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有昆虫的悉索声在这片寂静中响起,岁月娴静,融化了寒风。
沈温欢与蒋远昭并肩走在花园小径,寿司慢悠悠跟在后面,时而扒一扒花花草草。
脚踩上石板地,有轻声叩响,平添几分乐趣。
“寿司误食了塑料纸,幸好送来的及时,让它吐出来了。”沈温欢背着手,漫步在花丛间,“幸好没什么大事,我本来都准备睡了,谁知一听这消息根本就不困了。”
蒋远昭松了松领带,轻笑:“真是麻烦你了,我今晚有剧组饭局,就没接到电话。”
“不用,我好歹也养过寿司几天,多少还是有感情的。”沈温欢摇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对了,阮曼舒明早有早戏,我就让季风朗先把她送回去了,所以你才没见到他们。”
蒋远昭颔首,“我以为你是在等我。”
沈温欢脚步微顿,她狐疑地抬首去打量他的神色,却发现无异。
难不成只是他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吗?
沈温欢总觉得自己离沉沦不远了,连蒋远昭随口一句话都能惹得她脑补半天。
她稳了稳心神,便也随口道:“是在等你啊,没什么不对。”
这次轮到蒋远昭愣住了,他侧首看沈温欢,见她长发微垂,散落在脸颊两侧,掩住了她的神情。
倒是那玉颈,在青丝间若隐若现,于月光照耀下泛着莹莹光晕,美不胜收。
蒋远昭微微眯眸打量她,并不发话,心里却是没来由的有些躁动。
沈温欢,国民妖精。
当真是如此。
“嗯?”沈温欢见他不搭腔,便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想了一些事。”蒋远昭神色自若,突然咳嗽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刚喝完酒,有些醉。”
“你着凉了吧。”沈温欢却蹙眉用陈述语气道,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个遍,“今天大幅度降温,你是不是只去赶场,都没来得及添衣服?”
蒋远昭闻言微怔,听她这么说,这才隐约想起白天时吹了冷风后便一直有些发冷,如此看来的确是受了凉。
于是他稍稍颔首,对她道:“没错,我今天一天都不太舒服。”
“嗓子都哑了,说话也有点鼻音,赶紧回家吃药吧。”沈温欢抬眸看他,似乎颇为不悦,“满脑子工作都不管身体了。”
“你很关心吗?”蒋远昭唇角微勾,突然这么问她。
沈温欢闻声,浑身巨震,冷汗都要出来了。
糟糕,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知道蒋远昭这么不照顾他自己,她心里不禁有些窝火,脑子一热,便仗着他对她的好,开始教训起了他。
不妙,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说好的远离他再也不有任何牵扯呢?
沈温欢的手紧了紧,半晌她无谓地笑了笑,满不在乎道:“你是前辈,关心你是应该的,但你的粉丝会更在乎你的吧。”
“那你呢?”蒋远昭不急不慢地开口,似乎真想逼她说出来她的真实想法,“你真的对我只是对前辈的感情?”
节奏又被他带跑了。
沈温欢无意识地抿紧了唇,背在身后的双手有些小纠结,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当即乱了手脚。
“沈温欢。”蒋远昭轻声唤她姓名,嗓音低沉,略微沙哑,却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说说看,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我根本不了解你。”沈温欢脱口而出,她一愣,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便低下头,轻轻咬牙,手心因紧张都出了些汗。
话音落下,蒋远昭眸色一沉。
他隐约记起季风朗今天说的话——
“想去喜欢一个人,是要主动去了解的,可你从来不给沈温欢了解你的机会,也从不向她说什么,你这样让她如何能喜欢你?”
看来的确如此。
果然,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精明能干。
蒋远昭低笑,尔后似笑非笑地看她,“你想了解我吗?”
