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所有的幸运》

敲定好主题后,南野他们九个人基本一直没有出练习室,手里没有专业的设备,就拿着电脑和吉他写各自部分的小样。

在林子豪吉他调的基础上进行各自理解的改编,最后用电脑合在一起,听混合版本的demo。

“还行,是不是?”

九个人盘腿坐在地板上,互相看着对方。

已经是凌晨一二点,他们却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到过分。

脑子里就像被人强行灌入了兴奋剂,除了创作的欲望,再没有其他东西。

“真得不错…”林子豪抱起吉他调音,“还有一些细节部分,等我们写完歌词后再慢慢改。”

“行。”南野把歌词板放下,“那我们先解散,三天之内把各自的部分写好,到时候一起整合起来处理。”

“好!”

曹想凡第一个站起来,抬起手表。“靠,都已经凌晨了…快快快!”他用脚踢了一下郑州的屁股,“你快回去睡,再不睡就要停止生长了!”

“知道了…”

南野走出玄关,别墅外面刮着不轻不重的风,因为凌晨下过一阵雨,空气中还带着湿润的泥土味,植物的根茎扎入泥土汲取水分,饱满地散发出绿植的清香。

天上虽然没有什么星星,但路灯很亮,照得草坪上铺满了波光粼粼的碎银。

“南哥,都这么晚了,你不如住在这里…”徐洛戚跟着南野走出来。

“没事,你别送,我就一点路。”

“行吧…”徐洛戚跟南野招手,“辛苦了…”

徐洛戚的影子在别墅的光晕下,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

并不炽热的灯光,并不突兀的身影,这三个字被LED灯投射,清晰地照在了别墅前的草坪上。

灯光昏暗着发黄发薄,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就像是林子豪弹奏的吉他曲一样,宁和着涤荡着,却有一股蓬勃往上走的力量。

南野回到家的时候,闻一墨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拍摄,南野撩起刘海,困意从下往上席卷而来。

他冲了个热水澡后昏昏沉沉就睡了。

被窝里有股浓厚的薰衣草味,让南野一整天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梦里模模糊糊的,一会儿是少年无为的demo,一会儿又是黄油和巧克力面包在跳舞。

睡得脑子发麻,睁开眼的时候,南野怀疑自己睡了一整个春秋,只有薰衣草的香味是真实的。

朦胧中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南野盯着天花板,几乎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怎么会有饭菜的香味?幻觉?

歌词!南野坐直身体——梦里的那一段旋律还是很清晰。

他掀开被子,跨长腿坐到桌子前,把暖昧的曲调用简谱记下来。

笔放下后,门外传来的食物香味依旧没有停歇。

“嗯?”南野站起身,听到了楼下盘子的响静,“不是做梦?”

南野迈开腿,走到楼下,当看到厨房里熟悉的身影后,梦里的黄油和巧克力味一下子冲出来。

原来是闻一墨啊。

笑容不听指挥地爬上南野的唇角,他三步并成两步,从背后抱住闻一墨。

让人踏实的味道,原来不是来自梦境。

“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一时间南野脑子里没有其他想法,就想好好抱紧闻一墨。

如果闻一墨是一张贴画就好了,这样南野就能天天把他贴在自己的手心,永远不拿下来。

“三点钟左右。”闻一墨把牛油果用西餐刀剜下来,涂在面包上,被烤得发烫的面包皮往上翘。“你睡得太熟了,没忍心喊。”

“你的行程怎么回事?太忙了…”南野把下巴搁在闻一墨的肩上,“减少点,再这样我就打电话给劳动局举报。”

闻一墨关掉灶火,把提前准备好的生菜番茄和溏心蛋卷进面包。

“你要是打给劳动局,到时候他们也是查我。”

“也是。”南野张嘴,把闻一墨喂过来的小番茄吃进嘴里。

闻一墨现在自己是自己的老板。

“投诉的就是你!”南野帮着闻一墨把盘子放到餐桌上。

很简约的早饭,绿色的牛油果白色的鸡蛋焦黄色的面包,还有红色的番茄片。

闻一墨回到厨房,把磨好的咖啡拿出来,倒咖啡的样子就跟电视剧里的咖啡师一摸一样。

南野心里一时间已经没了其他形容词。

真他妈帅。

“闻总怎么今天这么健康?”南野咬了一口涂着牛油果的面包,“以前你都不吃早饭的…”

“你不也是…”闻一墨抬眼看向南野,“但是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改变。”闻一墨把牛奶倒进了南野手边的咖啡。

“好。”南野笑起来,“一起改变。”

他真得好久没有早起吃早饭,特别是和爱的人一起吃早饭。

比赛的时候不分昼夜,错过了不知道多少个阳光充满屋子每处角落的瞬间。

南野翘起唇角,发现闻一墨今天穿得也是休闲风,淡色的衣襟和他身后的阳光、窗外的花相衬,没有半点突兀得,像是融入了一幅画。

“闻总,你穿成这样是不是故意为了我?”

