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突然驾崩,太后秘不发丧,秘召晋王萧顺回京议事。萧琰是皇帝的嫡长子,也是高祖的独子,虽然高祖没有立太子,可按理说也该萧琰顺利登基继位。
晋王萧顺回京后,太后言之凿凿的高祖留下口谕,主少国疑,着晋王萧顺继承皇位。高祖与晋王萧顺同是太后所出,两个兄弟都是一母同胞的嫡子。
高祖当初也待这个弟弟极好,晋王又素来有仁德之名,谢家的五万大军当时又已将京城围的水泄不通了。朝中虽有些非议,可到底无力回天,虽然没有高祖明诏,晋王萧顺也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
晋王萧顺登基后,欲立晋王世子萧安为太子。高祖的原配皇后拼死生下的嫡长子萧琰,身份尊贵也名正言顺,与晋王世子两人同岁,当时都是五岁。支持晋王萧顺的登基大臣们自然支持立皇帝的儿子为太子,可萧顺本身就得位不正,刚登基自己还没有坐好皇位,便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当初的保皇党自然不同意,朝中的许多人也有些踟蹰与观望。
严太傅暗中牵头,在朝廷上将支持皇帝的臣子们,驳的体无完肤,然后上书求立高祖之嫡子萧琰为太子。皇帝萧顺自然不愿意,皇位都抢来了,怎么可能还回去?
皇帝初初登基,根基尚且不稳,谢家虽有军队,可天下人心不稳,萧顺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朝廷上滥杀或是施□□酷吏,何况萧顺本身也算是比较软和的性格,所以即便有了军权,一时间也无法震慑朝臣。
在立萧琰为太子上,严太傅等一干文臣有理有据,引经据典的将皇帝萧顺的派去的一波波的人驳的哑口无言,甚至都有倒戈之意。后来,这件事便愈演愈烈,坊间便有了传闻,说当今皇帝萧顺皇位来路不正,高祖便是他联合太后暗害了,还是抢了侄子萧琰的皇位,如今还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皇帝的仁厚是真的仁厚,虽不喜严太傅和严大人这份愚忠,但也没想过赶尽杀绝。可这般的传闻层出不穷。皇帝也很委屈,抢了侄子的皇位不是有心为之,不过是顺势而为。谋杀先帝更是子虚乌有的!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莫说是本人皇帝,便是一般人被冤枉害人性命,也不会善罢甘。如此一来,严太傅与严大人就彻底遭了皇帝的厌弃。
开景元年,严老太傅被迫致仕,严大人因御前失仪被贬黜江南,很快的跟着严太傅的一干文臣等,三下两下各种理由或贬或罢,都被发配出了京城。满朝文武因此更是认清了事实,再也没有谁再会为了高祖,得罪当今的皇帝。
说来也是时运不济,严大人刚到江南,便赶上了百年不遇的大水,跟着众人没日没夜的治水,不知怎么就感染了瘟疫,一个文弱书生,劳病交加,很快便一命呜呼。严夫人在严大人患病时不离寸步的伺候左右,自然也感染了瘟疫,没多久就跟着去了,留下了尚在襁褓里严钺。
严老太傅中年得子,只严裴钰一个儿子,在京城里送走了健康的儿子和有身孕的媳妇,迎回了两具棺木,以及尚且不知能不能长大成人的襁褓中的婴孩。这番看来,等这个孩子长大也要二十年,严老太傅已是垂垂老矣,朝不保夕,如此一来严家的天便是塌了,几乎算是后继无人。严老太傅深受打击,在操办完儿子的后事便中了风。
不过,直至今日,严家所遭受的一切也不知真的是时运不济,还是遭人暗害。这件事仍旧在众说纷纭。
同年,皇帝的独生的嫡子七岁萧安被会立为太子,同样也是七岁的高祖嫡子萧琰被封为秦王,封地为陇西,不过秦王年幼,深得太后怜惜,便继续养育在后宫中。
三年后,严老太傅病逝家中,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跑了出来。严家产业一夕之间十不存一。后面的两年,严钺是由管家与奴仆照顾。
萧琰十二岁太后驾崩,皇帝、皇后对秦王的管束便不如太后在时严格,秦王才得以第一次出宫,就先悄悄去了严家,正撞见五岁的严钺被恶奴扔下水取乐的场景,又惊又怒,当场杖毙了恶奴,留下了自己贴身的太监在严家照顾严钺。
