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踹门进来的影卫已将姐姐反手?押下,令她不得动弹。
蓝莹儿看着着急,忙要上前,却被温宸拉住。
“说得好,说得真好!”
一道厚沉的男中音响起?,蓝莹儿听得心中一惊,是皇上来了?。
正是褚翊白,他一袭青色便装,手?中一折纸扇,慢步踏进门来,后面跟着的正是上回给蓝莹儿送赏赐来的玉公公。
玉公公自也是一身便装。
茗歌在教坊司识人无数,她一见屋内众人见到来者皆脸上现出?一抹恭敬之?色,再看着褚翊白,一身的王者贵气,她双目紧紧蹙起?:“你就?是那狗皇帝?”
蓝莹儿听得想上前捂姐姐的嘴,却又被温宸拉住。
温宸明白,茗歌已经没命可活了?。
褚翊白却没生气,反而笑道:“这世间骂朕狗皇帝的人只怕数不胜数吧!但他们都只敢暗地里骂上一句,却不敢当着朕的面骂。看来,谢家的女儿都不一般啊!大姐敢骂皇帝,小妹能破奇案。唉!若是谢晋还在……唉!可惜可叹。”
茗歌本还想着趁着此刻能说话,就?多骂上褚翊白几?句,但她听褚翊白说什么小妹,哪来的小妹?刚见褚翊白说小妹这两个字时,目光扫在温宸身侧的那位公子身上,莫非她就?是与温宸在一起?破了?奇案的蓝姑娘?而蓝姑娘她是……小妹?
蓝莹儿亦在震撼之?中,原来皇上早就?摸清她的身份!如此说来,皇上赐她免死金牌,那岂不是有意要赫免她罪臣之?女的刑罚?
对?,免死金牌!
她正欲开口说话,皇上褚翊白已经黑了?脸,朝茗歌喝问?道:“玉玺在哪?”
茗歌一道清冷的笑,竟是朝褚翊白啐了?一口。
两位影卫见她胆敢对?皇上如此不敬,便拔剑欲伤她,褚翊白却挥手?一拦。
“你刚才说你已经毁了?,可是当真?”褚翊白沉着气,再次耐着性子问?。
茗歌一脸轻蔑的笑意:“是的,我?已经毁了?,狗皇帝,你杀了?我?吧!”
褚翊白冷道:“放心,杀你是自然?的,但你若是将玉玺拿出?来,我?便能让你死得体面些,若是不拿……哼!其实你不拿的话,朕也能找得到,大不了?就?是将这教坊司翻个底朝天罢了?。”
“哈哈!那你当真是要翻个底朝天了?,因?为我?将它砸坏后,扔进茅房坑里了?,皇上你要不要亲自去粪坑里掏啊!哈哈哈……”
褚翊白闻言,顿时怒极,猛地拔出?佩剑。
温宸一步上前,忙用手?臂挡下褚翊白的剑柄:“皇上且慢。”
褚翊白朝温宸骂道:“你胆敢挡朕的剑。”
温宸收回手?臂,落膝伏地而跪:“皇上,茗歌的话是真是假,还需查证。”
褚翊白刚听得恶心,便觉得那玉玺在他心里已经不算个什么东西了?,甚至让他觉得晦气,不过温宸这般一说,他也不那么生气了?,“这么多年?,朕没有玉玺,国家照样?治理得好好的,这玉玺不要也罢。”
这时他目光盯在茗歌脸上,“将她打入大牢,三日后问?斩。”本应是凌迟处死,但又觉得对?她父亲有所亏欠,心有不忍,便不让她受那么多罪了?。再说了?,这些年?在教坊司,她受的罪也够了?。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却听后面一道声音响起?。
“皇上,民女蓝莹儿愿以免死金牌换回姐姐一条命。”蓝莹儿伏跪在地,“民女愿为姐姐谢清歌抵命问?斩。”
褚翊白回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蓝莹儿,眉头沉下。
茗歌看着蓝莹儿,一脸疑惑:“你是谁?我?不曾有过一个妹妹。”
蓝莹儿只将刚才的话又重述了?一遍:“皇上,民女蓝莹儿愿以免死金牌换回姐姐谢清歌的性命,民女愿为她抵命。”
温宸没得赫令,依然?还跪伏着,他侧脸看着蓝莹儿,想阻止她说这样?的话,但他明白,此刻他不能多说一句话,只能咬牙看着那至高无上的皇帝褚翊白,想听他到底会说出?怎样?一番话来。
褚翊白没想到蓝莹儿一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肚量,愿意为姐姐抵命,他看戏一般盯着蓝莹儿,“当年?你父亲被贬河州,爱上了?你母亲,将你母亲纳为妾室,生下了?你。可你母亲并没有被你姐姐的母亲接纳,一直受着排挤,甚至在你父亲回京城任翰林大学士时,还一度以死相挟,不让你母亲和你跟着一起?回京城。这些事情,你可知道?”