南野笑着,本以为闻一墨会否认。

“是啊。”闻一墨喝了口咖啡,看向南野,“就是为了你。”

闻一墨勾起唇角,“好不容易拐来的,可要套牢了。”

南野的手一颤抖,差点把咖啡给撒到桌子上。

功力一比,高下立见,南野觉得自己还要再修炼个上百年,才能赶上闻一墨。

南野不自在地把目光投到闻一墨身后的窗外,“今天天气不错啊。”

闻一墨好像轻轻笑了一声。

“天气确实很好。”

阳光没有任何偏颇地眷顾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绿色的根茎,每一片湿润的泥土,还有每一朵翘开花苞的花朵。

南野把桌子和电脑搬出来,和闻一墨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闻一墨看备案,南野拿出歌词板写歌词。

阳光照在歌词板上,南野先把早上记录下来的旋律输入电脑。

“闻总。”南野把耳机递给闻一墨,“帮我听听demo。”

闻一墨接过耳机,白色的耳机线垂在他耳畔,电脑上的旋律动起来,音律条纹随着节奏而跳跃。

不远处,一只白猫悄悄地从砖瓦上路过,轻巧地顺着墙跳下来,闻着墙角的青苔。

“好听。”闻一墨骨节分明的手摘下耳机,“主题是希望?”

“可以啊,不愧是FANT的队长。”南野扭头,“是希望…但我们把这首歌叫做少年无为,就是想要写…我们或者其他人的迷茫,少年的迷茫…就像你的就像我的…”

南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语无伦次些什么。

但他知道少年虽然迷茫、虽然无为——

他看着闻一墨。

但是总能朝着光亮的地方,用力地奔跑,从不会因为气馁而停息。

就像三年前的南野看着舞台中的闻一墨一样,或是闻一墨看着因为心脏病故作坚强的南野一样。

虽然气馁着,前途一团漆黑,但是从未停下脚步。

跑啊。

只是用力地往前跑着。

“这个主题好。”闻一墨低下头看向南野的歌词板,“旋律可以,歌词有想法吗?”

“我的想法是…”南野翻开歌词板上的纸,“这首歌的vocal部分交给队里比较擅长声乐的人,就像林子豪、瞿宇乐他们,主旋律这种地方一起合唱,我还是说唱为主。”

“嗯。”闻一墨点头,看着南野涂涂画画的歌词,“这是初稿?”

“是。”南野用笔点着歌词板,向闻一墨凑近。

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喵叫,轻轻得,如同露水掉落在叶脉上。

“你帮我看看问题。”南野把手撑在闻一墨的肩上,阳光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没有任何偏颇。

手指间到手心都是温暖的,南野看着闻一墨,闻一墨看着南野的歌词板。

这不禁让南野想到了一首歌——YouneededloveIneededyou。

很多人都说闻一墨私下不好接近、气场很大、不爱笑,就连南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在心里想着,这个人用刺把自己包裹起来,肯定很不好接近。

也许他很阴冷。

但是阳光垂落下来的时候,闻一墨的轻声轻语比任何人都要温柔

南野开始感激当初的自己,一下子就看见了在角落里默默练习的闻一墨。

虽然把自己包裹在粘稠的黑暗中,但闻一墨其实是一个努力而温柔的人啊

就像他刚刚给南野做的咖啡一样,刚开始是苦涩,但是喝下去,才知道有牛奶的温柔。

“你看…”闻一墨的指尖指着歌词板,“这个地方是不是过于强调押韵了?其实隔几句就行…”

闻一墨注意到南野的视线,转过头,翘起唇角,“有位练习生在开小差啊。”

“啊。”南野又‘啊’了一声,但是他没有收回视线,依旧撑着闻一墨的肩,凑过去,亲了一口闻一墨的唇角。

转瞬即逝。

以前南野总觉得自己不幸运,天生和其他人不同,拼尽了全力也追不上别人。

南野指着歌词板,“你说这部分是吧,不行,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讲一遍…”

但南野现在发现,或许自己的幸运只不过是来得晚了一点。

所有的幸运,都用来遇见闻一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