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暗中观察

沈怀璧闻言,刚才还盯着齐墨手的目光瞬间转到他手中捏着的小瓷盅上。

那个小瓷盅是暗棕色的,上面又诡异的有?着波斯风格的花釉,满满的西域风情。沈怀璧知道,这种瓷瓶?他们中原从来不?会产,这个瓷盅是从域外带来的东西。

那个瓷盅的口?不?是打开的,用了一层厚厚的白布包裹着,像是为了不?要让里面的东西爬出来似的。

沈怀璧对齐墨道:“你把它给我,小心不?要让里面的东西爬出来了。”

齐墨也知道这东西很危险,不?是自己一人能够料理得了的,便乖顺的把东西给了沈怀璧。

对方接过他手里的瓷盅,轻轻晃了一晃。

瓷盅中传来了轻轻的“沙沙”声,像是装了许多?细小的东西似的。

“这不?是母蛊。”沈怀璧把瓷盅摆正,淡淡道:“你猜里面装是什么??”

齐墨面色严肃,眉间轧着一条细痕。他想了想,这才答道:“若不?是母蛊,那也是有?关蛊毒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装在这个瓷盅里,还藏的这么?严实。我猜……这是?蛊吧。”

沈怀璧轻轻笑?了一下?,也没做声,只是从兜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利落的把绑住瓷盅的白布切断,把它放在火折?下?面。

在齐墨的注视下?,白布被?割裂开,里面的东西自己跑了出来——

那是一种八只脚的蛊虫,形体小而足密,每一只只有?半颗米粒般大?小。这样?一个瓷盅,里头足足装着成千上百只八只脚的蛊虫。

沈怀璧没让它们跑出来,用火折?一燎,那些虫?就全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烧焦的香气,齐墨不?忍闻,捂着鼻?连忙跳开。

“这是?蛊,和?母蛊心心相连的那种蛊虫。”沈怀璧见他躲得远远的,不?由好笑?道:“小十一,听说你去年便是弱冠大?小的少年了,长这么?大?了,不?会还怕这些虫?吧?”

齐墨被?他一语戳中心事,有?些讪讪,又不?肯随意在他面前低头,任由他嘲笑?,只好嘴硬道:“谁怕虫?了?我才没有?怕!我只是觉得它们长的恶心,这才稍微的往外面移了一点点而已……”

沈怀璧还没开始笑?他,齐墨自己便觉得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了。

他摸了摸鼻?,点了另一只火折?,自顾自道:“我看这奇香阁阁主也不?是什么?寻常人,谁有?事没事把这些恶心的要死的虫?和?价值连城的宝贝放在一起?我看就是他个人的恶趣味罢了,将军你千万不?要学!”

沈怀璧没再取笑?他,认真道:“那我们这回可省事了,已经找到了?蛊,这就说明这场被?人蓄谋已久的‘瘟疫’的源头就是花满山庄。十一你可曾还记得?之前我们二?人来花满山庄的时候,曾经听到过,满月坊主有?一位金贵的客人,叫作闻?生。”

齐墨不?懂他为何又要扯到闻?生身上来了,问道:“这和?那个闻?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怀璧诚实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在背后布局,像看着牵线木偶在台上演戏一般看着我们。

你猜,他给我们安排的结局是什么??”

齐墨只是仅仅一想,便有?些毛骨悚然。他不?觉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眼前只有?火折?燃烧时发出的暖黄色的光。

沈怀璧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在点破,让齐墨一个人去想。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我倒要看看,他这么?神通广大?一个人,能把母蛊藏在哪儿呢?”

层层排列的夜明珠像是引路人一样?,默默的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奇香阁二?楼的装潢与一楼不?太一样?,一楼摆放在外面的大?多?都是柜?,用各种香料层层填满。

而奇香阁二?楼,多?的则是随处可见的炉鼎。

沈怀璧继续实行着她自己的搜查方式,一角一个炉鼎,踹得不?亦乐乎。

齐墨则心甘情愿的当起了扫地工兼破烂户,拿着一根沈怀璧给他的木棍在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里面四处捣鼓。

二?人一踹一捡,倒也算得上默契自如。

齐墨在那堆黑乎乎的药渣里面陆陆续续找出了十数个瓷盅,里面无一例外,都是活着的蛊虫。

沈怀璧为了让它们不?要继续害人,便上演了许多?出“碳烤蛊虫”,“火烧蛊虫”之类的全新玩法,看的齐墨连连皱眉,恨不?得下?一秒就逃出奇香阁,远离沈怀璧这么?个怪胎。

“好像没有?看见有?炉鼎了,找出的蛊虫全部已经被?你清理完。”齐墨俯下?/身,检查了一下?四周有?没有?没被?他发现的蛊虫罐?,后又直起身?,对沈怀璧道:“真的没有?了。”

沈怀璧点点头,面色波澜不?惊:“那就回去吧,母蛊需要寄生于活人身上才能起作用。所以母蛊肯定不?在这里,我猜,它就在徐州城里面。”

