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莹儿忙挡在苏俞的面前,对温宸道:“一定是误会了,温大人。阿俞哥哥是顶好的人,绝不会干坏事。”
温宸见苏俞面对他的绣春刀,一副淡定无畏的模样,于是将刀收起,厉声问:“你手上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
苏俞淡声道:“我在为人医病,刚吓着叶姑娘了。不如温大人进来一看,便能知晓。”说罢便让开一步,让蓝莹儿和温宸都快步走了进来。
最中间看诊的厅房内传来叶晚呜呜的哭声,蓝莹儿跑了进去,正见屋右侧的一方高榻上躺着一位中年男子,此时那男子肚皮上一条长长的缝合性伤痕,厉厉在目。蓝莹儿放下心来,连忙笑着去寻叶晚。
叶晚这会儿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当她看到蓝莹儿时,忙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蓝姑娘,奴以为你不要我了,呜……”
蓝莹儿忙蹲在叶晚的面前,将她给扶了起来,又安抚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你可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
叶晚怯怯地朝那高榻上的人看了过去,当她转眼看到苏俞时,忙躲进蓝莹儿怀中,颤颤道:“他,他杀了那人,刚他还举着刀要杀我。”
苏俞顿时无语,连忙解释道:“叶姑娘,你在昏睡时,我正在医治那人,当你醒来,我才将他肚皮划开,从里面翻出肠子取出肉瘤,可你就吓得大叫。我一时顾不上你,只得任你叫喊,等我将他肚皮缝好,本想先将刀具清洗了,你则又大声喊了起来,我本是想走到你面前向你解释,可你以为我拿着刀要杀你。”
蓝莹儿听到这里,已是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了起来。
叶晚则懵懵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苏俞一撇眼见病人肚皮上还在渗血,忙道:“不与你们多说了,我得去将他的血给止住。”
蓝莹儿这时已是笑得差不多,她将叶晚拉到高榻那边,让叶晚一边看着苏俞为病人敷药止血,一边对叶晚道:“阿俞哥哥这是在帮病人剖肚清肠,这病人是肚子里长了一个肉瘤,阿俞哥哥将肉瘤切了下来,再将肚皮缝上。”
叶晚手抚着胸口,终是放下心来:“方才是我误会苏大夫了。”
这会儿苏俞正在为病人弄药,她也不好打扰,只得静候在此,打算呆会再好好地向苏俞赔礼道歉。又想着刚刚不仅闹出笑话来,还耽搁了苏大夫为病人止血,不由得心中又多了一分愧疚,目光紧紧地看着苏大夫为病人用药,生怕病人因她而出现事故。
蓝莹儿则仔细看了叶晚的脸,见苏俞缝合的伤口十分规整,但因着是才缝合的,伤口看起来还是很吓人。
这时温宸走了过来,叶晚一见有生人,她只模糊地看了一眼,见是一位身着官服的俊美公子,吓得连忙背转身去,不敢看温宸。她不仅是害怕别人看到她脸上的疤痕,更是害怕他那一身的锦衣卫官服。在她的印象里,正是一群锦衣卫闯到了她家中,打断了她爷爷的脊背,将爷爷给拖走,后来又带走了父亲,自此,她与母亲及府中的姊妹便成了罪奴,任人鱼肉摆布,那年,她才不过十来岁。
蓝莹儿将放在床榻上的那方丝帕递给叶晚,让她将丝帕带好,这才与温宸说:“她叫叶晚,便是我刚与你说的姑娘。”
温宸道:“即见过了,就让她先在这里好生休养,等公事办完,你再来接她便是。”
“好。”蓝莹儿说着忙将叶晚的卖身契递给温宸,“这个就给你了。”
叶晚一见蓝莹儿将她的卖身契给了身后的锦衣卫大人,顿时吓了一跳:“姐姐,你这是将我给转卖了吗?”
