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说不长是因为第二轮公演那么重要的比赛,一个月远远不够让练习生们悉心准备。
说不短是因为每一天他们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伤痛着却不能抱怨，何止是度日如年，简直是度秒如年。
“离第二次公演还有两个星期。”九在也老师看着自己战队的十二位练习生,表情凝重，“我认为，凭你们的实力，应该比现在表现得更好。”
C位组的四个练习生站在九在也老师面前，门面组和舞蹈组的八个人盘腿坐在地上。
就在刚刚的两个小时之内,他们一组一组地在九在也老师面前汇报这半个月的练习成果。
每个组都有属于自己的六首歌，对应六个不同的主题。
爱情、亲情、友情、伤痛、责任、甜蜜。
为了应对车轮战,他们六首歌里确保有两首歌是原创，其他四首歌是在经典原曲的基础上进行稍许改编。
门面组是第一个汇报表演结果的，C位组是最后一个。
刚刚连跳了六首歌，南野还没有从筋疲力尽中缓过来,仰着头喝水,嗓子里有些疼。
“说实话,我对你们组本来是期望最高的。”九在也看向站在他面前的C位组，“但是现在,我对你们很失望。你们看…”
九在也老师轻声叹了口气,“第一名、第二名、第四名、第七名都在你们组，配置优良成这样，理应该比其他组都优秀,可你们现在让我看到的，就只有平庸。”
胸牌上贴着‘第一名’的余留幺低下头。
“你们三个组里，我现在比较满意的是…”九在也老师顿了顿，“是门面组。”
瞿宇乐正在喝酸奶，听到这句话，直接呛得差点喷在南野身上。
“虽然你们现在没有老师指导…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比其他两个组都努力太多了，训练的成果也很让我惊讶。”
九在也老师有一说一，看着南野他们说道。
“我很喜欢你们现在的表演，但你们现在也只是相对于他们比较成功，如果想要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注重一些细节。”
“好的，老师。”南野他们点头。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存在侥幸心理，以为第二轮公演很好应付，觉得练六首歌是浪费你们的时间。”九在也老师反复摁动自己手中的圆珠笔，发出“噔噔”的声音。“无论如何，必须要端正态度——你们作为要上舞台的人，必须要做到百分百有把握，必须要抱着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表演的心态来演。”
九在也说完这句话后，所有练习生不约而同地点头。
“行了，你们现在先休息吧，等会儿下午还要拍舞台海报，注意吃饱点。”
主题曲从广播里播出来，等老师走后，南野他们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正收拾着呢，瞿宇乐突然自己笑了，发出类似于武侠剧里的那种大笑，惊得华火抬起腿踢了瞿宇乐屁股一脚。
“瞿宇乐你怎么回事？练习练傻了？”
“我何止是练傻了，我简直是走火入魔。”瞿宇乐皱起他整张脸，“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这么勤奋过…他撩起自己的裤子，露出他两条一片青一片紫的腿…你看看我这腿…”
他再拉过顾莫，一把掀起顾莫的袖子，露出顾莫破了皮的胳膊肘，上面有一小块肉翻了出来，血浆刚凝固，还处于化脓的状态。
瞿宇乐放下顾莫的胳膊后，接着说，“南哥的后背就不用说了，还有华火你，每天晚上翻身都喊疼你以为我没听到啊——我们这哪里是门面组，我们简直就是伤残组！”
“我怎么这么苦命啊，刚刚九老师夸我们我都开心不起来…”
瞿宇乐看上去不像是在搞怪，他整张脸皱成一团，一边抱怨一边抬起胳膊擦汗，竟然哽咽了起来。
“我当初就应该听我妈的话，好好学习，你们说，我当初要是多刷点儿五三该多好啊——”
“哈哈——”华火指着眼里泛泪光的瞿宇乐大笑，而后快速地用手捂住自己大笑的嘴，从指缝里透出声音，“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连难过都这么喜感。”
不仅仅华火在笑，就连跟拍他们的摄影师也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拿着摄像头对准瞿宇乐的脸拍。
“你们还拍，我都快哭了你还拍。”瞿宇乐用双手捏住自己的鼻梁，气得眼睛都肿成了欧式双眼皮，“欸，我发现你们这群摄影师就没有感情，就爱拍我们出糗的画面…”
一时间，就连顾莫也分不清瞿宇乐到底是换了一个新的方式搞笑还是真的难过了。
怎么会，说难过就难过了呢？
刚刚不还好好地喝着酸奶呢？
“别拍了。”南野走上前，捂住摄影师的镜头，“理解一下，叔。”
