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阿六因在大宁城露过面,便不?好?参与其中,只能在暗中协调,见机行事。

这时温宸带着陈大伍及太?子和南王的侍卫们已在暗桩的安排下,成了人贩子手下的叛卒。

所谓叛卒,一般都是边军的军户。

边军作为驻守在边境一带的军民,因土地贫瘠,上面官员层层克扣拖欠军饷,以至于?家中老小不?是冻死病死就是饿死。再加上军户制导致他们世代无法改变其身份地位,子孙更是无法科举入仕,男孩一出生便被定性为幼丁,只待长大成人便作为军户上战场当炮灰,是以但凡有?可能,都想叛逃。

军户叛逃,多数是去投靠鞑靼部落,但要出塞,得有?中间人作介绍。

而这个中间人,正是大宁城的鞑靼人哈末。

哈末在前些年还算好?,收点银子便可将叛卒引荐过去。但近两年因为鞑靼人要造火器,这些个规则就变得不?一样了。哈末表面上应得好?好?的,但一旦进入鞑靼人的势力范围,叛军也就成为了奴隶,受着哈末的控制,任由他们宰割,那种待遇,会让叛卒后?悔万分。特别是造火/药,被炸得粉身碎骨是常有?的事,去了就是真正的九死一生,即便是生,那也是生不?如死。

叛卒一事,锦衣卫的暗桩早就知道,也曾报去过京城,皇上也曾下令查办,但这件事情本?就是个老大难的事情,即便要管,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管得成。

不?过鞑靼人用叛卒来造火/药一事,直到这次阿六到了大宁城,才引起暗桩的注意。好?在哈末手底下有?暗桩的线人,所以想要将温宸一行人当成叛卒混进去,并不?是很难。

就在大宁城的城外三十?里地的一个村子,以前也是一个荒村,但后?来被哈末的人所占领,村子里多数是鞑靼人,也有?一些被掳来的汉民。

村子里有?间客栈,可投宿,也可问路。

问路的意思,也就是那些叛卒要到此来投靠出塞。

客栈老板是个汉人,名叫祝强,是哈末的得力干将,专在此为他收罗叛卒的汉人头,因嘴巴说话时歪得厉害,被人称为歪嘴老祝。

温宸等人正在客栈“问路”,祝强歪着嘴说着去了鞑靼的好?处,那里天?高地广,只要出塞,便可寻一部落以得庇佑,只需每年贡献点粮财便可。还说草原一望无际,并且狼群多,若是没有?部落首领的庇佑,只怕刚进草原就会失去方?向,指不?定就会饿死在草原,又或是被狼群给吃了。

来问路的人中,有?六个人是真正的叛卒。那些叛卒一听,心下想着只需每年给部落首领一些粮财,这个也太?简单了,于?是立马各将早就备好?的五十?两纹银奉上。六个人算下来就有?三百两。这些银子都是他们找商队打劫得来的。他们手头还有?余下的,自?然?是想着留到往后?用度。

温宸一行共有?八个人,他和陈大伍,再加上太?子府三个人,南王府三个人。

他们也将备好?的银子交给了祝强。

每人五十?两,这是祝强定下的规矩,但凡懂这条路子的,也就知道这个数目。

祝强收了现银,立马便让伙计将真正的叛卒六人,和温宸等八人,共十?四个人一起带到了客栈的后?院先行住下。

之?所以要住在后?院,自?然?是因为他们是叛卒,得藏起来才妥当。

正当温宸要进后?院之?时,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虽是刻意厚沉了一些,但一听便知,是蓝莹儿。

温宸心头一击,暗骂一声傻妮子,回头想要去找蓝莹儿,却被后?面的伙计大骂一声道:“还不?快些走,磨蹭什么?”

交钱之?前态度可好?了,交钱之?后?就开始不?将他们当人了。

温宸心里极度煎熬,手中拳头握得死紧,但他明白,国事当前,个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一狠心,一转身进去了后?院。

陈大伍自?也是听到了蓝莹儿的声音,他深深地看了温宸一眼,满目担忧。

这会儿蓝莹儿脸上抹着黑土,身着一袭粗麻布短衣垮裤,头包灰土色的破布巾,正是一副军户难民的模样。

“掌柜,我要出塞。”

祝强看着身板儿单薄的蓝莹儿,问:“你叫什么名字?可懂出塞的规矩?”