蓝莹儿听得愣住,她一直以为是母亲不想跟着父亲回京城,所以才带着她留在了?河州,却不曾想到,原来都是姐姐的母亲在作妖。
褚翊白轻笑一声:“看来你是不知道了?。即如此,你还愿意为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抵死吗?”
“我?愿意。”蓝莹儿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说出?这三个字。
茗歌听得心中感动至极,“小妹,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个小妹,但你完全没必要为我?去送死。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蓝莹儿抬头看着茗歌:“没有什么值得或是不值得的,姐姐,你命不好,在这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作为你的妹妹,没法看着你失去生命。”
“可我?娘曾经那样?对?待你娘?”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我?只知道你与我?血脉相连,我?没法看着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还要去死。而我?……有幸能安然?成长到如今,替你去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莹儿……”温宸终是轻唤了?一句,他也没法看着她去送死。但若真是要死一个人的话,那他又能看着茗歌去死吗?
“好,说得真好!那朕便如了?你的愿,收下你的免死金牌,让你姐姐免去一死,并赦免她的乐籍,改成良籍。而你……蓝莹儿,打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褚翊白说下这么一番话,广袖重重一拂,转身走出?琴室。
别说温宸,就?是玉公公看着蓝莹儿,亦是摇了?摇头,一脸的可惜可怜可叹。
褚翊白出?去后,两位影卫松开了?茗歌,将蓝莹儿给押下,准备带走。
“别,莹儿。”温宸立时起?身要抱住蓝莹儿,却只牵住了?她一片衣角。
蓝莹儿侧眸看着温宸,终是忍不住,一汪泪水像是决了?堤一般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予之?,希望来生还能遇见你。”
“莹儿……”
茗歌追了?上去:“小妹,小妹……”
次日的早朝,金銮殿,褚翊白身着金色皇袍高高在上,殿下几?十位权臣,跪了?半数人。
率先跪下的便是太子褚高阳,接着便是金瑞,还有大学士宋波,就?连只与蓝莹儿打过一回交道的古大将军都跪下了?。
还有一帮子大臣,都是温宸一家一家上门去求来的。
当然?,若不是蓝莹儿有功绩,接连破获多起?大案,特别是神器营的案子,那些人也不可能会在温宸一开口就?来了?,皆是因?为蓝莹儿的确是位奇女子,但凡是个好人,都不愿看着这样?的人受死。
“这还真是有些意思,区区一个厨娘,竟能让你们这些贵臣折了?腰,替她下跪求情。
太子褚高阳伏地道:“父皇,儿臣认为蓝姑娘虽只是个厨娘,但她是有大才之?人,父皇这几?年?来费尽心力招才纳贤,为的不就?是这样?的大才之?人吗?”
褚翊白轻笑一声:“她一小小女子,即便是有大才,也不堪受用。”
宋波壮着胆子道:“皇上,古有木兰从军,今有蓝姑娘能破奇案,皆是女子,皆是大才,还望皇上明断。”
褚翊白一脸漠然?:“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退朝。”
此与同时,诏狱内,一具尸首从内拖了?出?来,一道新鲜的血迹,盖过了?旧时的痕迹。
温宸站在诏狱门口,看着才进去没多久就?死了?的王炎伦,一双俊眉蹙得死紧。
季纲无视温宸,看着手?掌心染上的血迹,径直走了?出?去。
温宸明白,季纲与王炎伦本是一路人,都为南王党派,此番季纲严审王炎伦,不过是为杀人灭口而已。
他这番到诏狱,不过是为了?茗歌的一些事情。
茗歌虽被赦免,但依然?要交待清楚玉玺相关细节,其中涉及到王炎伦的,更是得一一交待清楚。
昨夜里茗歌不愿交待,温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她切莫浪费了?她小妹蓝莹儿的那枚免死金牌,还有她小妹蓝莹儿的性命。
茗歌被劝动,终于交待出?她当初将玉玺一事告诉了?王炎伦,王炎伦便将此事告诉给了?南王,南王让王炎伦从她这里将玉玺拿走,但她并没有同意,南王的人也来过几?次,但她都极力推脱。也幸得南王这些日被禁足,她才没有陷入危险境地。
昨夜与温宸一道审茗歌的还有皇上的几?位影卫,是以这事没惊动季钢。
皇上近来本就?为南王一事烦忧,昨夜里听到南王竟想私拿玉玺,便知他最?为疼爱的儿子果?真是有了?反心,但依然?是舍不得打杀,只于当夜安排了?最?为信任的禁卫军和影卫一道将南王遣送到乐州就?藩。
对?,不是云南,而是乐州。
云南相隔京城数千里之?远,且是边境之?地,皇上担心南王去了?后会利用自己的身份自立为皇,且山高地远的,想要控制也难。
乐州就?不一样?了?,乐州离南京只有千里远,快马一两天就?能到,并且那里的驻军都是皇上最?为信任的。
作者有话要说:王炎伦就是个炮灰,可我家莹儿呢!大家看到这里,能猜得到故事原型吗?比如女主父亲的原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