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神仙?”酒楼靠窗的位置,白衣银瞳的公子身后负剑,微微摇晃着折扇,面带好奇的问向坐在桌对面的人。
他的举动引来了随侍在他身旁的剑仆清风的疑惑。
明明酒桌上只有宫主一人,为何他却要频频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说话?但身为仆从,冒犯主人是大不敬,清风只好低着头当什么也没看见。
清风和酒楼中所有人都看不到,在那他们以为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位少年。
他有着精致的眉眼,纯澈的双瞳,笑起来如同扑面春风,又像是散落的桃花娇俏可人。
衬着那身绣着落花的锦袍让人一见就想到月老座下的小仙君,一眼便能挑起情思。
此时,小仙君却有些愁眉苦脸的,他拿着别人看不见的酒杯喝了?一口,对着桌对面唯一能看见自己的公子倾诉,“是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见习月老,唉。”
“哦?”白衣公子颇感有趣的一开折扇,“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世间月老竟然不是指一位神?仙,而是一群神仙,有意思。”
“瑜兄就不要抬举我?啦,如今的我?还算不上月老,只有在此地完成?了?天庭的任职任务才能正式登上神?位。”少年说着又忧愁的灌了?一杯酒。
“是何任务?不知我是否有那荣幸听一听?说不定?也可帮上忙?”
“说是可以说,只是天庭有规定?,任职任务必须独自完成?,不可假他人之手。不过在人间闲暇之余和瑜兄聊聊天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你?是唯一能看见我?的凡人。”
“那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得知小仙君的仙名?”
“我?叫…钟澜”少年回道。
“钟澜…钟澜…”白衣公子怔怔的重复几遍这名字,像是恍然大悟般一合扇子,“光叫名字未免太生份了些,我?唤你,阿澜,可好?”
沉默了?半晌,钟澜眨了眨眼睛,“好呀。”他感觉心头热乎乎的。
“看你?这小样子,也别叫我瑜兄了?,叫我瑜哥哥怎么样?”钟澜听着这话,仿佛看见面前的白衣公子身后似乎冒出了什么黑色的东西。
“我?可是神仙!比你?大!”钟澜有些不服气的叉腰。
“可是小家伙,你?的样子可不像是比我?大啊。”白衣公子好笑的站起身,看着钟澜那连自己肩膀都不到的小脑袋,忍不住伸手揉乱那头绸缎似的黑发。
钟澜哑口无言,气鼓鼓的坐下吃了?几口菜,不知是心中什么东西作祟,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用微小的声音唤了声,“瑜哥哥”
“乖。”温热的手掌再次覆盖上他的头顶。
“我?都跟你?说了我?的身份,你?呢?”被占了?许多便宜的钟澜似乎回过一点味来。
“我?啊。”公子“啪”的一开折扇,笑的潇洒风流,“本公子是武林第一大派,沧澜天宫的宫主,索瑜。小仙君,若是你想知道什么人间的事可以来问我,作为特殊的友人,你?可以免费。”
“那就多谢了!”此时,一桌上好的酒菜已经被钟澜一扫而光,他自觉得已经将刚刚的便宜都给占了?回来,也是时候去开始自己的任务了。但,这个凡人还算有趣,也许以后闲暇可以与他相会一番。
“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再去找你。”说着少年化成?一阵风离去了?。
“占完便宜就走,阿澜可真是无情?。”索瑜看看桌上连菜汤都被喝的一干二净,光可鉴人的盘子,好笑的摇摇头。
“宫主,咱们现在走吗?”清风试探着问话,在他的眼中,今天宫主的胃口格外的好,将一桌酒菜都给吃空了。也许这家酒楼的味道很对宫主的胃口?
“也好,走吧。”索瑜随手将两个银锭扔在桌上,摇着折扇慢悠悠踱步离去。
······
“10年之内使京城刑部尚书的嫡女陈小姐和江南渔村,林村长家的长孙一见钟情??这到底是什么鬼任务啊?!”
钟澜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一路上的行人虽然都下意识的避开了?他,却没有一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也幸好是路上的行人自主回避,毕竟钟澜如今的注意力并不在道路上。他正对着自己那有些鬼畜的见习月老晋升任务而发愁。
一见钟情?,这个词自古以来出现在无数的文人墨客笔下,一篇篇关于爱恨情仇,轰轰烈烈的小说话本都开始于这个词。是爱情,浪漫,甜蜜的代表。
然而话本毕竟只是编的故事,很多话本里的故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毕竟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男女能在初次见面时就爱的要死要活呢?
更何况!想到这里,钟澜感觉牙齿都在发痒,凡人注重阶层,地位。
那陈小姐的父亲乃是刑部尚书,是位列正二品的朝廷大员,可谓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而他的嫡女又怎么可能眼光低到能看上甚至爱上一个区区渔村出生的贫民?
