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被亲了QAQ

段青泥算是头一次,见证祈周与玉宿之间,真正意义上的人格交替。

周遭画面陡然静止,但只有短短一刹那。随后于那副熟悉的五官之上,凭空出现了一张素白的面具——它就像一个不可缺的重要标志,转眼抹除了原本属于玉宿的存在,彻底蜕变成另外一个独立的灵魂。

段青泥无意撞见全程,难免有些惊恐不适,下意识朝后缩了几步。

但没退出多远,被祈周一把?扣住手?腕,沉声道:“许久未见,你便这样嫌我?”

段青泥:“不、不是……”

“不是?你方才同他打情骂俏,动手动脚也毫不避讳。”祈周皱眉问,“为何一见了我,立刻躲远远的?”

段青泥只好解释道?:“我刚在跟玉宿说话?,你一下子冒出来,还顶着他的脸……我有点膈应,不习惯。”

祈周面色一变,僵道:“你习惯玉宿,膈应我了?”

“不是!”

段青泥快被烦死了。他反手?摘掉头上的木桶,哗啦扣到祈周脑袋上,给他遮得严严实实:“咱俩就这样说话?吧,你暂时待里面,别出来了。”

说着便往别处走,祈周却又追了上来:“你说清楚!什么叫我别出来了……”

段青泥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心说祈周和玉宿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一个这么能叨叨,一个几乎不说话……是不是玉宿这辈子没说的话?,全让祈周说干净了?

医馆往外走很长一段路,好不容易找到那条小溪跟前,祈周却也固执地跟了过?来。

段青泥浑身都是虚汗,领口还沾着凝固的血渍,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只想快点下水洗澡。可是祈周偏拦在水边,提醒道?:“你刚刺了针,最好别碰水。”

“哎呀……都几个时辰了,针眼早合上了。”

段青泥乍一抬眼,见祈周距离近得离谱,不由摆手?道?:“你先?出去逛逛。等我洗了澡,一会儿再来找你。”

“阿青,你这是支走我的意思?”祈周难以置信道?,“我难得出来一趟,洗澡比我还重要?”

段青泥忙着?整理衣裳,没来得及回答。祈周便又妒恨地问:“是不是玉宿在场,你就拉他一起洗了?”

——话?没说完,一件外袍隔空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盖在他的脸上。

“你转过去!”

哗啦一声,段青泥一边下水一边道:“都说了我身上不舒服。洗干净再陪你说话,难道不好吗?”

祈周沉默片刻,而后道:“那不如上来,我打热水帮你擦……保证干净。”

说罢弯下腰,提起那只木桶,刚要走出一步,段青泥立马拦道:“别过来!你要是敢靠近,咱俩便再没话说了。”

幸好祈周还算听话,段青泥在水里泡着,他便蹲岸上的大石头边,低头翻看段青泥的衣服,上面都是斑驳的血点……想是最近吃了不少苦头。

祈周没来由的一阵心绞,好几次想回头看一看,却又硬生生忍了过?去。

“那天摘了面具之后,我很长时间没法出来。”祈周哑声道,“……害你受苦了,抱歉。”

段青泥舀满手水,动作一顿。片刻后笑道?:“道?什么歉……我自己作的,再说也不是一无所获。”

祈周目光微动,神情变得有些莫测。

“我先?前从不知道,原来长岭和段家的背景有这么复杂。”段青泥道,“我还一直以为,他们是百年世交关系……难怪那群老?妖怪敢这么对我,原来我真的屁都不是。”

“也不一定。”祈周缓缓地说。

段青泥:“什么?”

“以后自然要变的。”祈周轻声道,“待我将所有障碍扫除干净,让整个长岭变为你的奴隶,没人敢再说半句不是……”

后半段压得很低,段青泥没有听清,便顾自说道?:“讲真的,我都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掌门了。在外头快活不好吗?”

祈周却道:“你这些天流落在外,也没见有多快活。玉宿不会照顾人,总归是要受罪。”

段青泥:“也没有,他最近挺乖的。”

祈周猝然转了过?来,沉着?脸道:“我不说了,不可对他动感情吗?”

段青泥一头钻进水里,慌乱道:“你转回去!”

“阿青,你若想活着?,就必须远离玉宿。”祈周完全不听话,径自走到水边道,“玉宿显得乖巧,那都是表象罢了……你别看他像块木头,其实惯会蛊人了,是个老?手?。”

段青泥一舀水泼了过?去:“我当然知道是表象!你这不听话的,就是他的真实嘴脸!”

