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熊心豹子胆

林银屏打算和董永琦好聚好散,便也?不作隐瞒,将自己新的想?法?说了出?来。

也?算是叫他有个心理准备。

“我嫁你尚不足一月,便历经你郭姑父背着妻子,在外头私置外室,你隔房堂兄背着妻子,与妻妹勾搭成奸,你伯父伯母又大?打出?手,反目成仇,重重刺激之下,我忽然对?你们男人失去了信心,便起了厌恶俗世的念头。”

当然,这点力度还不太够。

等慕容恒的事情爆出?来,她正好借这一把东风,顺势闹一闹。

她有过不少荒唐前科,会因这等莫名其妙的理由,便与新婚夫婿闹和离,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也?不算多稀罕古怪,如此这般,错责骂名依旧是由她背负,作为倒霉蛋的董永琦,大?概率会收获不少同情怜悯。

“为了与我和离,你竟想?绞了头发当姑子?”董永琦很无语。

不得不说,林银屏真的十分有想?法?。

林银屏白?一眼董永琦,发现这厮的关注点有些歪:“我可?以代发修行,或者当道姑啊,谁说我要当光头尼姑了!”双手撑在身侧,林银屏又轻轻晃起了双腿,冲对?面的董永琦挑了挑眉,“怎么样,我这个法?子,很为你的面子名声?着想?了罢。”

夏夜闷燥,林银屏自赤足而眠。

白?生生的小脚丫在眼前摇来晃去,董永琦的小心脏也?跟着晃来摇去。

“你这个法?子,不怎么样。”垂头半晌的董永琦,终于抬起了眼睛。

闻言,林银屏不由双眉一竖,压低嗓门?恼道:“董永琦,我好心好意替你着想?,你别太不识趣!”她没有在新婚之夜就闹腾,一是为自己和长公?主府考虑,二也?是为董永琦考虑,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林银屏板起脸,眯眼威胁道,“一旦时机成熟,你若敢不配合我,我就叫你好看?!”

“阿屏,如果我说……”

董永琦凝着林银屏凶巴巴的脸蛋,语气郑重道:“如果我说,这辈子,我只愿意守着你一个人过,什么私置外室、勾搭妻妹、纳妾收小,我统统都不会碰,你愿意和我踏踏实实过一生么?”

“不愿意。”林银屏想?也?不想?的回道。

董永琦眉峰一紧,眸光微暗道:“你不信我说的话?”

“那倒不是。”林银屏摇了摇头。

董永琦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的性子堪称懦弱,父母之命,他不敢违抗,只能听从,妻子之威,他也?不敢反抗,只能忍让,但与此同时,他又是一个很深情的人,至始至终,他都爱着薛兰馨,哪怕与林银屏夫妻不睦,他也?没说偷偷开辟什么第?二春、第?三春。

男人一往情深是好事,可?惜对?象不是她。

林银屏睨着董永琦,目光淡漠,声?音平静道:“你心里藏有人,我不会和你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

她不是没想?过破罐子破摔,和董永琦凑活着一起过,反正她娘家给力,董家谁也?不敢欺负到她头上?。

但是,她不甘心。

她若真那么做了,薛兰馨的存在,便如一根利刺哽在喉头,就算董永琦真的一辈子守着她一人,她依旧无法?接受。

“我说过,我心里没人!”董永琦问心无愧的再次强调。

林银屏斩钉截铁的怒瞪回敬:“还撒谎!”

“你说我心里藏了人,那好,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故意败坏我的声?誉!你叫她出?来,我与她面对?面对?峙!”董永琦俊眉一拧,豁然站起身来,“你若找不来人,便是故意诬陷我!”

董永琦不可?告人的秘密,从未泄露给任何一人知道,而且他捡到薛兰馨的手帕时,也?没有什么人看?见。

更别提,自他附了董永琦的身子,已把唯一的证据烧成了灰烬。

所?以,林银屏的指责,纯属无凭无据,臆想?乱猜,便是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再否认狡辩,也?没有用?!”拿不出?证据的林银屏,只能在嘴上?耍无赖。

她会知道董永琦暗恋薛兰馨,这剧情是从原著里看?来的,她上?哪儿找能对?峙的人去,能证明此事属实的证据倒是有,可?惜,她在董家细细翻了好几遍,也?没把那条绣着兰花图案、落款为馨字的手帕找到!

要不然,她早拿出?证物,摔到董永琦脸上?了!

董永琦沉默片刻,才又道:“这么说,你意已决,完全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

林银屏重重点头:“不错。”

“好,我明白?了。”董永琦说完这几个字,便转身离开,回软榻上?睡去了。

只留一只铺着芙蓉锦的绣墩,孤零零横亘在床前。

林银屏以为董永琦答应了,便心满意足的一夜安睡,次日一早,当她睁眼起床时,董永琦早就不见了踪影,她洗脸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冬雪有点意外的回禀道:“二爷一早就出?门?会友了,奶奶不知道?”