他们沿着原路下?了楼,步过被?莹光充实的长廊。

齐墨似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湮没在光晕之中的奇香阁,那雕栏画栋的楼阁从底部开始,突然开始塌陷——

沈怀璧听见了响动,也回头去看。

短短顷刻间,奇香阁这座有?名的藏宝阁并全部塌毁,化作了一团烟尘。

齐墨和?沈怀璧面面相觑片刻,相对无言。

“这里不?会有?人吧?”齐墨有?些后怕,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落在了深色的衣袖上,又迅速湮灭下?去。

“不?是人,是机关。”

沈怀璧也盯着那摊废墟,出神道:“莲花蛊,奇香阁……一个是天下?臭名昭著的瘟疫蛊,另一个是美名远扬的藏宝楼,这两样?东西居然在今日汇合在一起,你说巧不?巧?”

他们从那间小茅屋出来,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徐州太守府。

徐州司马早就在他们离开时便禀告了太守,外面站着几个侍卫,见他们来了,便机灵的往里面通传报信去了。

他们本以为这次徐州太守会露面,左等右等了半晌,却见还是徐州司马迎了出来。

不?知是齐墨的错觉还是怎么?,他总觉得徐州司马的眼神有?点闪烁,好像刻意避着他似的。

“殿下?,将军……我们太守忽然有?些不?舒服,不?便迎接二?位贵客,便遣派鄙人请殿下?和?将军休息一二?。”

沈怀璧挑了挑眉梢,像是意外道:“太守大?人就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有?病,记得要及时就医啊。”

徐州司马用青色的袖?擦了擦汗,没有?回应沈怀璧不?知是挑衅还是无意说出的关怀话,只好赔着笑?脸弯腰拱手道:“殿下?和?将军请。”

徐州太守的府邸是朝廷拨下?来的,装潢倒也中规中矩,虽也是亭台楼阁,样?样?不?缺,却没像有?些高官一样?,仗着赋税丰厚,恨不?得贴金戴银,就差把“贪官”二?字写在脸上了。

徐州太守把他们领到住处,齐墨一看,却只有?一间屋?。

还没等齐墨开口,徐州司马便陪着笑?道:“殿下?,将军,实在是抱歉。咱们太守大?人速来清贫守道,府中装潢实在是贫寒,再加上婢女只有?寥寥几个,只能收拾出一间清爽的房?请二?位住了……”

齐墨心道,这徐州司马真是会做人,明明被?太守哄骗着来应付难缠的他们俩,徐州司马顶着两头包,既能够解决他们俩,还能够替自家主?捞上点油水,可谓是忠诚可靠得很。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说:“太守大?人说过了,若是殿下?和?将军不?满意,他便去外面客栈包上一间上房……”

沈怀璧早已心下?了然,话语里带些微讽:“不?必了,我与十一殿下?向来不?是什么?娇惯的人,还要麻烦太守大?人与司马大?人安排了。”

徐州司马无力?招架,只能匆匆退去。

“这徐州太守可真会装,一边要装作老好人,一边又要让我们躲在这儿。”齐墨有?些愤愤不?平,但是看沈怀璧毫无波澜,心下?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半。

沈怀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不?温不?火道:“你错了,十一,你看有?那么?多?人守在咱们屋?旁边呢,哪里有?什么?只有?寥寥几个侍女服侍他的惨象?”

“?!”

齐墨瞬间噤声,不?敢多?加言语,而是警惕的看着屋外。

“我看,他就是想把我们软禁在这儿,方才说要给我们找客栈,只是说着好听罢了。”沈怀璧一语道破,但他神色平静,像个没事人似的,还悠哉哉喝起茶来:“徐州太守,此时又身体有?恙,无法接见我们二?人;另一边,又强硬作风,派人日夜盯着我们。东大?营的人都被?阻隔在城外,一时半会儿是进不?来的。我猜他就是看准了这点儿,才敢把我们软禁在这儿。你信不?信,若是你待会儿去门外要点什么?东西,他们都会给你,但若是你敢说出一个字想要出去,他们一定会拒绝你的。”

齐墨不?信这个邪,开始满屋?查看有?没有?别的出门方式,也许是他天生运气好,竟然又让齐墨发现一扇锁着的窗户。

沈怀璧给的铁丝小蝴蝶他又不?舍得拆开,只好把茶壶的铁丝柄卸下?来,在锁眼里转了转,却死活打不?开。

沈怀璧:“你去要些油来,没有?润滑打不?开的。”

齐墨依言点头,大?咧咧的打开大?门,看见了一个不?知为何满脸通红的小侍女。

“我……”

齐墨还没开口,那个奇怪的侍女便急急忙忙的插嘴了:“殿下?,我们府里有?专门润滑用的香粉……用油,会不?舒服的……”

说罢,她便急急忙忙跑了。

齐墨一脸困惑地回过头,见沈怀璧正端着茶杯倚在门框上,一脸木然的看着他,手中的茶早就倾了半杯,茶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门框上。

齐墨:……这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奇怪?都中了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