蓝莹儿心脏跳得厉害,但脸上笑眯眯:“我叫蓝武,武功的武。这儿的规矩打听过一点点,不?是太?清楚,还请掌柜明示。”

祝强见她不?懂规矩,有?点不?耐,但又见她一脸诚意的模样,便将先前与他们说的一溜儿说了,再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两现银。”

蓝莹儿手上自?然?是没有?五十?两银子,她将怀里揣着的一支珠钗拿了出来搁在柜台上:“掌柜的,这支珠钗是我娘的遗物?,您仔细看看,这支珠钗若是拿到典当行去,最?少也得能得百八十?两银子。”

祝强拿起珠钗仔细一看,那钗是黄金的,包珠的也是黄金,珠子晶莹透亮,且整支钗子做工精巧,一看便是个好?东西。但他脸上装成不?屑的表情,冷道:“你这珠钗在那些个繁华的城中或许还值点钱,但在这荒野之?地,连十?两银子只怕都卖不?出去。”

蓝莹儿鼓着腮帮,蹙眉不?甘心地又从怀里掏出一对耳坠来搁在柜台上:“这对耳坠是蓝宝石的,你瞧瞧,这蓝宝石可是宝物?,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祝强拿着这对耳坠,眯眼仔细一看,果真是宝物?,他一脸好?奇地盯着蓝莹儿:“这也是你娘的遗物??”

蓝莹儿点头。

祝强:“你家不?是军户?”

蓝莹儿:“我太?爷爷在前朝是个将军,后?来改朝换代,我太?爷爷死了,我爷爷被贬为军户,前些年我爷爷战死了,去年我爹也战死了,今年春上,我娘饿死了,所以我……”

祝强一脸疑惑:“你家里有?这些值钱的首饰,你娘为何还会饿死?”

蓝莹儿心中一惊,心道谎话说错了,忙哭丧着脸补救:“我娘本?来就有?病,她不?舍得这些首饰,因为她觉得有?这些首饰在,她还是大将军家的媳妇儿,直到她将要咽气之?时,才与我说有?这些首饰,叫我拿了首饰出塞,去另寻活路。”

祝强见蓝莹儿都流眼泪了,便也就信了,点头道:“行吧!你是叛卒,自?是见不?得人的,得去后?院里呆着,不?许出声,待到天?黑就可以动身了。”

蓝莹儿忙高兴地点头,由着一位伙计带着她去了后?院。

她本?以为去了后?院,便也就是后?院的什么房间,却不?料,竟是后?院的一间地下暗室。

暗室里十?他阴暗,且气味陈杂,难闻得令人窒息。

伙计离开,暗室上方?的石板立马被那伙计给封住,接着便是铁锁被锁上的声音。

蓝莹儿摸着黑下了台阶,脚刚踏实在地面上,她的整个身体?便失去重心,被人拦腰一搂,窝进了一具宽阔硬实的怀抱里。

耳边声音低沉,且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跟来?不?要命了吗?”

“我怕你没命。”

“……”

一阵沉默,温宸趁着黑,牙齿咬着她的耳朵尖,“如今,该是我怕你没命了。”

“你若是没命了,我也不?想活了。”蓝莹儿语气一顿,“所以,如果真要死,我就跟你死一块。”

“……”

积攒在心头要骂她一顿的话被噎在心里,温宸心头一热,眼角似乎都有?了湿意,低沉的声音变得有?点温软,“放心吧!我不?会死,更不?会让你死。”

暗室里总共有?二十?多人,温宸带着蓝莹儿窝在墙角,以避开人群。

一路飞马,蓝莹儿身体?早就像散了架一样的疲累,这会儿趁着暗室无半点亮光,她便靠着温宸的肩,打起嗑睡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窝在温宸的怀里,入口的石板被揭开,一个灯盏透了进来,她慌忙离开温宸的怀抱,蹲在了一边。

“动身了动身了,快点出来。”

提灯盏的伙计语气十?分不?善。

黑暗的环境令人不?适,那些真正的叛卒一个个争着脑袋往前凑。

待到他们都出去,温宸才带着蓝莹儿上了台阶,后?面跟着陈大伍他们。

这时已是夜半,草原上满布的星空下,夜色透亮。

客栈门口数辆马车,待遇尚好?。

温宸明白,野狼还没有?显露出真正的本?性,因为现在还不?完全是鞑靼人的地盘。

马车上,温宸紧紧地护着蓝莹儿,这个时候这辆马车上都是他们的人,除了车夫。

车厢内,温宸紧紧地抓着蓝莹儿的手,在她耳边嘘声道:“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与我分开。”

蓝莹儿点头。

她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心里想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温宸就那样亲近了呢!

就是前夜,前夜里,他闯进她的厢房,将她抱住,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她表白,之?后?,自?己与他的身心便贴近了。

想着这些,她掀开车帘子,看着草原上茫茫的夜色,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很快便进入大宁城内。

大宁城作为无政/权管辖地带,也就没有?宵禁的制度,正因为此,大宁城的夜晚堪称不?夜城,城中灯火透亮,喧嚣声从不?停歇,商人、江湖中人、匪徒、技女等三教九流的人在城中穿来过往。

六辆马车入城,在来欢客栈住下。

这间来欢客栈的老板正是哈末。

客栈很大,里面男人的欢笑声,女人的媚笑声,彼此起伏。

但马车里的叛卒是无幸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进了客栈的后?院后?,就被一帮子手持铁棒的鞑靼人从马车上赶了下来,就像赶牛羊一般,被赶上了几辆铁笼所制的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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