作为一对?相处和谐的夫妻,林银屏怎能不知道丈夫的行踪。

“哦,瞧我这记性,竟然给忘了。”林银屏随口糊弄了一个借口。

冬雪信以为真,意外之色尽数消除。

早饭过后,林银屏正躺在廊下悠闲望天,颐华长公?主身边的邢嬷嬷,忽然急匆匆亲自登门?,找林银屏回公?主府一趟:“公?主病了,想?见一见姑奶奶。”

林银屏不疑有他,赶忙随她登车而去。

一路进到颐华长公?主所?居的正院,林银屏刚踏进房门?,跟在身后的邢嬷嬷,便从外头把门?关上?了,林银屏大?吃一惊,正要质问她在搞什么,一道声?音忽然在脑后沉沉响了起来:“阿屏。”

林银屏一脸纳闷的转回头,只见颐华长公?主好端端立在落地罩旁边。

“娘,邢嬷嬷不是说你病了么?”林银屏口气疑惑道。

颐华长公?主板着一张冰块脸,冷冷不悦道:“你随我过来。”

林银屏揣着一肚子不解,抬脚跟了上?去。

一进内室,颐华长公?主冷冷的怒喝声?,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阿屏,你给我跪下!”

哈?

林银屏呆了呆,有些傻眼:“娘,我究竟做错什么了,要你故意装病诓我回家,又不问青红皂白?,就罚我下跪?!”不管是原来的林银屏,还是现在的林银屏,都不是被人吓唬长大?的,所?以,想?叫她下跪受罚,必须给个理由先!

“你究竟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有数么?”颐华长公?主疾言厉色道。

林银屏梗着脖子,倔头倔脑道:“还请娘先明言直说!”

“好,我就与你明言直说,今天一大?早,董永琦来见我了!”

颐华长公?主的一番话,仿若一个响雷在头顶轰然炸开。

林银屏心底忽然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董永琦明明对?丫鬟说他出?门?会友了,谁知,他竟是跑来了公?主府,林银屏压住心虚和紧张,强装镇定道:“然后呢?他和娘说什么了?”

“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真想?叫我把你干的荒唐事,一件一件全抖落出?来么?”颐华长公?主怒目圆睁,恨恨的瞪着一脸无惧的闺女,“新婚当夜,你就不肯和姑爷圆房,还是他割破手指,污了白?绫喜帕,这才瞒过了董家众人。”

林银屏镇定的表情,顿时裂了个彻底。

董永琦这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居然敢背着她偷偷来告状!

见闺女终于拉了脸,不再嘚瑟了,颐华长公?主顿时冷笑一声?,恼火道:“你还要我一件一件再说下去么?”

“董永琦这个王八蛋!他竟敢出?卖我!”

林银屏深吸一口气,一撸袖子,一攥拳头,大?怒道:“他人呢!叫他给我滚出?来!”

见闺女不思?己过,反想?去找董永琦撒泼,颐华长公?主一掌击在桌案,心头的雷霆之火愈发旺盛:“你还不给我跪下!”

林银屏扁了扁嘴,这回老老实实跪下了。

她一面在心里,把董永琦骂了个狗血淋头,一面又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吧,董永琦把两人假扮夫妻的事情捅出?来,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叫颐华长公?主知道了,她并?不满意现在的婚姻生活。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当然,在此之前,她肯定要先接受一番暴风骤雨的洗礼,叫公?主娘先泄泄火。

“我还以为你是成亲了,长大?了,这才变懂事了,敢情全是唬我、演给我看?的呀!”

颐华长公?主素来举止优雅,姿态端丽,唯有在碰到小闺女的事情时,才会情不自禁变身成暴躁的老母亲,她虎着脸,叉着腰,在耷拉着脑袋的闺女面前,一面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一面噼里啪啦的怒声?训斥。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以前只会横冲直撞,现在还学会耍心眼了你!”

林银屏抬起眼睛,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娘,你以前总嫌我没心眼,恼我被慕容惜哄的团团转,如今我好容易长了点心眼,你怎么还不高兴呀!”

正满心怒火的颐华长公?主:“……”

略缓了一口气,颐华长公?主才冷着脸继续训话:“我是希望你长点心眼!但你长的算个什么心眼,全是歪门?邪道!我问你,当初你瞧中了董永琦,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他,我与你爹好话说尽,你愣是一点都不听劝,一心一意认死了他,我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

“……我忘了。”林银屏低下脑袋,伪装选择性失忆患者。

颐华长公?主:“……”

深深呼吸一口气,免得还没驯服闺女,自己反倒先被气晕过去,颐华长公?主揪住闺女一只耳朵,在她耳边大?声?说道:“你忘了不打紧,我可?替你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