他带着安慰性地揉了揉瞿宇乐本来就不是很得体的发型，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盖在了瞿宇乐的头上。
南野能理解瞿宇乐突然而来的情绪。
“你就哭出来吧。”南野轻声说道，“压抑久了也不好。”
人的情绪一堆及久了，就会这样，本来很乐观开朗的人，也有可能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绪崩溃。
哪里有什么天生乐观，又哪里有什么‘我从来不哭’。
曾经的南野也是这样，在别人面前永远是最正能量最坚强的那一个，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时间长了，他本人都有了自己是无所不能的错觉。
可这怎么可能呢？
南野为了闻一墨看了许多有关心理学的书籍，也逐渐在这些书籍的言论里找到了自己。
他跟闻一墨都一样，逞强又倔强，人前无所不能，人后却要独自拥抱着疼痛和满地狼藉。
越是戴久了面具，越是难以接受现实和幻想的差距。
幸运的是南野有爱自己的家人，有一个好的生长环境。
不幸的是闻一墨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夜，狼藉之后还是狼藉。
“我不是故意这样的…”瞿宇乐躲在南野的衣服底下，哭着哭着又笑起来，“就是情绪来了…欸，我怎么不去演戏呢？”
他本人觉得都开始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敢从衣服里出来，紧紧地攥着。
“我能理解。”南野隔着衣服拍了拍瞿宇乐后背，“都有这个时候，大家真的都…很辛苦了。”
华火低着头，摸着自己的嘴皮子，开始小心翼翼地反省是不是刚刚自己踢了瞿宇乐，这才把人家弄哭了。
“但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后悔，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南野的声音很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上还有成千上万人的希望，他们看到了你的闪光点，便开始追随你，开始喜欢你，开始无条件地信任你。”
“你不能辜负自己，更不能辜负他们，是不是？”
良久的沉默后，躲在衣服下的瞿宇乐点了点头。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夹带着冰雹的雪雨，打在别墅的窗户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别墅区掩映在人工森林里，隐隐绰绰。
训练生们的手机都被节目组没收，每天只能与世隔绝地训练、练习。
但是别墅区之外，关于他们的话题早就跌宕起伏了好几个轮回。
就譬如现在，微博的头条#南野站姐被气哭#已经挂了一整天。
要说这半个月、娱乐圈里流量最大的话题是什么，大抵就是#南野施暴#。
有关施暴的视频被挂在各个娱乐公众平台，引得一番番讨论。
这个视频像是有什么魔力，无论哪个up主发这个视频，哪怕没有讲解分析，只是简简单单剪辑下视频，都能吸引来成千上万的播放量。
一传十、十传百，就连不追《逐梦99》的人都认识了这传说中的南野。
“这个叫南野的练习生好帅哦，可惜是个暴力选手。”
“他家里到底是什么背景？打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竟然还能够在节目里继续留下来，粉丝竟然还不少？”
“你们快看《逐梦99》的实时投票平台，他的排名竟然还在往上走，给他投票的人、脑袋是被驴踢过吗？”
“我猜南野的女友粉是想要体会一下家暴的美妙滋味。”
这一波又一波的讨论楼，狠狠地虐了一把南野的粉丝。
别人不认识南野就算了，他们还能认不出南野的背影么？
视频中踹摄影师的人，看上去只是一米八出头，他们南野明明是一米八六！
再加上上下半身比例不同、还有脖子的长度也不同，拿静态图一比对就知道——这人根本就不是南野！
南野的粉丝急火攻心，做了无数个澄清楼，可舆论之下，人们只是图一个乐，图一个茶余饭后的新鲜话题，根本没人愿意去了解所谓的真相。
有心人更是翻出南野以前微博里承认施暴的声明，‘义愤填膺’地说，“施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请暴力狂南野退出娱乐圈！”
昨天南野的站姐开直播给南野澄清，直接被这一番言论给气哭了。
“你们怎么不相信真相呢？之前那个视频里的也不是他!”
一时间，她被气哭的图片直接被做成了表情包，在网络上各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