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潇本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猛地僵住。
这什么情况?我抢了……男主的桃花?
裴云潇朝白青青露出一个干巴巴地微笑。
“小女白青青,敢问公子尊姓大名?”白青青对上裴云潇的视线,抛出个故作羞怯地眼神。
裴云潇:……姑娘,外貌协会也不必这么真实吧?你唐大哥还在呢!
一旁的唐桁见状,难免带了些劫后余生的笑意,出言介绍道:“潇弟,这位是白姑娘,青山县白员外的千金。”
“白姑娘,这是裴公子,我的结拜兄弟。”
白青青水灵灵的眸子眼波一转,娉娉婷婷地福身:“见过裴大哥。”
“呵呵……”裴云潇僵硬一笑:“白姑娘有礼了。”
话音一落,三人便是大眼瞪小眼,再无人开口。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裴、裴、裴公子?”直到王选的颤音从一旁冒出,才算解了三人的围。
“王公子。”裴云潇一见他就觉得好笑:“之前事急从权,未曾言明身份,见谅。”
“不敢不敢!”王选慌忙摆手。开玩笑,他哪里怪罪的起裴云潇哟!
“潇弟已与表弟见过了?”唐桁疑惑道。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兄长详述。”裴云潇不欲多说。
“我与兄长经年未见,趁此机会,该好好叙旧才是。王公子,劳烦再上些好菜。”
“好,马上来!”王选说着就要去招呼。
刚迈步,王选忽然觉得忘了些什么。他一转头,看向还在一旁站着的白青青:
“白姑娘,表哥与裴公子已有五年未见,您……”
白青青目光在唐桁和裴云潇两人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儿,娇柔一笑:“裴公子、唐公子,那青青就不打扰了。”说罢便翩翩而去。
裴云潇心中微汗。许是扮男装扮久了,这般美人娇态,她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潇弟……你与幼时,大不相同了。”唐桁端详着裴云潇,感叹一声。
昔年那个圆滚滚的小肉团子,竟也长成了如今这般丰神俊逸的少年人。
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公子,芝兰玉树,器宇不凡,便是居于这喧闹的市井小酒楼里,也是最引人注目的。
“兄长倒是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裴云潇语气熟稔。
但不变的只是容貌,唐桁从内到外,从学识到气场,也早已与五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小童无法同日而语了。
“士别三日,也当刮目相看。潇弟如此说,倒教愚兄惭愧,这五年,竟无一点进益。”唐桁故作不满。
“哎呀!”裴云潇一拍脑壳,面露歉疚:“兄长别跟我这不会说话的一般见识!兄长变了,变得我都认不出来啦!”
几番玩笑,两人又对酒几回,不过一会儿便重新拾起了当年的那份热络。
其实二人并不算陌生,虽是五年未见,可书信却从未断绝,聊起天来,竟未觉得已远隔了五年的距离。
“来时我还收到兄长的信件,如今还在四处做工吗?”裴云潇问道。
“是。”唐桁点头:“现在在城南老铁匠铺打了一份零工,学些冶铁的本事。”
之前裴云潇曾在信中隐隐提起过想要给他些钱财的事,哪怕是借,但却都被唐桁拒绝了。
他若是连自己赚钱的本事都没有,如何能向裴云潇证明自己对他是有用的?又谈何想要出人头地?
“兄长坚韧,小弟佩服!”裴云潇赞道。
唐桁在唐家出苦力,做苦工,自然是没有钱拿的。但维持生计处处都要用钱,原著中,唐桁也是到别家各种打工、抄书、写信来存钱。
做的工作越多,唐桁身上的技能也就越来越多。而他又有那么大的一个金手指,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学了就能精通。这谁能羡慕得来?
不过这回,唐桁留在这铁匠铺,却不知是为了赚钱这么简单。
裴云潇回忆着书中的情节,此时唐桁的脑中应该已经出现了一份新式炼钢法的配方,所以才会到铁匠铺学艺。
之后,唐桁就会用这个方法将现有的铁制农具改良的更加锋利和轻便。
而自己,只需要坐等,就能见证唐桁创造奇迹。
裴云潇等了五年,终于等到唐桁即将一鸣惊人,扬名州县。她得抱紧这条大腿,说什么都不能松开。
“那潇弟又是为何南下?”唐桁这才问起裴云潇的来意。
裴云潇眼神一闪。
她的来由,不足为外人道,但她自打要来见唐桁,就决定不会瞒着他。
唐桁是有男主光环的人,又是自己的金大腿。而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为了告诉唐桁——她裴云潇不是世家不可一世的弄权之人,她要与唐桁站在一条船上,甚至愿意支持唐桁建功立业。
这样,待将来唐桁功成名就,荣登大宝,便是为了这份情谊,也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当然,情谊什么的都是虚的,实力才是真实的。
裴云潇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和唐桁的势力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扯不清也分不开。那纵使唐桁要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也得掂量掂量。
“这个……”裴云潇故意欲言又止:“此事虽机密,我却不愿向兄长隐瞒。这里人多口杂,不如,兄长随我到青山官驿,我再详说?”
