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阳光公寓12

怡酱忍不住捏捏吃糖哥的肩膀,跟个知心大哥一样引导道:“深呼吸深呼吸——”

“走开。”吃糖哥放下坑坑洼洼的指甲,“这里这么多麻将桌,说不定藏着什么线索,时间还早,我们找一下?”

其实不用他说,断水流早就独自翻找起每张麻将桌的桌底和抽屉,大多数零钱匣里面都是空的,只偶尔会出现几枚一元或五角的硬币。直到一刻钟后,怡酱欣喜若狂地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只白色泡沫盒。

“重大发现!”他激动地向众人举起泡沫盒,吃糖哥离得最近,瞬间就冲到怡酱身边,“里面有什么?打开看看呢。”

怡酱舔着嘴角把盒子掰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袋中包裹着一坨黄褐色的粘稠流状物。

吃糖哥、怡酱:“……”

二人瞬间连外壳带内容一齐扔到桌上,径直倒退两张麻将桌以外。不远处的荀寐疑惑地嗯一声,“是什么东西?”

怡酱颤颤巍巍道:“不清楚……”

“去闻闻看呢?”

“我才不闻屎!”

“这不是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也,也不一定是屎啊!”

“那你去闻闻看。”

“我说了不闻屎!!!”

荀寐哑然失笑,肩膀都在颤,断水流在他身前一张桌的距离,唇角竟然也勾起一抹无声的弧度,是个浅浅淡淡的笑容。

鉴于没人想靠近那坨黄褐色不明流体,它也就只能暂时被搁置,等到断水流也从零钱匣里摸出个白色饭盒,打开也是个透明塑料袋,而里面装着的是一把切好的大蒜丝的时候,荀寐恍然大悟,“怡酱,那袋子里装的该不会是甜面酱吧?”

“甜面酱?”

荀寐返回放置汪先生和日记本的麻将桌前,将日记翻到8月16日,“这里,‘我看见妈妈打包回来的烤鸭了,好香啊。’之前爸爸答应给女孩带饼干,于是我们在楼下吃到了心形饼干,这里妈妈打包回了烤鸭,说不定我们今天的中饭就是烤鸭。”

“谁要吃那可怕女人的烤鸭!”怡酱纷纷不平地喊道,但话音方落,他的肚子便随之发出悠长清晰的咕声,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吃糖哥噗一声正要嘲笑他,结果自己的胃竟然也跟着发出哀鸣,形成了唯美二重奏。

再一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大家都饿了。

不用再多废话,四人默默加快了搜寻的速度,不过多时便找齐了一套烤鸭所需的酱汁、大葱、薄饼和烤鸭片皮。量很大,足够四个男人都吃得撑肠拄腹。

怡酱和吃糖哥叼着卷好的烤鸭饼还在四处寻摸,一向做事效率最高的断水流反而一本正经地坐下,倒杯热茶,认认真真地吃饭。在他身旁,荀寐抱着汪先生一边嚼饼,一边再一次翻开日记本,重点查看有关于妈妈赌博方面的内容。

在日记中,妈妈是一个极其热衷于麻将的麻瘾少妇,一天24小时有14个小时都在高强度打麻将,剩下10个小时睡个昏天暗地,醒来继续未竟的麻将事业。

牌局上输输赢赢,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怡酱不信邪,找完麻将桌又开始敲墙壁找暗格,但他这几天都从底楼一路敲到四楼了,指节都敲秃了两毫米,愣是半个暗门都没发现。

吃饱喝足,又刚经历了一番血腥刺激的麻将局,荀寐翻日记翻着翻着就开始犯困,怡酱重新回到麻将室的时候,他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吃糖哥受荀寐影响,也哈气连天地坐在他旁边位置上发呆,只有断水流特立独行地坐在靠墙的麻将桌前,两条长腿交叠搁在桌上,腿旁是歪斜立着的汪先生,而他后背抵着椅背,又酷又拽地接替荀寐翻看女孩日记。

“困就睡会。”怡酱拉开荀寐左侧的椅子,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单手撑在椅背上说话,“我感觉这麻将室纯粹就是给我们干饭用的……看样子还是得等到她妈下次来的时候才能有新的线索。”

“下次来……岂不是又要死一个人?”吃糖哥忧心忡忡地说,怡酱笑嘻嘻地说:“天塌了有长得帅的顶着,怎么看难寐和断水流的皮都要比咱俩的嫩脆爽滑吧?”

“你这形容毛肚呢?”

