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楚尧设置的特殊铃声响起，手机在桌子上震动。
裴西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伸出手去摸手机，攥在手心里任它嗡嗡震动。
慢吞吞缩回手，微微抬起头看手机屏幕，透过楚祸水几个字，能看到屏幕里的自己有多狼狈，神情灰败到厌世。
抗拒，一万分的抗拒，裴西一点也不想接到这个电话。
如果楚尧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该怎么保证自己不失态？
直到掌心的震动停止，裴西将震源放在桌子上，去里间洗脸。
楚尧将号码拨出去就一直放在耳边听着，等了一分钟也没被接通。在拨出去，还是没人接，也许裴西在忙？
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楚尧再一次拨了出去。
“喂，楚尧。”
这一次对面一秒钟接通，给楚尧一种裴西始终等在对面的错觉。
“裴西，怎么才接电话，在忙吗？”
裴西握着手机，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到发白，努力维持自己平时的声音，保证自己不颤抖，“在忙，什么事啊。”
“突然想起来，我好想很久没和你说晚安了。”楚尧以为裴西并不怎么在意网上的消息，便从两人上次的交流谈起，好显得等会儿他要说的消息不那么突兀。
“是啊。”裴西苦笑一声，“是有好几天了，所以呢？”
所以你想要结束了是吗？
裴西下意识遗忘了他们签过的合约。他喜欢楚尧，又怎么舍得楚尧不开心，看他为了违约金疲于奔命。
苦笑声传过来，再听到对方的问话，楚尧恍然明白了事情的问题出在哪里。
心底的那点恶趣味再次冒出来，想逗一逗裴西让他露出更多只有自己才有机会窥见的一面。
只是听筒里的喘息声随着他的沉默越来越重，楚尧便心软了。
“你看过微博了吗？”楚尧柔声问对面的人。
“还没有。”
“刚才未经你的同意，我公布了一个消息，希望裴西、裴总您大人有大量，能够不嫌弃我。”
“嫌弃？什么嫌弃，楚尧你说清楚！”裴西声音哑的厉害，此刻紧张的情绪比他公司上市那一刻还要过分。
心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紧，裴西如荒漠中的旅人，渴望楚尧能够给他一场甘霖。
“当然是未经你允许，擅自公布喜欢你。”楚尧以为这句话会很难说出口，但其实不是的，他脱口而出，轻易地如同自己的本能，“大众的猜测，粉丝的攻击，狗仔的骚扰，给你带来这些关注我很抱歉。”
“没关系！”裴西没等楚尧自我检讨完便打断他，“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楚尧，我很想你。”
这是裴西第一次对楚尧说，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这代表着裴西真真切切将自己放在楚尧的手心里，任他掌握自己的喜怒哀乐，任他看清自己的一片真心。
楚尧默了一会儿，“我也很想你。”
如果不在乎便不会捡那么多小石头，如果不在乎便不会自己发微博，知道这个年轻人的与众不同后，楚尧自觉的对他多了一分呵护。
一个虚拟的世界罢了，为什么不能让他高兴呢？
挂掉电话，楚尧回到他们住的屋子，门口碰上黎家成。
“黎导，还要拍多久？”
黎家成蒲扇不离手，“才半个月着什么急啊，我才拍着这么点东西都没着急。”
楚尧笑了笑，“这不是家里有人等我，回去太晚怕是要跪榴莲。”
黎家成闻言一噎，楚尧家里能是谁啊，还不是他弟弟裴西。
“得了，你好好准备拍摄就行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黎家成懒得看楚尧拱了裴西的那副嘴脸。
哼，想回去，我偏不让。不仅不让，我还要给裴西介绍新人。
这小山坡楚尧刚下，黎家成就上去了。
