要在这种时候记性不好吗？！”
只楚：…………
被数落的无话反驳。
但是你想想，盼了两辈子的人，忽然听到他说对你是一见钟情，你能不紧张害羞激动手足无措吗？
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她的反应，李卓年不会觉得她推开他是拒绝他吧？
不会不会，明明她的脸那么红，是个人就会觉得她那是太过于害羞并且也喜欢他的表现。
可是万一偏偏李卓年没有看出来怎么办？而且他在这方面也不算开窍的人。
啊——神烦！
*
只楚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纠结到几点才睡着，起床铃响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早自习更是直接睡过去的。
吃饭铃响，只楚凭着毅力抬头，“小雨，帮我带个早饭，我再睡会。”然后‘嗑咚’一声，脑袋又砸回到胳膊上睡了过去。
良久，肩膀被人轻轻的戳了两下，只楚用屁股掀着椅子后背往前缩了缩，来人蹭着她的背部进了里座，她伸手去接早餐。
以上全程只楚都是闭着眼睛完成的。
手上被放了一个重量不小的塑料袋，压得只楚手掌一沉。她迷迷糊糊的睁眼，整个袋子都散发着奶香味，里面东西还用小包装装好，这可不像学校食堂或者小超市里面的东西。
只楚疑惑的看向同桌，待看清楚人脸，哪来的范今雨，分明是李卓年！
只楚腾的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李卓年笑，“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
“……我以为是范今雨才让道的。”怪不得她觉得不太对，以范今雨的体型回座位根本就碰不到她的。
“帮你带的早饭，吃吧。”他把袋子往只楚那边推了推，“以后不想去食堂跟我说，我帮你带。
只楚接过袋子打开，“你怎么知道我没去食堂？”不等李卓年说话她就自问自答了起来，“肯定是范今雨说的……”
李卓年笑笑没说话。
她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后才发现，这不是从同一家店买的，包装纸上的logo都不一样，葡式奶油塔、土司布丁、芋泥三明治还有每日必带的鲜奶。
她看向他，“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大概是教室里太安静，又或是没有睡醒，只楚说话的声音很小很软，拖着尾调有点撒娇的意味。
李卓年跟哄小孩似的，“起得早就买了点你喜欢吃的，吃不完没关系，给我。”
只楚分给他一半三明治，“你也没吃早饭？”
李卓年接过，极其自然的回答，“嗯，昨晚太兴奋，也没睡好。”
那个‘也’字用的非常微妙，只楚脸微红，假装听不懂继续认真吃蛋挞。
范今雨吃完饭去小超市给只楚带了面包豆奶，提着袋子走到教室门口，看见韩修然趴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她也跟着好奇的往里看，刚一冒头就被韩修然捂着嘴拖了回去，吓得范今雨眼睛都瞪圆了，“呜？”
“嘘！我放开你别说话。”得到范今雨的肯定后韩修然松开她，让她小心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范今雨看着头对头坐在一起吃早饭两个人，回身出了教室，跟外面的韩修然大眼瞪小眼，眼里含着只有单身狗才懂的眼神。
两人吃完，李卓年在桌子底下用食指勾了勾她的手指，“去趟小超市吗？”
只楚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有躲开，“去超市干嘛？”
李卓年：“你的笔芯不是昨天用完吗？去买些。”
只楚点头，把手指抽出来，心虚的看了眼摄像头，“走吧。”
两人出门就撞见两个门神似的人站在门口，一个低头玩手机，另一个抓耳挠腮的看手表。
只楚：“你们在干嘛？”
韩修然见两人出来，获救一般冲进教室，还不忘喊：“班长，看看你昨天的数学卷！”
只楚：“……”
她看向范今雨，范今雨干笑，“这小说不错，我拉着体委分享呢。”
亲身体验范今雨聊起小说有多吓人，只楚立刻往后大退一步，“你接着说，我去超市进点货。”
是的，青一的学生把买学习用品称为进货，只因为青一发卷子跟飘雪花似连绵不断，如果一个学生请假一天，那么他第二天回来就会发现他的整张课桌都被卷子覆盖，补都补不完的那种。
所以在青一上学格外的费笔芯，隔两天就会用空一支，听说高三的学长学姐最狠的时候一天就能用光一支加粗笔芯。
学校里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入青一深似海，从此笔芯整盒买。
只楚从架子上拿了三盒笔芯和两支笔，李卓年在另一个架子上挑东西，只楚过去等他。
他伸手去架子上够东西，长袖往上退了退，只楚在他的手腕上看见了一圈蓝灰色，好像是她的发圈。
待只楚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李卓年已经缩回了胳膊，“走吧。”
结账后李卓年把东西往前一递，“送你的。”
是一支黑色笔壳，只楚接过后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有一支白色的，两支显然是情侣款，她红着脸小声说，“给我这个干嘛？”
李卓年：“你难道想要白色的？”
只楚之前所有的笔壳都是黑色的没错。
但是，她问的是颜色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