“哈哈。”

……

断水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数桌外的两个人谈天说地,聊天途中吃糖哥打了无数个哈欠,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真的睡了。嘴巴闲不住的怡酱又不信邪地来找断水流聊天,自然毫不意外地吃了闭门羹,嘟嘟囔囔地走开了。

不知何时,断水流突然发现耳边竟安静得落针可闻,安静到近乎诡异,他快速坐直身体,抬头就看见那边三个人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是睡着……三个人的身体都僵直趴在桌上,简直就像被锁在上面一样,胸膛一丝起伏也没有,仿佛三具人形的雕塑。

断水流立刻冲过去,握住难寐的肩膀,让他倒在自己肩头,对方的身体依旧是柔软温暖的,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眼睛闭合,面容恬静。

他又伸长手把怡酱和吃糖挨个推开,也都是和难寐同样的状态。

“查看存活人数。”断水流冷声道,话音未落,他的面前立刻出现了黑底白字的系统悬浮框——

[存活人数:4人]

“……”这个令人安心的数字,使断水流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他舒展开蹙结的剑眉,低眸,看见了怀中难寐平静恬淡的睡颜。纤长的睫毛如鹿一般浓密,是对方整张脸上极为令人瞩目的一处。

断水流猜想这三个人可能是落入了什么秘境或者隐藏副本,更或者是又被女孩妈妈抓去打麻将了。

他把荀寐放回椅背上靠着,看对方因为姿势被迫昂起天鹅一般颀长而白皙的脖颈,凸起的喉结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外,断水流站在一旁,犹豫半晌,终是忍不住弯下腰,用指腹在难寐的眼睫毛尖端触了一下。

就好像摸在了上好的天鹅羽绒上面,断水流忍不住戳着睫毛指尖小幅度打旋,不经意间触碰到难寐眼下温热的卧蚕,这双眸睁开时明媚的笑意瞬间涌上他的脑海。

底下人毫无反应地被他触碰着,好似一只温顺的鹿,细长敏健的四肢交叠盘卧,毛绒绒的耳朵也轻柔垂下,沉睡中的鹿没有任何防备,被有心者肆无忌惮地打量……

真要命。

……断水流这样想着。

无独有偶,另一个时空的三个人竟然在同一时间,也与断水流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真要命……”怡酱再一次坐在了熟悉的麻将桌上,还是那个熟悉的纯黑环境,熟悉的发光麻将桌……熟悉的给脚指甲涂红色指甲油的诡异女人。

女鬼对面坐着荀寐,两边分列怡酱和吃糖哥。三人恢复意识之后先是面面相觑,再是整齐划一地寻找断水流在哪里,猜测是人多了一个,所以断水流好运没被选上后,纷纷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荀寐把十三张麻将牌摆好顺序,抬眼便见女人用一种怪诞而垂涎的目光注视着他,那种仿佛有千万只眼睛注视着他的逼仄感如影随形,他不由自主从后脊梁升起一股寒颤,径直传到了颈椎。

这一轮死得会是谁,荀寐再一次有了数。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竟然而嘴角噙上一抹淡淡的笑,看也不看牌,随手将刚摸上来的麻将扔出去,“我很好奇,为什么拉我们三个来陪你打麻将,外面那个帅哥的皮难道看不上眼?”

大致是外界的线索实在太少,几乎为零,荀寐的问题一出,女人当即直言不讳:“是你们凑齐了牌局唤我来打麻将的,那人不肯来打,我还能逼他来?”

好、好、好好好——好不要脸的话!怡酱背地里翻了个直达天灵盖的白眼。

我们先凑齐了牌局?荀寐皱眉,吃糖哥却是秒懂,小声道:“我们三个坐在一张麻将桌上了,这是不是就凑牌局的意思?……那断水流正好在其他桌上,所以才没被拉进来。”

“那电梯那次呢?”

“呃……”吃糖瞥了女孩妈妈一眼,猜测道:“电梯正正方方的,有点像麻将桌哈……不会是只要我们人数够,又凑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默认是牌局吧?”

女孩妈妈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似乎是在说吃糖猜对了。

荀寐又问:“如果只剩下了两个人,你还怎么找我们打麻将?”

“三缺一啊……”女人有些轻蔑地说,“三缺一自然就打不了牌了。”

“换句话说,只要死得只剩两个人,我们就是安全的。”荀寐再次扔出刚摸上来的麻将牌,不出所料被女人碰走。

“女孩日记里的反面人物都已经出现,李阿姨不能进房间,爸爸不能对房间存在1人以上的玩家进行攻击,妈妈不能攻击房间里3人以下的玩家。所以说,2是最安全的数字。”

说着,荀寐盯住怡酱和吃糖,认真地叮嘱道:“你们切记,晚上绝对不要出门,只剩一名玩家那就是必死的局。”

“今天是第三天。上次打麻将是中午十二点,现在的时间你们等会出去之后记录一下,这应该是妈妈拉人打麻将的间隔CD。在这期间,你们最好是在同一房间,不同隔间待着,一个隔间2个人,一个隔间1个人,看看能不能靠这种方式三人共存。当然不行就算了,毕竟苟就完事了。”

“这种游戏一般除了主线任务之外还有个附加题,也就是支线任务,至今还没出现,我猜测应该和电梯里女孩的本体有关,剩下几天可以重点在那里下功夫……嗯,我想想还有什么……汪先生是重要道具,虽然我太菜想不到用处,但你们千万不要弄丢了。”

“加油。”荀寐笑意盈盈,“时间允许的话,我会在观战室看到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