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苏暮猜测的那样，左眼不仅仅是单纯的录入，手中法籍被完整读完后，她的脑海中便多了数道信息。
如何施法，施法效果如何，乃至最佳施法时机都有。
【功法：明烛天南
状态：已录入
攻击范围：500尺
攻击距离：10尺
所需灵息：50
所属四象：夏·火】
明烛天南是个小法术，所需灵息并不多，施展距离有限，犹如古人秉烛夜游，它的精妙之处在于以烛火之光媲美日月，照亮半个苍穹。
乍一看没什么用处，但在一些特殊之地有着妙用。
遗憾的是即便苏暮知道明烛天南的最佳运用之地，也无法施展。
她没有灵息。
明烛天南已经是这几日苏暮看到的法籍中灵息要求最低的法术了，其他正统法术施展要求基本都在上百以上，一些孤本甚至会达到上千。
比如苏暮现在手中拿着的乐道孤本。
【功法：昆山玉碎
状态：不全
攻击范围：未知
攻击距离：800尺
所需灵息：1200
所属四象：秋·金】
名为昆山玉碎的法籍少了几页，即便苏暮将它全部读完，脑中的信息也是不全的。
乐道之事苏暮一窍不通，再说了……苏暮自嘲想，不全就不全，这么高的灵息要求她也没资格学。
除去这类孤本外，还有不少名门正派的法籍，明楼之所以拥有如此多的藏书，和苏家的屹立不倒离不开关系，乱世买黄金，盛世藏古董。坐镇开临城后苏家历代不曾遭过大难，此类法籍只增不见，到苏池正这一代，已经有上万本法籍，它们被尽数收入明楼，只待有缘人与相见。
有意思的是，这段时间苏暮接触下来，发现大部分法籍都处于无人问津状态，苏池正只钻研浮翠流丹之术，并不触旁道，苏年容曾学漫天华彩讨双亲欢心，结果遭到呵斥。
如此看来一心一意是修行者们的主流。
夜色已深，楼下传来小丫鬟的低语，苏暮将这本《昆山玉碎》放回原处，拾起已经放冷的手炉，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看守明楼的侍卫极为年轻，毛头小子透着一种急躁，苏暮第一天来明楼时，他不知苏暮底细，极为热情上前相迎，还带苏暮介绍了明楼种种。又过几日大约是知了苏暮的情况，看苏暮的眼神就冷淡不少，今日苏暮再来时，他直接窝在书堆里睡觉，招呼都不打了。
眼下苏暮向他问起旁道类的法籍在哪？侍卫皱起眉头，一句不知道把苏暮打发回去。
苏暮没气，倒是把小丫鬟气得倒仰，学起几个侍女姐姐，指着侍卫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主子问你事你一问三不知，信不信回头让你吃板子。”
这话起了作用，侍卫嬉皮笑脸着，“信信信，我自然是信的。不过小姐问它们干嘛，都是些三教九流的玩意，还上不得台面。”
苏暮神色不变，“我好奇。”
见苏暮铁了心要看，侍卫只好指了方向，“西南边那些都是。”
他领着苏暮来到西南角的小隔间，旁道功法确实不入流，大半法籍堆在一起，积灰又生霉味，小丫鬟见了直皱眉，嘀咕这人怎么管的，侍卫浑当没听见，给苏暮介绍，“什么小门小派，偷鸡摸狗的东西都有。要我说小姐还是别看这些了，学坏不说，还容易把路走歪了。”
走歪，可她早就没法走正道了。
……
回来见苏暮又捧着《灵枢经》在灯下夜读，小丫鬟大了胆子劝她，“小姐，还是早些歇息，要看明日里再看也不迟。”
如今屋里侍女少了大半，给苏暮梳头的小丫鬟成了资历最深的那个。苏暮是最听她的，搁了医经起身洗漱，虽不再看书了，脑子却未歇下。
太素夫人是个心地善的，猜出苏暮身上发生的来龙去脉后，更是不忍苏暮就此绝了仙道。故而撰写的《灵枢经》除去那些强身健体的外，还有几个粗浅的入门功法。
这些对其他修行者不屑一顾的垃圾，是苏暮手中最宝贵的东西，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微末之光。只有重新修行，她才有资格学习功法。
而到底要不要学习吐纳之术，苏暮在犹豫。
她明白柳千影是决不允许自己再踏仙道，一旦被发现她在偷偷修炼，怕是要真正囚禁于此。
另一个问题便是灵息不足，旁道的小法术都需不少灵息，更别说主流功法。
但苏暮不想放弃。
古来修行者无数，她之困局于先哲不过笑谈，明楼既然藏书千万，号称聚灵安域第一藏书，就一定有办法。
可二拓经脉并非易事，当日太素夫人为救苏暮，几乎封了她全身经脉，如今苏暮再修行，就是旧路动土，难见平整之处。经脉不顺只是其一，重点是引入的灵光，才开始吐纳，苏暮便一身冷汗，昔日在经脉中畅行的灵光成了剧毒之物，所谓剔骨之刑，也不过如此。