蓝莹儿忙安抚道:“不是不是,你也知道的,我没资格将你入到我户下,只得找温大人,将你入到他户下,但你不需到他家里去,只管跟着我,在我的饭馆便是。”
叶晚听罢,心中虽然很是忐忑,但想着不用去那官人家里,便稍稍地松下一口气。
蓝莹儿看着叶晚这般一惊一乍的,想来定是受过不少的委屈,忙又对她道:“阿俞哥哥是顶好的人,他不会伤害你,你尽可放心地在他这里呆着,我这会儿要与温大人出去办点事,晚饭前我会过来带你去饭馆。”
叶晚依旧背对着温宸,对蓝莹儿轻轻地点了下头。
蓝莹儿将先前放在一旁的食盒提到桌案上,将里面还热乎着的菜肴一盘盘地端了出来,又对苏俞和叶晚道:“这是你们的午饭,苏大哥你将手洗好便来与叶晚一道吃。”
苏俞拿起一床被褥盖在病患身上,转身看着蓝莹儿,目光落在那一盘盘诱人的菜肴上,咽了咽口水:“别说我已还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说着连忙去了院中井边净手。
蓝莹儿又与叶晚叮嘱了几句话,这才与温宸一道出了屋门,与刚洗好手的苏俞道别。
温宸则在蓝莹儿与苏俞说完话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苏俞:“还请苏大夫查验一下,这里面的毒液是否与先前送来的五位死者的毒一样。”
蓝莹儿一看便知这一定是从秦世海的胃里提出来的。
苏俞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又看向温宸:“好,我已查明先前送来的胃液中所含的du药的两种成份,还差一种成份,还需些时日。”
温宸颔首,向苏俞拱手道谢后,转身离去。
昨日他将五位评审的胃部食物和血液交给了卫署医匠赵康,赵康说du药的成份还没有一丁点眉目,怕是还得要个十来日。他没想到苏俞竟然已经查明了du药的两种成份,不过查得对与不对,还需时间验证。
深巷内,蓝莹儿紧紧地跟在温宸身后,气氛有点沉闷。走了一小会儿,温宸突然顿住脚步,侧身而对蓝莹儿开口道:“叶晚脸上的伤若是好了,那也是顶好的美人儿。”
蓝莹儿愣住,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温宸:“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一个月的免餐给吃完了,就把叶晚要回家中去。”
蓝莹儿听明白意思,立马呵呵笑道:“温大人,温大侠,温大人……你是好人,一定不会做这样的缺德事的。”
温宸扯了扯唇:“保不定。”
蓝莹儿眉头微蹙,不知为何,她看到了温宸眼眸中的冷意,就好像他说的这话是真的一样。难道他还真会在吃了一个月的免餐后,把叶晚要走,那她岂不是要亏死。
就在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之时,温宸突地唇角扯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来:“逗你玩的。”说罢,转身朝着巷口款款走去。
蓝莹儿忤在原地,摸着后脑勺,想不明白温宸这般逗弄她是为何。怔了片刻,忙又跟了上去。
而温宸此刻心中莫名的烦燥,刚才在那小院里,蓝莹儿对苏俞那一声声的“阿俞哥哥”,还有在门口他拿刀架在苏俞脖子上时,这丫头说什么来着,阿俞哥哥是顶好的人,绝不会干坏事!这丫头片子到底跟苏俞是有多熟,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儿来。
走了一路,温宸突然又顿住脚步,蓝莹儿闷头跟在后头,再一次不小心狠狠地撞在温宸紧实的后背上,只撞得她抚头拧眉,心道从此往后再也不站他后头了。
“你与苏俞是亲戚?”
蓝莹儿面对温宸突如其来的提问,又是莫名的一愣,愣过后,回答:“不是亲戚。”
温宸剑眉如同两把利刃一般拧了起来:“那你们?”
蓝莹儿忽地笑了起来,一副了悟的表情:“温大人,你看上阿俞哥哥了?”
她认识温宸半年来,从未见他带过女子到饭馆来,回回见到的都是苏起。坊间也有传言,说锦衣卫多数都是美男子,断袖的甚多。她好几回在揣度苏起是温宸的相好,这会儿温宸问起苏俞,且再联想刚才他的表现,她便猜测温宸是不是移情别恋,看上苏俞了,必竟苏俞长得比苏起还要好看几分。
温宸则是背手站在蓝莹儿面前,眉头拧巴成一团,一张美得令人眩目的脸在此刻黑得像是要吃人。
蓝莹儿悄咪咪地吐了吐舌头,一脸讪笑道:“温大人,我们赶紧去秦世海那里吧!等忙完那边的事情,晚上给你做两道你没吃过的菜。”
温宸一听又有好菜品尝,心头的怒火立马压了下来。
他看着蓝莹儿那张还略带着点婴儿肥的俏脸,真想伸手去揪上一把,好将心头的气给消除干净,不过手刚抬起些,又放了下去。
当他继续朝着前面走着的时候,突然想起,他为何要生她的气呢!又为何要在意她与苏俞那般亲昵的称呼呢!真是莫名其妙。
不由得,他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莫非真如苏起说的,他钟情于她?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他只是钟情于她的美食而已。
蓝莹儿偷偷地关注着温宸,他那张美得无与伦比的脸上所浮现出来的风云变幻,实在是令她摸不着头脑。
温大人在想什么呢!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哩!
巷子口,苏起领着一列锦衣卫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