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这一章讲的是

段榆动作一顿,加快进食的速度。

谢桥做的东西?分量不多,只能尝个味道,他三两口吃完,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嘴,然后看向对面的人,“吃完了。”

谢桥似乎也没期望他能同意,自然地略过这个话?题,没耿耿于怀要一个回答。

他苦中作乐地想,能猜到段榆的回答,算不算有点了解他了?

这样也算更进一步了吧。

“让助理?进来?收……算了,我来?吧。”谢桥说,一边收拾,一边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其?实?,如果不好吃,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的。”

“不要浪费。”段榆淡淡地说。

谢桥最近正是心思细腻敏感的时期,段榆说了四个字,他脑内立马开始拆分做阅读理?解。

不要,是对他的拒绝吗?

不想吃他做的饭菜,不想被他这个人接近,这种无声的拒绝。

浪费,这就很明?显是双关?了。

浪费食物,不可以。

浪费心意,也不可以。

不浪费心意多半和怕他伤心无关?,段榆是以前被他浪费过心意,所以心里有个疙瘩。

但段榆善良柔软,不会用同样的招数报复他,所以才说不会浪费心意,尽管很难吃,但还是认真吃完了。

这四个字说到底,是在提醒他以前做了什么,顺便告诫他离远点。

谢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能读出段榆的言外之?意了,好像被凭空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可以理?解他、明?白他了。

只是得?出的答案不太美妙,总是时刻提醒他自己以前做了什么蠢事。

谢桥趁着低头?收拾碗筷的便利,用力地抿唇,把不对劲的情绪给?压下去。

他故意放慢动作,希望能多蹭一会单独相处的时间,段榆吃完饭,他似乎就没理?由留下了。

段榆坐着没动,看着他动作。

谢桥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指甲长度修剪得?刚好,做什么都?很赏心悦目。

段榆盯着他的手,忽然开口问:“你的新专辑准备得?怎么样了?”

段榆好不容易主动想知道他的事,谢桥立马来?精神了,“已经准备好了,很快就可以上线了。”

“你会去听吗?”谢桥隔着一个茶几,蹲在他面前。

段榆垂眼看他,撞上他眼底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公司让我帮忙宣传。”

毕竟是他的首张solo专,有一定可能决定以后的成绩,因此公司很重视,连毫不相干的赵元元都?被拉去开过宣传会。

作为同一个公司的艺人,之?前还在直播里表现得?关?系那么好,段榆自然少不了要帮忙宣传。

但谢桥并不想要这个答案。

“帮忙宣传的时候,不会点开听一下吗?不顺手吗?”他问。

段榆无声地叹息,“可能会吧,看当时候忙不忙。”

其?实?赵元元和他说帮忙转发宣传时,段榆没怎么上心,广告和人情宣传一向是经纪人代?为操作的,他只需要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存在就行了。

谢桥当他答应了,眼里顿时涌上笑意,唇角忍不住弯起个弧度。

他说了个日期,强调道:“一定要听!”

段榆觉得?这个日期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日子,正好谢桥拎起袋子告别?,就没有细想。

门轻轻阖上,谢桥依依不舍的视线被墙壁隔断,交谈声却从门缝里隐约传进来?。

“哥,这就走了?”这是旺仔的声音。

“走,他不爱吃这个……”

后边的话?就听不清了。

段榆吃东西?不挑,但有偏好,自认没表现得?太明?显,谢桥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说,他以前那么迟钝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还是现在开窍了?

段榆不知道。他静坐了一会,将桌上散落的私人物品和剧本放回包里,把几个随意丢着的抱枕摆好。

抱枕下……放着什么?

段榆轻轻蹙起眉,推开抱枕,翻出个平凡无奇的四方?正小盒子。

盒子是掀盖式的,上面印着一个耳熟能详的logo。

段榆打开,里面是一只细边银质手镯,中间串着两颗深红的珠子,设计很简单,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还有一张小卡片。

“迟到的生日礼物。”

没有落款。

但谁送的显而易见。

因为家里的习惯,段榆很少过生日,除非是成年或是整岁,会好好吃顿饭。其?他基本都?是平时怎么过,当天还是怎么过。

现在他父母去世,身边人知道他这个习惯,怕他触景伤情,也不会特地提起。

之?前谢桥给?过他礼物,段榆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怀好意。

原来?是为这个。

这次故意藏起来?不直接给?他,大概是怕被拒绝吧。

段榆合上盖子,盒子放到一边,把小卡片收了起来?。

刚才没反应过来?,谢桥新专辑发布的日期,不就是他的生日?

段榆指腹摩挲着光滑的卡片,忽然嘲弄地一笑。

原来?是为了提醒他。

门被敲响。

“段老师,听说我哥在你这?”经过段榆同意,程允推门进来?,左顾右盼,“咦,他走了吗?”

“刚走,你现在出去还能追上。”段榆提醒他。

“算了,我哥心里根本没有我,重色轻友的家伙!”程允嘟囔,眼珠子一转,忽然看见什么。

“段老师,你也喜欢这个牌子的手链?”程允指着桌上低调的小盒子说,“这个品牌的设计好对我胃口,但他们家的产品每次都?限量,太难抢了。”

“是吗?”

“是啊,听说他们家的VIP顾客也不一定预约得?到,都?是线下先到先得?的。段老师,你叫人去排队买的?”

“不是,”段榆犹豫了一下,“是一个朋友送的。”

“我能看看吗?”

段榆点头?,程允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居然是这个款式,”程允神色一变,“段老师,你那个朋友该不会在追你吧?”

段榆不动声色问:“嗯?为什么这么说?”

程允指着深红色小珠子说:“这是石榴石,象征爱情的啊。”

他纠结道:“这个事,是不是得?和我哥报备?不然他以后发现了,误会你了怎么办?”

