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南野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的缘故,他的脑袋嗡嗡发麻。
顾莫站起身,打开灯。
南野看向自己的手表,下午五点十九。
也就是说——
“我睡了十二个小时?”南野立刻从床上弹起。
“正常。”顾莫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他,“擦药。”
“啊...”南野刚睡醒,脑子里还不是很清醒,顺手接过顾莫手中的袋子,“药?还有果干?你给我买的?”
“闻PD。”顾莫秉持着惜字如金的原则,多说一个字都不行。
闻一墨。
南野捏紧袋子,脑海自动浮现那人的名字。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南野走到顾莫的床边。
这位酷哥于床板上翘着双腿,左手一本书,南野定睛一看,竟然是《诗经》。
真...独特。
“涂药、别出门。”顾莫回答道。
“嗯。”南野扫向顾莫的床,除了床单被褥就只剩下床头的书。
一首《空空如也》点送给这位仁兄。
还剩下三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这也意味着真正留给南野练习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天。
如果想要最大化这本该完全属于练习的三天,就应该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把歌词记到最熟,把舞蹈在内心勾画到最好。
南野坐回自己的床上,习惯性地用手机备忘录为自己这三天做规划。
用不到脚的运动肯定不能少,集中火力进行声乐练习。
跟着音乐要做到舞蹈动作不出错,当然,动作幅度越小越好,最好不要用到脚。
他拿上药,推开门走出去。
“南野。”顾莫喊住南野,把书从自己的眼前拿开。“去哪儿?”
“去训练,一起吗?”南野笑道,拍拍自己腰间的大耳朵图图包。
“回来。”顾莫言简意赅。“涂药。”
“我带药了。”南野举起自己手上的袋子,“我到那儿再涂。”
“回来。”顾莫重复道。
南野一阵犹豫,最终回到自己床上,在顾莫半是警告半是探究的眼光下把药擦到自己的脚踝上。
这个叫做顾莫的小孩儿真了不起啊,南野记得这孩子才十九岁吧,怎么这么少年老成。
等南野擦完要站起来,顾莫也跟着站起身,拿着书跟他一起走出去。
南野本以为顾莫也是去百人联合训练室练习的,谁知道他老人家找到角落坐下,翻开书,默不作声地盘腿坐着。
南野:“.......”
他在心中默默给顾莫盖上‘A班最不认真’的徽章。
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来比赛的,还是来看书的。
“顾莫,你在这儿呢。”瞿宇乐眼尖,瞧见角落里靠在镜子上看书的顾莫。“你都练会了吗?”
“嗯。”顾莫的眼睛没从书上离开过。
“那你等会儿教我好么?”瞿宇乐自来熟地拍拍顾莫的肩,“作为交换,我把从杜磊那儿抢过来的书送给你。”
“什么书?”顾莫抬起眼,恰巧撞见瞿宇乐未收敛的满眼笑意。
“《二十人以上组织的领导法则》。”瞿宇乐的语气里带着得意,“我知道你肯定喜欢。”
“可以。”顾莫把视线从瞿宇乐的脸上收回来。
他说完后,便作势要站起来,瞿宇乐眼疾手快,把顾莫拉回去。
为了防止顾莫跌坐的时候撞到玻璃,瞿宇乐用胳膊挡在顾莫身后。
“不是现在就就开始练习,你先看书吧,我也想先休息会儿。”瞿宇乐笑起来露出虎牙,“你再看二十页。”
顾莫看向瞿宇乐,眼睛似有疑问。
“你看着我干什么,看书啊。”瞿宇乐仿若不知道自己有多自作主张,拿起包里的墨镜往自己的脸上一戴。“帅不?”
语气里全是自恋和不正经,透露出与清秀外貌截然相反的中二气息。
顾莫没有再理瞿宇乐,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书。
瞿宇乐丝毫不在意,模仿顾莫大佬般的坐姿,翘起腿躺在镜子上发呆。
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音乐声响起,南野跟着小幅度做动作,只是站着,并不挪动腿脚。
练习生们本来就怕他,自从他受伤之后,更是没有人接近他,那些曾经跟在他后面学过舞蹈的人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南野在原地比划动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乐,不动脚只动手真的太好笑了,特别是做wave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耍流氓。
“你现在还笑得起来。”
南野没有回头,镜子里倒映出他身后余留幺的身影。
说实话,南野不是很愿意跟余留幺搭在一起,他之前拿到剧本上,是和余留幺捆绑的关系。
用饭圈的话老说,就是‘CP营销’。
流量大的带流量小的,共享而后分摊热度。
“对了。”一码事归一码事,南野回头看向余留幺,“昨天谢谢你帮我说话。”
虽然估计会被剪进镜头里,被不断剪辑。
“不客气。”余留幺个子瘦高,笑起来却是温和。“哥,一起练习声乐吗?”