沈温欢乱了阵脚,眼神也不敢和他对上,只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我、我不知道啊……”
月色下,她的容貌姣好精致,弯月眉,桃花眸,长得极为标致。她眸中映着温山软水,漫天星光,竟是美至极致。
清冷的月辉晕染在她周身,连凛冽的风都为之动容,柔软了几分,风穿堂而过,卷走不知名的清香,软醉在那片柔和景致中。
蒋远昭稍稍眯眼,从未如此认真的打量过她,却是越看越惊艳。
方才被压下的酒意又有些翻涌,逐步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微启唇,迈步走到她面前,俯首看她,沈温欢此时却也正好抬头,怔怔撞入他的眼中,深沉一片。
从蒋远昭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沈温欢那色泽鲜妍的唇,唇形流畅,恰好是撩人的弧度,泛着清浅光泽。
轻易便让人,萌生吻下去的冲动。
“沈温欢。”蒋远昭突然开口,嗓音低沉,情绪不明,“我说过,我刚才喝酒了。”
“嗯,所以?”沈温欢摸不着头脑,正想继续问,下颏却被蒋远昭轻轻抬起。
她怔住,突然有种奇妙的预感。
下一瞬,蒋远昭便俯下身,吻上了她,封锁住她一切言语,以及她的思绪。
他的吻缠绵不已,深情款款,唇齿间有醉人酒香氤氲开来,令沈温欢失了神,思绪逐渐飘渺。
唇齿相依的前一刻,沈温欢清晰的听他道:
“我喝醉了,别介意。”
*
深夜重回宾馆时,沈温欢始终在打喷嚏。
奇怪,就这么一会儿,难不成就着凉了?
沈温欢躺倒在床上,脑袋嗡嗡作响,一团乱麻。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方才蒋远昭的那个吻,她蒙上被子,拼命洗脑自己要睡觉,这才重新燃起几分困意。
但是怎么觉得……身体有点沉重呢?
沈温欢没多想,便蒙蒙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模糊的她似乎隐约听到林婧的抱怨声——
“我的天啊小祖宗,你怎么穿着衣服睡觉的?!”
沈温欢想回答她,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我的妈,三十九度!”林婧又是一声吼,急忙把她抬起来,“赶紧去医院,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温欢不应声,在她清醒仅存的前一刻,她脑中浮现一个念头:
蒋远昭,是病原体。
将沈温欢送入病房打上点滴后,林婧忙活大半天,见沈温欢半梦半醒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起身去病房外给合作商打电话推迟拍摄。
谁知她刚打完电话,就见一个身穿黑色棒球服,头戴深黑鸭舌帽的男子向她走来。
这人身形十分眼熟,林婧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试探着开口:“蒋……远昭?”
蒋远昭在她面前站定,冲她礼貌颔首,“林姐,你也受凉了?”
“不是我,是沈温欢那小妮子。”林婧笑着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丫头昨晚干嘛去了,今早发烧三十九度,休息着呢。”
蒋远昭微怔,显然有些意外。
大概是昨晚不小心传染给她了?
他长眉轻蹙,扶住帽沿,嗓音清淡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去吧,正好我要走了。”林婧也没多想,对他挥挥手便背包离去。
蒋远昭走进病房,反手关上门,摘下帽子挂在一旁。
他走向病床,见沈温欢悠悠转醒,便坐在床边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沈温欢刚醒来,就看到蒋远昭坐在她身边,面上没什么表情,她眼神下移,却见他手背上有创可贴。
她指了指他的手,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蒋远昭垂眸,无奈地笑了笑:“不巧,我也感冒了。”
沈温欢面颊泛红,神情木讷,似乎烧还没退,她闻言蹙眉,有些委屈巴巴地问他:“是因为我吗?”
蒋远昭正给她小心翼翼地掖被角,冷不防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话,不禁动作一滞。
许久,他轻轻摇头,“不是。”
语罢,蒋远昭见沈温欢脸上有发丝遮挡,便伸手温柔地替她将碎发顺至耳后。
谁知沈温欢闻言立即变了脸,孩子气的一拍被子,对他愤愤道:“那就都怪你!谁让你昨晚亲我,这下传染给我了吧!”
蒋远昭再次怔住,停在她耳边的指尖微顿,他有些讶异地看向她,却见她面色仍有些病态,估计还没退烧。
半晌,他眉眼柔和起来,指尖顺着她耳廓流离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温软的触感自手下传来,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散开,柔软得不像话。
蒋远昭无声轻笑,他唇角微勾,含笑开口道:
“嗯,都怪我。”
他对她的宠溺,明目张胆。
沈温欢懵懵的,突然牵住他的手,凝视着他,哑着嗓子逐字逐句地问道:
“蒋远昭,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