唐桁自然应允。
他巴不得裴云潇对自己信任非常。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让裴云潇知道,自己能为他所用。
吃过饭,裴云潇带着唐桁回了青山县官驿。
刚进屋,锦年和锦和居然都已经在屋里了。
“小公子?”两人见裴云潇出去一趟,竟带了个外人回来,都十分惊讶。
“锦年,锦和,这位就是我的结义兄长,唐桁。”
两人顿时眼前一亮。
难怪小公子当年不管不顾也要与他结拜,难怪这么多年二人仍保持通信。
眼前这少年一见便似个蒙尘明珠,若非出身拖累,便是放到京城,也未必比世家子弟差到哪里去!
当然,比之自家公子,那自然还是要差一些的。
“唐公子。”对于裴云潇看重的人,锦年和锦和当然要十分恭敬。
“兄长,你可还记得锦英?他二人便是锦英的兄弟,还有一个锦妙,一直跟在我身边。”
怎么会不记得?对于五年前的事,唐桁可是刻骨铭心!
是锦英在唐家打了唐老太太、王氏和唐玲,替自己出了口恶气。就是为这个,唐桁也会对她感激一二。
由此,他对锦年和锦和也是客气三分。
“你们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已有了什么消息?”裴云潇这才问起正事。
“回小公子,是那群镖师!他们果然在我们之后到了,而且就住在官驿之中。”锦年上前禀报。
“住官驿?”裴云潇眉头一皱:“他们这一路上不都是避开官道走小路,能不住客栈就不住的吗?怎么突然高调起来了?难道是这一路平安无事,所以放松警惕了?”
“这倒不知。”锦和接过话来:“不过属下已经探查出,他们随行的木箱并未像之前那样存入仓库,而是放在了客房之中,派了人轮流守卫。”
“若小公子有意还想再去翻找,恐怕就有些难了。”
裴云潇陷入沉思。
这群镖师一路行来,行为习惯都未变过,怎么突然到了青山县,有这么大的变化?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裴云潇索性先放在一边。
“你们先出去,守好门窗,我与兄长有要事相谈。”
“是。”
待锦年、锦和离开,裴云潇这才拉着唐桁坐下。
“之前兄长不是问我,为何南下,又为何与王公子相遇吗?便是为了此事。”
“那群镖师?”唐桁早听出些端倪。
“不错。他们牵扯的,是一宗轰动江南的私盐大案,不知兄长可曾听说?”裴云潇问道。
唐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个!我当然知道。”
“之前听说江南多地私盐猖獗,朝廷派人来查。就连青山县,这几年的盐价都在不停上涨。我记得王选和他父亲王掌柜,都为此抱怨几回。
尤其是最近一月,盐价突然飙升,酒楼进盐缩减,菜都没了味道。可不是说月前此案已结了吗?盐帮头目都杀了,怎么又……”
裴云潇冷笑摇头,将其中关节简短地讲给唐桁。
“兄长所说近一月盐价骤增一事,恐怕与何氏和梁氏私盐势力的交接不无关系。”
“我虽在世家,可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此欺上瞒下,为祸百姓的行径,我自然是看不过眼的。既然让我抓住了把柄,就一定要一查到底!”
虽说隐瞒了背后君权与世族权力博弈的戏码,但裴云潇这话却是发自内心。
穿越十几年,她常常会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是现实世界的自己,一半是如今挣扎在权力漩涡里的裴云潇。
她无数次想要将两者融为一体,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她对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对于这个书里的世界,从来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她在这里唯一的目标,就是算计着怎样从男主唐桁的手里存活。
而在她的内心之中,一直有一个坚硬的壳子包裹着原本的自己。那才是最真实的她,是那个二十天挥就《江南三赋》的她。
她从没把自己当成过真正的世家子弟。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她像个潜伏在敌人心脏的卧.底,颇有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悲壮。
“潇弟?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唐桁在裴云潇的信中,无数次感觉到她的一颗有些不容于世家的赤诚之心。起初他心怀犹疑,可慢慢地却相信了。
人可以说谎,但潜移默化地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因此唐桁相信裴云潇的这句话,是真的发自内心。
而作为他自己,被世家视为蝼蚁若还要为世家开脱,那不是傻,就是蠢。所以不论是为了公利还是私利,唐桁眼下断是不肯袖手旁观的。
“现在还不知。不过如有需要,我定不会与兄长客气。”
裴云潇与唐桁难得重逢,叙旧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晚饭后才分开。
对于这次见面,裴云潇心中是安心不少的。
虽然幼年的阴影依然在内心压抑残存,让唐桁对自己的亲人仇恨不已,但比起原著中怼天怼地的暴戾心性,如今的唐桁倒是温和许多。
裴云潇毫不脸红的将功劳记在了自己头上。
这张她精心为唐桁织出的网,就不信套不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