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圈渣男(五)
签下卖身契,不是,报名表之后的容婴,日子并不好过。
她除了要完成自己制定的任务,还要每天去掬水小筑打卡。
没什么好事,除了和谢凌一起吃饭,就是被他拿棋子,竹叶,等等一切暗器攻击。
容婴不禁怀疑,谢凌上辈子可能是“豌豆射手”,这辈子成精了。
不知不觉,她和谢凌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也不免和白七七重合碰面。
这小徒弟很不待见她这个师娘。
容婴知道,她一想到白七七见着自己后食不下咽的模样,就想笑。
这样的日子愉快极了。
容婴很少主动去为难女人,因为推己及人,女人的生存环境已经很难了,大家要互相体谅嘛。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容许小白花放肆。
真要论辈分,白七七这朵白莲见了自己,叫声祖师爷也不为过。
容婴当着她的面和谢凌一起吃饭,吃了一碗又一碗。
除去生日那次,白七七再也没有机会和理由跟她师父同桌。
但容婴可以。
她就算脑子一热,抱着谢凌好看的脸亲几口,那也是法律容许的。
是结婚证赋予的权利。
虽然她不稀罕。
容婴放下饭碗,这半个月来,经过价值不菲的药浴,以及药膳调理后,她病弱的身子大好。
和上个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原主…她病弱是后天形成的,而非先天,所以容婴还能抢救一下。
她身体好了。
也更能干饭了。
甚至能从山脚跑到山顶,速度越来越快,气息也越来越平稳。
她白皙的脸颊上肉眼可见有了血色,但谢凌没有,他的脸颊总是稍显苍白,似有隐疾。
这种气色要是放到丑人身上那就是病鬼,但在谢凌身上,就显得非常有仙气。
容婴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双标。
与此同时,她发现谢凌也挺双标的。
他给白七七布置的任务量并不多,到容婴这里,就很离谱。
几乎是每一天都比前天多。
他在试探容婴的底线,也终于把这个一贯能忍的女孩子逼急了。
四月的某一天,她罢工了。
这是容婴唯一没去掬水小筑打卡的一天,她甚至没有出门。
谢凌每天都起的很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在后山等着了,但这次,有人失约了。
他给白七七安排好训练任务后,推着轮椅来到了那间小竹屋。
这是谢凌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整个山顶采光最好的地方,只是他舍不得翻新。
也总怀念着早逝的母亲。
谢凌一向很听母亲的话,听她的遗愿定了娃娃亲,也听她的话认真发扬太极。
他进到小院里,晨曦的光线温润洒下,透过纸窗户照进竹屋,隐约还能听见山里的鸟叫和虫鸣。
谢凌把自己推上台阶,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他斟酌片刻后,就着门缝推开了沉重的木门,也看见了还赖在床上的容婴。
她睡觉不老实,衣衫不整,胸口倾泻出大片雪白的春光。
谢凌很快错开了眼睛,有些不自然的喊道:“醒醒,起床了。”
——依旧没人回应。
谢凌只好推着轮椅上前,他先拎起被子一角把容婴盖严实后,才肯回过头看她的脸颊。
要比平时苍白许多。
谢凌不禁皱了皱眉,他虽然嫌弃,但还是探出手,去贴容婴额头的温度。
还好,没有发烧。
谢凌多少懂些医理,他将目光挪到了容婴细白的手腕上。
时隔多日,她腕间还能看到暗色的疤,那是曾经割.腕留下的痕迹。
谢凌终究是不忍。
他执起了容婴另一只手腕,想要探探她的脉息,好判断病因。
容婴的腕骨纤细,握在他掌心单薄且脆,让谢凌第一次产生了怜惜,下意识变为轻轻拢着,怕弄碎了她。
容婴便轻而易举挣脱。
心软,往往是爱情的开始。
她睁开眼睛,似刚醒一般,用缩回去的手揉了揉眼底,也遮掩住了眸中的喜悦。
就在刚才,容婴脑海中,关于谢凌好感度的面板终于动了。
从40变为60。
容婴终于及格了。
按照标准,40的意思是不喜欢也不讨厌,50就是喜欢的分水岭,60的话,就是终于有点好感了。
但还差得远。
道阻且长,仍需她努力。
容婴微抿失水的唇角,主动表明态度,说:“是我失约了。”
谢凌已经猜出原因。
他眨动长睫,难免有些窘迫,说:“今天特殊,你先好好休息。”
谢凌终于说了一回人话。
容婴很感动。
她捂着肚子,继续睡懒觉。
身为女孩子,容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姨妈造访。
*
一觉睡到大中午。
容婴是被微信消息吵醒的,她看了一眼备注。
【卖花的想搞事情】
容婴轻揉太阳穴,点进去看沉墨想干嘛。
‘姐姐,你在吗?’