“你不知道吗?”段榆问。

“知道什么?”程允一脸茫然。

他不知道他和谢桥已经分手了。

“没事,”段榆摇头?,看着程允手里的东西?,他忽然说,“送你吧。”

“不好吧?”程允惊喜了一瞬,又不好意思地拒绝。

“没什么不好的,”段榆语气淡淡,“你喜欢就拿走,不用和谢桥报备了。”

程允瞧着是真喜欢,没再推拒,套上手腕欣赏了好一会。

段榆提醒他:“记得?别?在剧组里戴,蒋导有规矩。”

程允差点忘了,连声应对。

他一向都?很喜欢耳钉手链之?类的小饰品,被导演说了之?后不能再戴,心痒了好一阵。

后天好像有个晚会,可以离开剧组,到时候可以悄咪咪把手链戴上。

晚会当天,程允欢天喜地地离开剧组。

这是个地方?电视台承办的年中晚会,请了很多歌手和唱跳爱豆表演。

程允做完造型,在后台溜达的时候碰上了谢桥。

“哥,”程允兴冲冲地和他打招呼,把鬓角的一撮头?发掖到耳后,“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谢桥跟看智障似的:“你得?病了?”

“……”程允不死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你再仔细看看!”

谢桥发现了,程允戴的那只手镯非常眼熟,他皱着眉打量了一会,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哪来?的?”

程允沉浸在自己既得?到了心爱的饰品,又帮他哥解决了情敌的得?意中,没发现他的不对。

“段老师给?我的!”

“摘下来?。”段榆态度强硬,愤怒和不可置信把他冲得?头?脑发昏,手都?不自觉在抖了,“摘下来?!”

他的脾气一向都?很霸道,程允作为从前的室友,和他走得?最近的朋友,对这点早有领会,当下也没生气。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吃醋,”程允努力解释,“但以你和段老师的关?系,他不能收,你也不能要啊。这是石榴石,你知道代?表什么吗?爱情!我还算你们的垃圾处理?中心了呢!”

谢桥要气炸了,没余力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只听见什么“他不能收”“爱情”“垃圾处理?”。

他辛辛苦苦排队买的,送给?段榆的东西?,结果还处理?不掉,被当成了垃圾吗?

“他给?,你就要了吗?”

“为什么不能要?”程允理?直气壮地反问,“反正这是他不要的啊。”

谢桥心里回答,当然不能!

就算段榆不喜欢他,讨厌他,甚至看见他就恶心,也不能这样。

他一边说着不能浪费心意,一边就这样处理?他的礼物吗?

直接退回,哪怕是真的丢到垃圾场,也比送给?另一个人,让他来?自己面前炫耀好!

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朋友。

谢桥浑身开始颤抖,说不清是生气多还是委屈多。

“给?我。”他深呼吸几下,咬牙切齿地说。

“凭什么?不要!”

“给?我!”谢桥压着脾气重复道。

他眼圈发红,说不准是气的还是伤心所致,字词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眼睛不看人,只盯着那只手镯,模样很偏执骇人。

程允怕他这样子,不舍地摸了摸才戴了没几个小时的手镯,到底是别?人送的带点心虚,赌气似的摘下来?给?了谢桥。

“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能这么做,这是段老师送我的,你说抢就抢太不讲道理?了!”程允生气地说。

谢桥把东西?紧紧攥在手里,“闭嘴!”

说完,不顾自己还有表演节目往外走去,中途打招呼的声音入不了耳,来?到出口,径直打车去找段榆。

出租车内开着冷气,呼呼直吹的凉风非但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只令他发抖得?更加厉害了。

段榆不想要……就不要!

“停车!”

司机下意识照做,正好经过桥上,谢桥下车猛地把手里握着的东西?用力扔进了江里,涛涛江水,小玩意丢下去掀不起任何波澜。

谢桥在桥边站了两分钟,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全是无法理?解的“为什么”,披着一身凉气回到车里,冷漠地说:“走。”

炽白的路灯光透过车窗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形成一片暗色的阴翳。

司机原本看他面熟还想搭话?,现在被他可怖的表情吓得?大气不敢出,把车速提到最高,恨不得?送瘟神似的马上把这位乘客送走。

去找段榆的路途很漫长,像是过去了十几年,经历了一生的悲伤,但当谢桥真正站到他房间门口时,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敲门,砸门,踢门,怎么在门外嘶喊,可能都?不会引起段榆的注意。

段榆可能会坐在沙发上读剧本,听音乐,漫不经心地调电视频道,或者去厨房做点精致的料理?犒劳自己。

过程中,他可能会嫌他的声音吵闹戴上耳塞,顺便叫酒店保安上来?把他拖走。

他不想见他,方?法有很多种,想推开他,方?法也有很多种,像今天这一小招,就足以让他崩溃,而他毫无办法。

谢桥无措地站在门口,久到酒店安保在监控里注意到他的身影,打内线电话?询问段榆。

谢桥不知道杵了多久,像是有人听到他内心的声音,眼前的门忽然缓缓打开,段榆的身影映入眼帘。

柔顺的黑发,白皙的皮肤,总像是在邀请的、会说话?的眼神,干净、漂亮、从不狼狈的段榆,温暖昏黄的光线从他背后扑来?。

这样柔和的光芒刺激着眼睛,千言万语在谢桥喉咙里争先恐后地无声往外翻涌。

人的五官是相连的,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耳朵可以听见。嘴巴说不出的言语,会从眼睛里流露。

如果不可以拥抱的话?,能不能为我拭去眼泪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在安保室看监控的富婆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棠梨煎雪7瓶;crest4瓶;随风厌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