“不了,我再看会儿舞蹈,老师在这儿讲,机会难得。”南野拒绝。
能不跟这孩子同框就不同框。
其实余留幺那边也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有的时候,身处于剧本中的练习生或者说是综艺嘉宾,反而不知道他们置身于剧本当中。
两个人的剧本只有一个人知道,由那个人带动整个剧本的推进。
譬如说,曾经有一个综艺炒作男女嘉宾CP,综艺跟女方说了剧本但是没跟男方知会,因为男方已经有了圈外女友。
于是乎女方按照剧本中作出种种综艺反应,再加上剪辑,男女方简直就像是热恋小情侣一般,直到综艺结束很久后,网友们才从爆料中直到这一对男女其实连朋友都不是。
总之,作为知道有剧本的南野这一方,能避开就避开。
这种方式就像是虚假营销,搞个真人秀非得跟演戏般,他又不是来当演员的。
“那我陪你留下来练舞,正好我也有几个动作不懂。”余留幺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之前都是练武术的,只练习了一个月舞蹈。”
南野缓缓点头,眼神却是撇开。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王导给他的剧本上,白纸黑字写着余留幺的人设是天才型练习生,其实这家伙从十三岁起就断断续续练习舞蹈、声乐和RAP,所以才会有初评级的那么惊艳的表演。
若不然,A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一想到这孩子可能是个白切黑,南野就浑身不舒适。
“你随意。”南野嘴上这么说,却是立马迈开长腿往舞蹈老师身旁的角落走去,那里只有一个位置。
谁知道余留幺立马跟了过来,直挺挺站在他身后,大有门神之态。
“那里还有空座位,你去坐啊。”南野抬头。
“不用。”余留幺笑道,“我就想站站。”
“那我...”
“别说话。”余留幺把食指顶在嘴唇,“听课。”
南野被哽得说不出话来,怎么这家伙这么会反客为主。
郑言博老师站在训练室外,欣慰地看着练习生们分布在各个角落练习,虽说是冬天,室内开了暖气,再加上练习生人多,走来走去地,倒也算是热闹。
可这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阴寒,冻得他一哆嗦转过头。“哟,闻一墨发起人,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出去拍广告了么?”
闻一墨的嘴抿成一条线,并不言语,眼睛直勾勾地盯向百人练习室的某个角落,脸色可以说是非常不好。
郑言博觉得周身的温度又降低了不少,顺着闻一墨的视线望去,果然又是那个南野。
南野坐在角落里,认真地盯着老师讲分解舞蹈动作要点,时不时跟着音乐扭动手腕,而他身后,直挺挺站着一个男生,就是那个初次评级首A的武术冠军少年。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郑言博顺势问道。
“南野他受伤了。”闻一墨语气冷淡,“却不休息。”
“我听说了。”郑言博说道,“那你去劝劝?还是我去说?”
看来这发起人对自己的前队友还是非常关心的,算是有情有义。
他这么想着,也就迈开腿走向南野,郑言博能理解闻一墨不自己过去的缘故,镜头之前,他们两个毕竟是前队友,弯弯道道说不清,能避嫌就避嫌才好,要不然舆论肯定不利。
闻一墨站在门外,目不转睛,但当他扫过那个名叫余留幺的练习生的时候,终究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不妙的情绪。
他退出门外,用手拍在墙上,胃里绞痛,头脑发晕,后颈开始流汗。
糟糕,情绪又开始不对。
他摊开右手,用牙齿咬住手心,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等到那股让人眩晕的恶心感过去。
闻一墨抬起手腕的手表,是时候该吃药了,他最近还是过于焦虑。
“顾莫,你看见了吗?”瞿宇乐用手肘推了推顾莫的肩膀,“刚刚我瞧见发起人了,他好像脸色非常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按道理说刚刚闻一墨刚刚站在门外谁都看不见,但瞿宇乐坐的那个位置正好视角对准门外,他恰巧看到刚刚闻一墨的状况。
顾莫本在看书,但听到发起人三个字,立马抬起眼看向门外。
“刚刚走了。”瞿宇乐盘腿坐,“现在艺人真不容易,生病这么严重还要来录综艺。”
在郑言博走到南野面前之前,一位练习生飞快地走到他跟前。
“郑言博老师,你能帮我看看这一Part吗,我感觉无论我怎么搞都唱不上去,感觉不对。”
“好。”郑言博低下头,快速地说了几个要点,“我还有事,你先按照我说的方法练习。”
“谢谢老师。”
“不谢。”郑言博抬起头,却发现本应该坐在角落里的南野杳无踪影。
欸?刚刚不是还坐在那儿吗?就这一会儿功夫,去哪儿了?
南野从训练室走出来后,拐弯跟着一个男人走到休息间。
“你怎么会来找我?”南野抬起下巴,“就在这儿谈吧,这里没摄像头。”
男人低下头,他正是一直跟在闻一墨身后的助理,神色匆匆,眼中有焦急。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找你帮忙的。”助理一边说一边擦汗,“闻一墨他说你回国了,非要召开发布会说出三年前的所有事儿都是他干的,你说说...这不是自断前程吗...”
南野的心中猛得一震荡,“你说什么?”
“你快帮我劝劝,不为了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要为了闻一墨这个人,他真的是,执迷不悟了,简直就像是入了魔似的,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
南野反应过来。
闻一墨,你这个傻子。
“他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