‘我来给你送花了。’
‘要是不在,我过会再来问。’
容婴无奈,她回复:‘今天不舒服,就不收花了。’
她放下手机,去洗漱。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容婴出去一看,是宗门里一位女弟子,很稀缺。
女弟子红着脸,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容婴,边说:“师娘,是一个叫沉墨的男生让我给你的。”
“谢谢。”容婴回到房间,打开袋子后,里面是一束清香的小茉莉,还有几包…卫生巾。
有点尴尬怎么回事。
容婴摸了摸鼻尖,更尴尬的是沉墨这小子给她买的全是护垫。
看来,他想讨好自己,又缺乏对女生的真正了解。
容婴直觉,这小子可能从小生活在没有女性的环境里,他对于女生的关心还浮在表面。
把钱通过微信转给他后,容婴换好旗袍,盘上发髻,簪好那朵茉莉,走到了掬水小筑。
院子里只有谢凌一个人。
他似乎正在煮茶,手法很娴熟,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容婴在他对面坐下。
“好点了吗?”谢凌问。
“吃了饭会好点。”容婴托腮,有气无力的说。
谢凌端起煮茶的器皿,轻扶衣袖后开始往青瓷碗里倒。
入目的汤色是透亮的暗红。
原来那甜味是红糖。
容婴端起这碗红枣枸杞汤吹了吹,一口饮下,五脏六腑都被煨热。
谢凌又回屋端来了饭菜。
容婴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了。
他对自己这么体贴,肯定有阴谋。
放下碗筷,容婴擦擦嘴,直视着谢凌漆黑沉静的眼睛,说:“你不对劲。”
谢凌的唇角扬起浅浅弧度。
“要是舒服了,就继续练功,把落下的都补上。”
容婴:“我就知道。”
反正在谢凌的心里,只有太极,唯有太极才是正宫娘娘。
她只好随他去到后山,在漫山翠绿的竹林里,盘腿静坐在石头上。
太极练的,是为心静。
打坐和练气吐纳是基本功。
容婴能把自己坐得睡过去,不像谢凌,他仿佛与天地融合,任凭发丝和衣角被风扬起,他都纹丝不动。
山涧中多有野趣和声响,这些无法撼动谢凌分毫,偏偏在容婴想要跑路的时候,谢凌睁开了眼睛。
“很辛苦?”他问。
容婴摇摇头,不辛苦,我命苦。
这场打坐一直持续到黄昏,再到星子洒落肩头,容婴披星戴月,终于回到了床上。
也不累,就是无聊。
容婴决定明天逃课,因为她在山脚镇子定制的小旗袍好了。
她要下山去浪。
第二天,容婴起了个大早。
山中静谧,绝大多数弟子还没起,下山的台阶雾蒙蒙,只有她一个人。
容婴顺利来到山门。
她远远便看见山门前躺着一个人,只是看不清模样。
小心靠近后,容婴才发现这唇角淤血,看着不省人事的少年竟然是沉墨。
这是又被人打了?
容婴皱眉,离沉墨远了点。
路边的小垃圾不要捡。——这是容婴走过无数世界的血泪教训。
因为捡回去的小垃圾可能灭你全族,也可能身负半部刑法。
容婴默默从他身边走开。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地上躺尸的少年才随意坐起,他朝山门旁的竹林望去,很快,一道隐匿其间的身影就来到少年面前。
“少主,有何吩咐?”
沉墨舔了舔唇角的血渍,眉眼间带笑,却再无温顺,反而是一股子桀骜不驯,他说:“人是等到了,不枉我每天守株待兔。”
“但她似乎与传闻中不同。”
属下点头:“明明门派中的长老说,谢凌的夫人是一个极其善良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善良软弱的女人,却拥有着让整个太极圈都侧目的秘籍。
那本“容氏诀”。
这就是沉墨出现的理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明里暗里接近容婴,不过是觊觎那高深莫测的武功。
沉墨唇边的笑意慢慢消散。
他取出口袋里容婴之前给的帕子,帕子里包着的是一瓶鲜红的血浆。
血浆挂在嘴边可以以假乱真,味道却是甜的。
沉墨不喜欢吃苦。
因为小时候就苦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