这两个人连见一面都不可能!
毕竟江南离京城也有数千里之遥,而渔村的林家几乎世世代代都居住那个村子里以捕鱼为生,他们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大概就是离村子最近的那座大城!
他们连江南都没出去过!
而陈小姐终日宅在陈府闺阁中,也就每年春天会?外出京城外踏青几次,就更不可能跋山涉水的前往江南了?!
钟澜现在气的感觉牙齿缝都在痛了?,他被天规约束不得在凡间对凡人使用法力?。
他能做的最多是不引人瞩目的影响一下自然而已,比如说在一小块地方下个小雨,或是轻轻推动某块即将滑落的山石罢了?。
他若是能用法力?,那么随意的将男方或是女方带到对方面前,再施展个迷惑咒法,这事就成了?。但如今,他等同于是被要求在被捆住手脚的情?况下行动,看似长长的十年时光可能一点都不够用!
但不管这任务再怎么离谱,钟澜决定他是要去试一试。起码先具体了?解一下这一对男女方的情?况,再看看这任务有没有完成?的可能性。
江南,林家村。
这座村子和其他靠近东海的村子没有什么两样,这里的村民们世代以捕鱼为生。
这一天也是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的一天,有人拖着慢慢的一网鱼往家里走,有人提着木桶准备出发赶潮。
几个穿着粗布衣的女人趁着家里男人出门的时候,搬着凳子坐在门口边择菜边闲聊。
不过在这平凡的一天,林村长家却发生了?一些不怎么平凡的事。
许多在屋外聊天的女人听到了村东面村长家中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哭泣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但碍于林村长平日的威严,她们并不敢上前听墙角,只能在家门口好奇的观望一番。
“老林,算了?算了?……”一位身着灰色粗布裙的妇女安抚着一旁怒目圆瞪的中年人。
“慈母多败儿!今天这事你?不能管!小子,你?出息了啊?还敢偷家里的钱去赌?!输光了?还敢回家要?你?怎么不把自己也输在那里了??”林父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坐在桌案边上旁听,年近60的林村长也是叹了口气,只觉得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混账孙子。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主人公,林村长的长孙,10岁的林秋满脸的不满,他大声喊冤道,“我?没有去赌,我?在那个赌场站了?三天,那骰子筒里能是什么点数我全部都听出来了!”说到这里他满脸委屈。
“我?本来想拿家里的钱去赚一笔,没想到赌场的人那么不讲道理,才赌了?三局,他们竟然在开盖前把点数给换了!还把我?给扔出来了!要是下次再去,我?就赌一次换一个地方,肯定能赚大钱!”
林父听到这里都快气笑了?,“赌场是小孩子能去的地方吗?你?还指望他们跟你?讲道理?他们没抢你钱就不错了?!
咱们家要是有钱,大概能容许你个几两银子去赌场里转转,但咱们家没钱!
你?拿走的那二两银子可是你娘省吃俭用了一年攒出来的!你?就这么给我?霍霍了?!你?给我?跪这儿反思!今天晚上不许吃饭!”说着他一甩手去了后院,处理今天捕回来的鱼。
林母看劝不动丈夫,也只好叹了口气,回房继续缝补家里人的衣服。只留下小小的林秋跪在前屋的地上,一脸的不服气。
蹲在房梁上看完了?这一出大戏,钟澜将嗑下的瓜子皮全都扫在袖管里。
“这小子,是个鬼才啊!”在喧闹的赌场门口站三天就学会了?听声辨骰等数种赌技,而且都能融会?贯通。
在赌场的人偷偷从桌底下改变骰子的点数之前,这小子猜的数字全对!这样的学习研究天赋在凡人中绝对算是顶尖了?,只可惜这天赋的使用方法歪了。
钟澜感觉,要是这个林秋将这样的天赋放到读书上,10年之内考一个进士绝对不是问题。
他若是进京参加考试,只要和那陈小姐见上一面,他的任务也就有可能完成?了?!毕竟佳人才子也算是较为般配的一对,双方就有互相看上眼的可能性了。
只可惜…..钟澜有些无奈的观察了?一下林秋,天赋虽然顶级,心性却不是很好,充满了浮躁,能偷懒靠小聪明,他绝对不会?去认真学习。那就更别说静下心读书,考取功名了?。
虽然一些想法被堵死了?,但依照林秋那头凌乱鸡窝头下还算俊俏的脸和他那过人的天赋,钟澜觉着这任务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的,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思路罢了?。
“看完了?男方,再去看看女方好了?,希望她不要也有些乱七八糟的毛病。”说着钟澜跳下了?房梁。
一日之间从漠北的酒楼,赶去江南的小渔村上房揭瓦听墙角,之后又要赶往京城继续听墙角,为了完成?任务,他可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