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眸子晶亮地看向苏起:“我想起来了,任昌盛的中衣上有缝一朵紫薇花,就缝在胸口的位置,他被打之后,是被人拖进灵堂的,由此他的衣袍也被拉散了一些,我记得他里面的那件白色中衣有一朵花的纹样,现在细细一想,极有可能是与这朵花一模一样的紫薇花。”

苏起听她如此一说,蒙在心上的那层迷雾似乎又散开了一些:“那凶手是相好五号的可能性极大。”

蓝莹儿点头:“嗯,我在任昌盛所交代的四位相好那里,并未看到有紫薇一类的图案,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还是相好五号。”

顿了一顿,又道,“许多人喜欢以花为名,比如牡丹、蔷薇、秋菊什?么的,这些人大多有一个习惯,便是将跟名字一样的花绣在帕子或是衣服上,又或是绣在情郎的衣裳上,所以不排除这个女人的名字叫紫薇。”

苏起有点激动,大声道:“查,查紫薇,查京城所有的紫薇。”说罢对身侧的锦衣卫道,“你去一趟户部,查名叫紫薇的女人。”

蓝莹儿忙道:“这样查找很费时间,再说许多女人都是唤小名的,万一她大名不是紫薇呢!我想还是等季府那边的消息,如果任昌盛能直接交代了,那也就容易了。”

这时属下问:“百户大人,阿东的案子要不要通报应天府?”

苏起:“不行?,阿东的死与季香小姐的死有关连,指挥使早已说明,案情未查明之前,一定?要封锁消息。”顿了一顿,“你在这宅子里安排个屋子,让蓝姑娘先歇上几个时辰,待天明再仔细看一下现场。”

属下正要应下,蓝莹儿忙道:“别,我没那么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宅子里每一处都得查探,不可破坏现场,我在马车里将就着睡上两个时辰便好。”

苏起见蓝莹儿如此说,便又吩咐属下:“去附近村民那里借床被褥来搁马车里,省得冻着蓝姑娘。另外在宅子里看有没有多的灯盏,都放在马车周围,免得蓝姑娘害怕。”

属下应罢,快步走了出去。

蓝莹儿看着苏起:“多谢苏大人!其实我不那么害怕。”已在夜里接触过好几??尸首了,甚至还验了季香的尸首,她如今已经不再惧怕这些了。

苏起则一脸认真?地看着蓝莹儿:“蓝姑娘,往后你别再叫我苏大人了。”

蓝莹儿微愣:“不叫苏大人,那叫什么?”

苏起:“叫苏大哥,或是阿起哥哥,就像你叫苏俞作阿俞哥哥一样,听着多暖心,就像你是我亲妹子一样。”

蓝莹儿粉唇微弯:“好,那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叫你苏大人,熟人面前,我就叫你苏大哥。”

苏起摆手:“不不不,像叫苏俞那样叫我阿起哥哥。”

蓝莹儿莫名尴尬:“那,好,就叫阿起哥哥。”

苏起笑着点头,心头莫名激动,好像真认了个亲妹子一样。

不一会,属下来报:“百户大人,被褥和灯盏已备妥,蓝姑娘可放心安睡。”

蓝莹儿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她的确是头脑昏沉,若是不安睡一两个时辰,怕是明日里都没法应付这如盘丝一样的案情。

苏起指向门:“走吧!蓝姑娘,我送你过去。”

蓝莹儿道:“你也就别叫我蓝姑娘了,就叫莹儿吧!我全名蓝莹儿。”

苏起乐呵呵道:“这个我知道,大哥让我去户部查过你的黄册。”话刚说完,他立马闭紧了嘴,他好像……说错了什?么!

蓝莹儿顿住脚步侧眸盯着苏起,两弯秀眉紧紧拧起:“温大人让你去查我的黄册?”

苏起脑子一转,忙解释道:“哦哦,是因为你要进我们锦衣卫当厨娘,便得将身份查清楚,其实也就是走个流程。”

蓝莹儿颔首:“原来如此!”她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真?正的身份被神探温宸给识破了。

苏起却是想着老大是因为对蓝莹儿多了份心思,才让他去查的黄册,俩人完全没有想在一条道上。

蓝莹儿出了宅子大门,马车就停在门当口,门两边有两位锦衣卫守着。这般看来,的确是能安心入睡,于是她上了马车,整了个舒服一些的睡姿,盖上被褥不过片刻便睡着了。

次日,蓝莹儿被一道马蹄声闹醒,睁眼一看,外?边天色已经蒙蒙亮,于是忙地掀开车帘,却见苏起在赶马的位置歇着,这会也已经醒来。

“苏大人,你怎么不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睡?”

苏起跳下马车,整了整衣袍,笑笑道:“有我守在这里,你会安全一些。”

蓝莹儿亦是下了马车,朝苏起感激一笑:“有劳苏大人了!”