次年,萧琰年满十三,也正是离开了后宫,开府建牙。有了府邸的次日,萧琰便带着年幼的严钺入宫,将严钺遭遇之情境陈述了一遍,求乞皇帝让他接走严钺,待在秦王府和自己作伴。
严裴钰感染疫病死在江南,那是殉职,那是为了当今皇帝恪尽职守,年幼的严钺,后继无人的严家再也碍不着皇帝。这事若处置得当,既能彰显皇帝仁善宽厚,又无伤大雅。皇帝不但允了秦王的恳求,还赏了严钺不少金银和一些产业,又帮其惩治了恶奴,追回严家原本的全部产业。
可惜,不管皇帝表现的如何大度,所有人都知道萧琰这辈子完了,他虽是被封了秦王,封地远在陇西不说,看似开府建牙,可他一辈子都出不了京城,也不可能去陇西做个实权的王爷,更不会有什么官位,能活着做个富贵闲人,有一些自由,都已经是皇帝仁慈大度了。
如今的太子萧安,虽还年少,但骨子里就没有皇帝萧顺这般宽厚,他私下里极厌秦王,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既然太子不喜,皇上根本不会过问,那么严钺这个家破人亡的先帝忠臣,和一个没有前途朝不保夕的王爷,两个破落户凑在了一起,在权贵圈里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秦王萧琰还好,到底还是皇家的人,皇帝是要面子的人,也喜欢别人称赞他的仁厚,便是太子萧安也有皇帝压着不敢对秦王乱来。严钺这边却没有顾忌,他自来与谢锦不对付,是以他几乎成了谢锦这边人的出气筒,以及欲讨好太子的人的踏脚石。
严钺遭受世间许多恶意与侮辱。以至于,让书香门第翰林世家的严钺再不肯读书,一心习武,去了军营,宁愿做了个武夫。十五岁便入了锦衣卫,如今已做了小旗。
严钺自小喜欢林月婵,前些时日有秦王亲自出面做媒,林月婵与严钺已私下里交换了庚帖。今夜这事以后,想来这亲事只怕也是不成了。
林星河在认字没多久,便莫名得了一本《严氏秘闻录》,这本书里面记载的是严钺的一生。虽然不知这本书是如何来的,可纵观严钺从小到大的二十年所有的遭遇,都与书中的记载一模一样,完全吻合的。
印证后,林星河默背下来了这整本书,后来将这本书烧了。
《严氏秘闻录》里曾详细的记录今晚的事,林月婵与严钺被堵在谢家后宅小厅的床上,□□的严钺先是被谢家的奴仆暴打了一顿,被赶过来看热闹的谢锦及其众纨绔,拖到后花园宴席嬉笑着示众后扔进了满是碎冰的湖水里。
此后,严钺大病了一场,可能也是此时伤了根本,从此以后不能再行房事。林月婵因为这次的事,不得不嫁给严钺为妻,她本就委屈,婚后严钺不能行房,她便以拿捏严钺泄愤,后来知道了严钺的隐疾,便起怨恨之心,变本加厉的冷待羞辱他。
严钺权倾朝野后,手段酷烈,在外威风凛凛,一个眼神都能将人吓得肝胆俱裂,可回到家中依旧会被林月婵各种虐待,谩骂嘲讽自然不在话下,动辄便是毒打,他也从不还手。这番从来一回,林星河有意改变这样的结局。
秦王萧琰前些日子,亲去林家为严钺求娶林月婵,林宏昌是不愿的。可林家算是什么,林宏昌也不过是谢家的门客幕僚,一官半职都没有。萧琰在不得势,也是亲王之尊。何况意严钺的家世般配林家也是绰绰有余。
这婚事林家推拖不得,林宏昌无法,只有派人去找林星河回林家想对策。可秦王铁了心要帮严钺求亲,林月婵又无亲身在身,林星河也是没有办法的。何况,如果没有后面的变故,严钺身体健康的话,那么他也是当真会对林月婵好一辈子,这也不失一个良配,何况嫁娶这事,林家算是高攀。
于是,在秦王的殷切的期盼下,两家当天便交换了庚帖。林星河以为这次严钺与林月婵早早的定下亲事,后面发生的事该是与原先不同,会朝更好的方向发展。最少,在今夜严钺不会再受屈辱,不曾想还是出事了……
今晚的事也怪不得林星河大意,林氏母女太过狡猾了。林星河为防今日之变,前几日特意回林宅买通了下人,私下里将万年青的汁水涂抹在林月婵的脸盆上,有意让她过敏起些疹子,好避开今日的宴席。
林星河得了林家传来得手的消息,也还是放心不下,昨夜特意回去歇在了林宅,一早亲自过去想看看林月婵。今日早上,林星河亲眼看见林婵月满脸红疹,又失望又难过哭泣,耿耿于怀今晚的宴会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