“我没……”

祈周被泼得别开了脸,只好又转了回去,表情仍是七扭八歪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别扭不甘。

段青泥也实在洗不动了,胡乱出水擦了擦身,又换上一套干净的素衣,整个人虽是舒爽不少,内心的烦躁却是愈积愈多。

“既说到玉宿,我便直接问了。”他道?,“玉宿不知吹了什么风,非说我是他十四年前的故人。可之前的记忆我没有,自己怎么来的也不知道……难道玉宿的话?都是真的?”

祈周陡然回望过?来,直把段青泥骇得一退,一抬眼迎上他冰冷的目光。

祈周的情绪没有太大起伏,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能看见玉宿的影子。面对段青泥的追问,他只笑了笑?,奇怪地说道?:“玉宿在说什么啊……死了十四年的人,是怎么可能回来的?”

段青泥松了口气,也干笑道?:“是吧……我也觉着?不可能,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他怕是肖想疯了,自己安慰自己呢。”祈周沉了目光,再次提醒,“阿青,别给玉宿好脸色。他这个人没有心,多看一眼都嫌浪费。”

“你这话?便说错了。”

段青泥正色道:“别的可以认……但玉宿不是没有心的,他有在慢慢改变。”

此话一出,祈周原就沉冷黯淡的面庞,愈发覆上一层刀刻般的寒霜。

段青泥又道:“我会教他。”

祈周的声线瞬间抬高:“他不需要你教!”

“他需要!”段青泥蹙眉道?,“祈周,你们好歹是一个人。玉宿心里想的什么,你难道不比我清楚?”

祈周反问:“你这是……在帮玉宿说话??”

段青泥:“是!我就是帮他说话。玉宿会对故人心存惦念,会在关键时刻救我性命,说明他也不是……”

话?说到一半,忽然感到眼前一黑。祈周双手托起段青泥的侧脸,两人的呼吸于瞬间贴近,一样柔软的物事压上来,轻而易举攻陷了他的唇齿。

“……?!”

段青泥瞳孔剧颤,霎时僵在原地,怔忡之余忘记了反抗。以至于祈周扣住他的后脑,肆无忌惮地加深了这个亲吻,那力道?根本称不上缠绵,俨然是带有攻击力的凶狠惩罚。

段青泥整个人都是麻的,完全做不出一点反应。直到快呼不上气了,他才猛地醒神,一咬牙将祈周推开一点,惊喘着?道?:“你……疯了?!”

不料祈周方一松开,便又低下头去,倏而吻住他的脖颈!

“嘶……!”

段青泥腿都软了,这一下失了所有力气,棉花似的往祈周身上倒。

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头一回见到这般大的阵仗,当场三魂七魄去了一大半。还剩最后一丝意识,在祈周试图解他衣领的瞬间——段青泥陡然回过?神来,也不知从哪里找的胆量,抬起一脚便狠狠踹了上去!

随后只听哗啦一声惊天巨响,祈周给他直接踹进了水里,三尺高的水花迸溅,洋洋洒洒一大片,登时像为附近的草地降了场大雨。

而段青泥看也不敢看他,一手?捂紧嘴唇,一手?盖在脖侧,逃命似的飞快离开了现场。

——真为难他一个病秧子,溜起来居然比兔子还快。

*

医馆附近没几个住户,大多时候都处于沉寂状态。如今陆暇闭门翻书,陆小竹便一人坐大门口,百无聊赖地打着?盹儿,小日子过?得安逸又清闲。

忽然门板轰隆的一声,被一股大力猛地冲开了。一时之间北风呼啸,急促的脚步犹如雷响。

陆小竹蓦地惊醒,便见段青泥扶着门框,耳根子通红,捂紧心口艰难喘气……活脱脱像个死里逃生的难民。

“我去,你干嘛呀!我爹说了,你慢慢走路,不能用跑的!”

陆小竹吓了一大跳,立马奔过?去,一抬眼瞥见段青泥的嘴唇……水润润的,湿而又红,稍微肿了一些。

陆小竹“哇”了一声,指着?他道?:“好家伙,你还敢偷吃辣椒!”

段青泥连忙用袖子掩住,也不解释什么,走进屋里左看右看,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偏在这时,门板又是一响!

陆小竹再一转头,就见门口站了一位湿人。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啪嗒啪嗒滴着水,就没一处是干的……此时就剩一张漂亮的脸,却像是笼了一层雾般迷茫。

段青泥注意到,这位湿人没戴面具。只是表情很模糊,属性暂且无法判断。

他刚想说点什么,对方已先?迈出一步,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段青泥:嘴红了可以用吃辣椒解释!脖子上的大草莓怎么办?说我自己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