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以前宋大河就有贪过知青的安置费还有粮食,但那时的知青身份背景一般,都是那些在城里待不下去的人。所以,他贪了也就贪了,到现在宋大河他也没出过什么事。
可是这一次不同。
宋大河总觉得他要踢到铁板了。
然而到底是当了几十年大队长的人,脸皮够厚。
他打死不承认,“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证据呢?”
“证据不是很明显吗?”卫瑾幼看着他手里的登记本,“这里应该不止我们这一批知青的资料吧。”
“让我猜猜,是不是还有前几批知青下乡分配的明细,还有签名登记?”
“你应该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写上真实的金额吧?不然你早就被闹得滚蛋了。”
“让我想想你会怎么做?嗯,你应该是像现在一样,明面在写了你现在报出的金额,然后施压让我们签名。等一切完毕后,就回去把真实的金额更改。”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卫瑾幼越往后说,宋大河额头的冷汗就像崩坏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流。
他手里的登记本因为只有他一人登记、更改和保存,所以他根本无所畏惧。就像卫瑾幼说的,他确实扣了知青的钱和粮,也让像她说的那样,要是有人查看的话,他就会更改回去。
但来回几批知青,都没人查看他的明细。到了最近几年,他连更改的心思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只要有心人一看,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要是再被人拿着这本登记本上交革委会,他就真的完蛋了。
恶魔。
眼前这个女娃娃是个恶魔吧?
宋大河这下真的慌了。
他当惯了‘官’,一想到以后没了官当,甚至被人批——斗,他就怕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卫瑾幼的压迫下,脑子一抽就把登记本撕烂。
这还不止,院子里刚好有一盆水,宋大河深怕留下证据,直接把撕烂的登记本扔到了盆里。
登记本上面的字体,除了印刷的,其余都是用钢笔书写。字体碰到了水,很快就化开。
众人都被宋大河的动作给惊呆了,吓得口瞪目呆,不敢说话。
宋大河会这么嚣张的当众毁掉证据,有一部分是怕卫瑾幼的背景。更重要的是,他在村子里嚣张惯了,他不怕在场的其他人举报他。
卫瑾幼冷冷的看着宋大河的举动,也没阻止,讽刺的看着他目无王法。
做完这一切,宋大河刚要松一口气,回头,却被卫瑾幼眼里的讽刺给镇住。
他仿佛看到卫瑾幼在说:毁掉也没有用,毁掉了,我依然会找到证据的。
宋大河真的怕了卫瑾幼了。
他不敢再逗留,匆匆丢下一句明天登记,就带着两个满脸怒火的儿子离开。
他们来得兴师动众,走的时候落荒而逃。这一前一后的对比,令人唏嘘,又令人觉得解气。
“做得好!”耿志毅忍不住嘀咕,但那嘀咕声有点大,所有知青都听得到。
舍长卢文兵和何英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有解气的痕迹。
尤其是卢文兵。
他是这里所有人里,最早那一批下乡的一批知青。他下乡的那一年刚好是村里的书记被上调,村里没了人压着宋大河,他直接就把他的安置费贪了一半。
一开始他也想闹,也闹过。
但六九年下乡的只有他一人,以前的知青都回去了,整个知青院连个相互帮助的人都没有。村里的人也不敢帮他反抗,最后他不仅没有拿回他的安置费,还被宋大河的人打了一顿。
至此之后,他就忍。
他忍还不算,他还让后来下乡的其他人忍。要不是昨天卫瑾幼他们来得太晚,他们也会跟他们说这事。
毕竟宋大河贪墨安置费,大清早来闹人,来逼迫知青,已经不是第一次。
可开心解气后,气氛不仅没有热闹起来,反而气氛变得更加的安静。
谁都知道,得罪了当地干部,以后生活就会变得更艰难。
卢文兵问卫瑾幼:“卫同志,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卫瑾幼把这些人打量了一遍,道:“顺其自然,水来土掩。”
她说得坦荡荡,其他人:“........”
“你说得好听,要是连累我们怎么办?”孙大美下意识的怼卫瑾幼,怼完又觉得自己说对了。毕竟这里是乡下,他们是知青,他们斗不过地头蛇的。
“卫瑾幼你真的是丧门星,遇到你就没有好事。”
“以前在学校你欺负我们就算了,这一次你,太过分了........”
“那可是村干部啊!你家里再怎么有权有势,也救不了现在的你。”
“你真的是,害死人了!”
“反正我不管,要是牵连到我们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我要跟你划清界限!”
孙大美放下狠话,也不想想,卫瑾幼刚才这么做,谁得了利。
有了卫瑾幼这么一闹,这次的安置费绝对不会被扣押。
卫瑾幼在反击宋大河之前,就想到有这个结果。
她倒也不慌。
她视线落在孙大美狰狞的难看的脸上,不过一秒又瞬间转移。
太丑了。
转移视线后,她又把这些人再次打量。
跟前一秒不同的是,被孙大美这么闹开后,原本欢快解气的其他人,纷纷露出了担忧和恐慌。
继孙大美之后,温文倩也说话了。
她装白莲道:“卫同学,很抱歉。我家里........你也知道情况的。我刚下乡,虽然我们是同学,但你这次闹得太过了。我就........不参与了。”
卫瑾幼不在乎的哦了声,道:“放心,我从来没想让你和孙大美参与。”
温文倩:“.........”怎么就这么气人的呢?
卫瑾幼不管温文倩两人的咬牙切齿,她问道:“还有谁要划清界限的?”
卫瑾幼:“要是有的话,一次说完吧。我这个人怕麻烦,反正不联系也就不联系了。刚好,也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分开吃。”
知青院是合伙做饭的,既然都要分开了,就最好分得彻底一些。
卫瑾幼想着,要是少了人,或者自己一个人做饭的话,那她开小灶也不会心痛。
毕竟下乡艰难,七十年代的农村,本就没什么好吃的。要是再分些出去的话,即使她再大方,也心疼的。
卫瑾幼越想越偏,完全没有被人孤立的自觉。
她眼神游移,还放着不知名的光。一旁一直盯着她看的容承,一时间五味杂全。
这丫头,是不是缺了哪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