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跑得没影了，这个打赌也就不了了之。
围观群众看了个寂寞，纷纷骂文三是个骗子，闹哄哄的四散开了，顷刻间程瑾音周围就没人了。
叶秉文咬牙切齿。
“下次再让小爷遇见他，非收拾他不可！”
程瑾音毫不在意地绕着胸前的长发，漫不经心道：“好啊，我很期待叶公子打人的样子。”就他那穿着紧身九分裤的小腿儿，跟一根筷子一样，打起人来应该颇为喜感吧。
“呃……”叶秉文秒怂，语气弱了几分，“你等着，我这就让人把他找出来给你打一顿！”
程瑾音摆了摆手，笑容微妙：“不必了。”
反正，也跑不太远的。
几人继续慢悠悠地继续逛着，准备逛完这一圈就回家。
大概是知道了林然看石头的眼光太准，一般人也不敢再往前凑过来送玉了。
程瑾音等人逛了个清净，眼看着就要到出口了，也没看见什么合心意的石头。
而就在这时，林然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靠近出口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个人。
程瑾音顺着林然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林然看石头，而程瑾音看的是人。
那人穿着玄墨色的修身西装，站在人堆里尤为显眼，有种鹤立鸡群的卓越感，只是他带着上海滩那个年代的大宽檐的帽子，配着一幅墨镜，就遮去了三分之二的脸了，几乎看不清长相。
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身边的摊位上人来人往，仿佛都跟他无关一样。
白炽灯正对着他的头顶，惨白的光线下，他唇红齿白的，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白得瘆人，程瑾音只消一眼，脑海里便浮现了三个字。
美强惨。
“要去看看吗？”
注意到林然眼中的兴趣，程瑾音淡淡问了一声。
“嗯，他那块石头不错。”
“那还等什么，今晚我们还没开张呢！”
叶秉文赶紧拽着林然往那那人走去。
程瑾音笑了笑，跟上。
几人走近，那人却连头也懒得抬一下，只是安静的看着手里的报纸，也不招呼客人。
程瑾音扫了一眼他面前的摊子，就是一张蛇皮袋垫底，上面只摆着一块石头，还长得歪七歪八的，覆着很多泥巴。
若这里不是玉石场，谁会知道他是卖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卖古玩呢。
程瑾音看了一眼那石头，又看了看林然。
林然也正在看程瑾音，对上她的视线，林然白皙的脸上飘过一丝红晕，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藏在身后的手指竖起了四根。
意思是值的这个价。
叶秉文瞪大眼睛：“四十万？”
林然摇头，嘴唇微微动了动：“四百万。”里面的玉种虽然不大，但是品相极佳，加之密度大，形成年代久远，这个价格是值的。
叶秉文嘴巴张大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了，没有犹豫，他上前戳了戳那男子的手臂。
“喂，你这石头多少钱？”
黑色帽檐下飘出一声冷哼，男子头也不抬：“问什么问，你们买得起吗？”
“我靠！”
叶秉文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南城首富叶家公子，居然有一天会被人质疑买不起一块破石头？
“你嚣张什么呀！我会买不起你这块破石头？再说了，买不买得起，你也要先叫个价再说呗。”
破石头？
帽檐下，闵景行红唇挑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带出了一点点邪戾。
他放下报纸，抬眸，对上叶秉文不满的视线，惜字如金的开口：“这玉不卖，只换。”
叶秉文头一次听到不卖要换的，顿时来了兴趣：“换什么？这个要不要？”说罢，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劳力士手表。
闵景行冷嗤一声：“俗不可耐！”
“诶嘿，你！！”竟然说他七位数的劳力士手表俗不可耐！
叶秉文不能忍，当即就想扑上去给他一下扯掉他头顶的帽子，他倒要看看他吃的是什么草，这么牛逼！
只是林然拦住了他。
“叶大哥，不要激动，奇货可居奇货可居。”
“再奇的货也就是块石头，咋了，不然还能是块金子不成了！”
“俗人。”
闵景行毫不客气的丢给叶秉文两个字。
叶秉文：“……”好气呀！
说罢，闵景行抬起了头，光洁白皙的下巴全露了出来，轮廓分明。
他认真审视了三人一番，最后看向了程瑾音：“想换吗？”
被问到，程瑾音有几分兴趣：“用什么换？”
“用什么换？你先看看我。”
叶秉文一头雾水，看他？看他做什么？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完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程瑾音淡淡地“哦”了一声，盯着他几秒钟，秀眉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目光微凝，最后说道：“我看你有病。”
“呃……”
叶秉文和林然都尴尬了，虽说这人指不定是有点什么大病，但是这么公然骂人也不太好吧？说得这么直白，这样的话，这块玉还买得了吗？
“诶，小姑娘，你还是离这个人远一点吧，他就不是存心卖玉的，在这里卖了大半年了，这块玉都没卖出去，之前有人看上要花大价钱买，但他二话不说把那人脑袋都打破了！”
一边，有路人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程瑾音。
程瑾音闻言，沉默着打量着闵景行，然后走到了那摊子跟前，弯腰拿起了那块脏兮兮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
撇撇嘴，她略显清冷的开口：“你这玉确实不能卖，只能换，因为卖的话，最多卖一百万，一百万嘛，还不够你买药吃。”
叶秉文赶紧去拉程瑾音的胳膊，让她不要再刺激眼前这个变态男人了，虽然他知道程瑾音很彪悍，但万一这个男人更彪悍呢？
“程同学，你还是收敛点吧，不买就不买，犯不着刺激一个变态。”
林然看了一眼石头，也低声跟程瑾音耳语：“这块石头确实不错，要不然……我们好好跟他谈？”
程瑾音把石头放下，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唇角一勾。
“好啊，我和他好好谈谈。”
就在林然和叶秉文打算松口气的时候，程瑾音抱着手，看向闵景行：“喂，我说你有病，是在骂你吗？”
闵景行闻言，哈哈大笑，舌尖轻轻在牙尖上打了个转儿，妖媚丛生。
笑完，他缓缓起身走到了程瑾音面前，微微伏起了身子，高大的身躯将程瑾音笼罩住，然后，他缓缓伸手摘下自己的墨镜。
对上程瑾音的视线的，是一双猩红得都看不到一丝黑瞳的眼眸。
日，好恐怖！！
叶秉文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见了鬼似的。
连林然面上也无法淡定了，伸手勾了勾程瑾音的衣袖示意他们还是走吧。
这人，指定不正常。
看了他们的反应，闵景行唇角的笑勾得越发肆意张扬了。
略带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低沉得一字字敲击在程瑾音的心头，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对啊，我有病，你有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