苏起拧眉:“诶!昨夜里都说过了,往后别叫得这么生份,得叫阿起哥哥。”

蓝莹儿尴尬地看着门外站着的数名锦衣卫:“这么多人呢!”实在叫不出口。

苏起笑了笑,不再多说,朝着刚从季府归来的属下走去。

属下迎上苏起,立时禀道:“百户大人,任昌盛交代了,当真?是有相好五号,是在城里开香铺的,她名叫紫薇,香铺的名字便是紫薇香铺。另外据小翠所说,当时请来的妆娘有四位,是从城里的于记脂粉铺里请来的。城门处的记录,夜里??城的只有三?位,其中一位在出季府没有多远便下了车,说是她在城外有一房亲戚,顺便去走一走。据查,那位下车的妆娘,名字叫丁月,是季香小姐遇害的两天前才进的于记香粉铺做工,因她手艺比香粉铺的其他妆娘还要好,便被安排了一起去季府为季香小姐化妆。后来又细问了紫薇和丁月的样貌,俩人身量差不多,但样貌稍有出入。”

蓝莹儿看着手中那方绣着紫薇字样的锦帕:“作为一位擅长于化妆的高手,不排除紫薇易容化妆且化名成丁月。”

苏起附和点头:“极有可能。”随即目光紧肃,看向众属下:“立马前往紫薇香铺抓捕疑犯紫薇。”

马蹄踏踏,数匹高头大马及一辆马车在小道上扬起高高尘土,朝着城内的方向疾驰而?去。

紫薇香铺在城南的老门东大街上,离着任家并不远,只隔着三?条大街,离阿巧的所在也不远。

极不起眼的门前侧首高处,一串香木所刻的招幌上挂着铃铛,微风轻拂,铃铛清脆作响。

别致的招幌,再加上门前由内传出的浓郁香味,引得路人一一顿步,进店一探。

当蓝莹儿跟着苏起进入香铺时,便见里头有五六人正在铺子里买香。

铺内古朴雅致,宁静清幽,靠墙的两边摆放整齐得当的桌案,桌案上摆放着精巧的香罐、香囊,以及各类盘香或是线香,其中不乏可以医人治病的草药类香品。

铺内最里边中间位置一张四方案几,一位头梳随云髻,身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安坐于蒲席之上。

蓝莹儿走近,可见女子长眉大眼,肤如凝脂,朝他们款款一笑之时,粉唇弯弯,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女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淡若清风。

可正是这般的从容,反而?显得不正常。

于常理来说,铺子里来了这么多的锦衣卫,即使是没做亏心事,那也会吓得慌里慌张,以为自己不小心犯了什?么事,又或是惹了什?么人。

可这女子如此镇定?,一看便知是自己所行?之事已被查出,抗拒无用。

蓝莹儿于女子对面蒲席上安坐而?下,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子,开口:“紫薇姑娘。”

紫薇淡然一个甜笑:“没想到锦衣卫中竟有你这样的女子领头查案。”

因着连日查案,蓝莹儿还穿着昨日那身华服。

紫薇目光盯在蓝莹儿脸上,笑道:“姑娘这身衣裳想必不是你惯常所穿的吧?”

蓝莹儿轻笑一声:“紫薇姑娘看得懂?”

紫薇:“姑娘你虽着如此华贵的衣裳,但脸上却是未施半分粉黛。”

蓝莹儿又是一声轻笑:“紫薇姑娘真?是细心,难怪能谋划出这么一桩大案,只是姑娘百密一疏。”

紫薇敛起笑容来:“我实在不知,我是哪里出了错,竟让你们查到我身上来。”

蓝莹儿左手抬起,将右手广袖拢起一些,再探身往前,伸手拿起案几上的一根紫檀木柄香针,抬眼看向紫薇:“这根针在香道上作何用途?”

紫薇:“用于空熏打孔。也就是用香针在香灰的顶部打出碳孔,方便放置香碳,待到香灰整理好后,再用香针垂直插入,至接触到香碳,以保证碳火能顺畅流通,这样有助于香碳的燃烧。”

蓝莹儿将香针搁于手中看来看去,道:“这香针除去木柄,针的长度恰好是半祚,与季香小姐和阿东的伤口十分吻合。”说着又拿起香针闻了起来,又问,“这香味很特别,是什么香?”

紫薇:“这是近几日才调的香,是以前从未尝试过的。”

蓝莹儿:“难怪这种香味在任昌盛那里都闻不到。”

紫薇听到任昌盛的名字,眸光一黯。

蓝莹儿搁下香针,一眼又撇向紫薇不小心露出的衬裙的裙摆,她将布兜里的小布偶拿了出来,搁在桌案上,那布偶的裙摆,与紫薇的衬裙裙摆是一样的布料。

她眸光清浅地笑看着紫薇姑娘,“不如说说你是如何将小布偶放入季香二嫂柳氏的房间,又化名妆扮成丁月进入于记脂粉铺,再进入季家,杀害季香小姐。”顿了一顿,“先从你和任昌盛说起吧!如今说了,省得他们这些大个子将你带去诏狱,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何况,你杀的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亲妹妹。”

如今不说,可以想象到时季钢会如何折磨她。

这时苏起已令人备好笔墨纸砚,只待紫薇陈述案情。

作者有话要说:凶手凶器现形,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