今夜元宵灯会，窗外火树银花，又见苏年容的漫天华彩，雏凤清声，翱翔天地，屋内苏暮蜷缩在一角，痛苦难耐，她抬头看了眼那尾彩凤，又一次引动吐纳之术，小声安慰着。
“没事的，不疼。”
……
日复一日的看法籍其实很无聊，法籍远不及话本来的有趣，多是些枯燥无趣的口诀，天天看也会懈怠。苏暮因此只上午来明楼，下午修炼或行他事，旨在循序渐进。
不过西南角的法籍着实叫人无语，它被称为末流绝不是明珠蒙尘之举，很多功法简直比明烛天南还要没用，压根不知道它们是用来干嘛的。
苏暮边看边吐槽，顺带收拾了这块的法籍。一天结束时，小丫鬟例行来寻苏暮，又和书堆里的侍卫吵上，指责他怠慢苏暮，没个正经样。
侍卫打着哈欠说，“怎么伺候，看书不就图个清静，我要是给小姐唱小曲，小姐还嫌我烦呢。”
“你……”
昨夜拓宽经脉，到这时苏暮已经极乏，也不愿听两人吵架，堵了小丫鬟的嘴，“好了，别闹了，我们回吧。”
小丫鬟不得已泄气，悻悻和苏暮回了，临走前两人瞪眼跺脚的，倒是一派捻熟。
等一主一仆走远了，侍卫收起笑脸，他一溜烟出了大门，转进边上的偏房，对里头等候的人谄媚道。
“这是这几日小姐看的书单，请姐姐过目。”
那人正是柳千影身边的大丫鬟，她接过侍卫递来的书单，扫了眼上头的书名，嗤笑道。
“漫天华彩，她也配和公子相提并论。”
以画入道不止一个苏家，当年苏家为了能让浮翠流丹经天纬地，故而搜罗了不少画道法籍，待浮翠流丹大成后，这类法籍就被束之高阁，不再过问。
漫天华彩就是其中之一，画道上的小法术，给人添个彩头外，便是用来做引信。只是可用来引信的物件不计其数，还要施法的漫天华彩反而多此一举。
除去漫天华彩外，苏暮还读了不少法籍，五花八门，皆是蜻蜓点水。看上去和一个刚学法的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找不到章法。
见大丫鬟心情不错，侍卫趁机添话，“她刚才走的时候，又问起西南角的法籍是否有遗落？”
这话让大丫鬟鄙夷，“连这等法术都要看，还真是失心疯了。”
求仙问道的，哪个不想得一本上等功法，此后一路青云直上，她倒好，山珍海味不要，偏偏吃起糟糠来。
只是……
大丫鬟见了其中一个法籍，皱眉道。
“浮白栽笔，她也想学苏家的浮翠流丹不成？”
……
第一缕灵息诞生时是在一个夜晚，新生的灵息使得苏暮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次日再去明楼，苏暮喜上加喜。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本合适自己的功法。
【功法：悬丝傀儡
状态：已录入
攻击范围：30尺
攻击距离：100尺
所需灵息：20
所属四象：春·木】
作为傀儡术，对战时傀儡师往往不会现身，而是操控傀儡与之缠斗。因傀儡决定着一场战斗的成败，傀儡师往往会精心培育傀儡，以致出现傀儡强傀儡师弱的局面也不足为奇。
比起其他主流功法，悬丝傀儡更接近旁道，其攻击距离和攻击范围也显示，它并不是什么厉害功法，但对于苏暮来说，极低的灵息要求让她看到了希望。
名动天下不敢苛求，只求自保。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傀儡师的脆弱。傀儡师的不足反而有利于苏暮掩护自己，在苏家，弱小才是她的保护伞。
她记下这本功法，打算回去徐徐图之。只是刚到和光院，就被告知柳千影来了。
小丫鬟神色不安，脸上害怕极了，“夫人不准我们去寻小姐。”
苏暮递给小丫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跟着下人进了屋。
高坐在堂上的柳千影雍容典雅，容貌华贵，她朝苏暮挥手，一如从前般慈爱，“暮锦，来，到我这来。”
她手边摆着一块刻满符文的美玉，其内灵光涌动，不似凡物。
见苏暮看向这美玉，柳千影笑着解释，“你可能不认得它，这是大户人家用来辨灵息高低的叩仙石，一般是不拿出见人的。”
她说完看向苏暮，温柔道，“暮锦，把手放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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