有点气喘吁吁的拨通裴西电话，心里还挺感慨，为难楚尧一有空就爬山回电话了，这还怪累人的。
“弟弟啊，”黎家成自以为在和裴西好商好量，“楚尧等拍完了再回去吧。我看他最近状态不错，出去在回来感觉可能就不一样了。”
刚刷了微博的裴西正高兴呢，生怕楚尧以后的事业受打击，巴不得黎家成多上点心呢，“你们拍呗，有什么问题我拦着。”
“害，你拦啥啊，是我给你拦着楚尧烂桃花呢。”
裴西不面对楚尧的时候，智商绝对在线，他这傻大哥指定是不知道楚尧干了什么事情。
他也没说，等人回来一起聚聚就什么都知道了。深山老林子里，还是好好搞他的事业吧。
这边岁月静好，微博喷子直跳脚。
程序员小哥辛辛苦苦废了半天劲儿把服务器扩了容，大家终于能零零星星刷到一些新东西出来，别的不提，第一波发言的都在感叹楚尧的影响力，小爱豆粉丝快酸哭了，他喵的我哥哥舞台翻车现场什么时候也能这样震撼全网啊，到时候他挨骂我绝不还嘴！
【离谱，太离谱了，我一个平平无奇冲浪人得罪了谁，这样惩罚我没有娱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发出来了！】
【程序员小哥挺给力啊，才三个小时就正常啦】
网友们憋了半天的话突突往网上发，武芳宇安排的水军终于找回一点颜面，在众多感叹楚尧影响力和普通吃瓜路人间杀出一条不归路。
【好帅啊】
【cy恶心，吐了】
【好帅啊】
【cy金主找的好，yd往家随便抱】
【哪来的小号啊，水军吧】
【看着像是一家出品的，我笑死，怎么还有夸有贬呢】
【好帅啊】
【肯定是没有设定好呗，这水平出来揽什么活儿啊，你雇主快被你气死了】
【好帅啊】
……
【好家伙，我他妈直接好家伙，快跑，楚尧来了！！！】
众人闻风而动，点进楚尧首页这个操作，终于不负众望的再次卡崩服务器。
只见每一个点击过楚尧首页的人，页面加载之后都显示了楚尧那条微博，评论区里五花八门。
【艹，我是被炫了一脸吧】
【一开口就知道楚尧老凡尔赛了，手动狗头】
【好帅啊】
【神经病啊，我快被洗脑了，我也觉得楚尧这行为好帅啊】
【趁着还没卡死，我要在评论区大声呐喊，楚尧裴西超级配，给我锁死！！！】
粉丝们原本都聚集在粉丝群里点举报链接，一条楚尧微博甩进群，大家都停止刷屏了。刚看了开头文案就两眼一黑，点进去无一例外瞳孔地震，等回过神来坚强的粉丝要占领评论区高地，脱粉转黑的在评论区疯狂打字，大家要说的话还没发呢，首页又一律卡屏了。
无论怎么刷新都是楚尧的微博，刷新的多了甚至往下滑还是楚尧微博。
此时众人和程序员小哥的心情是一样的：快鲨了他（我）祭天吧！！
只有一小撮人聚在自己微博，打着厚厚的码一起美滋滋，嘻嘻嘻正主发糖啦。
网络有记忆，吃瓜人永远冲在第一线。一个星期过去，楚尧公开声明的热度下降不少，渐渐也有了其他明星的热搜引人注意。
今天网上可算有件大事，A市某知名律师事务所发布了一条微博，长图片放满了十八宫格，里面每一个id都在楚尧公开事件里贡献出自己的臭嘴，现在嘴臭的报应来了。
【我的妈呀，大手笔！】
【慕了，zqsg的慕了，瞧见没，小爱豆找jz请擦亮眼睛】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裴总，我也可以！】
【呜呜呜完了，裴总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ls做梦，本来也不是你的】
【我有钞能力，我就把他们俩左拥右抱】
这条微博下，闲言碎语都少了不少。
……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论是楚尧还是裴西，都没有了新消息，网上的风向不知不觉又变了。
【这都小半个月过去了，y啊d没消息，jz没消息，jz不仅没消息还不回应，之前的告的那批人真的是因为嘴臭吗，该不会是那谁蹭热度吧】
【噗，我当时就想说了，看影/帝那舔狗样，生怕jz不要他自己没法再拿影/帝了】
【凭什么不是cy是被逼的，他才没有话语权吧】
【嘘嘘嘘别说了，等会儿粉丝该来骂了】
后面又引发了什么，当事人们都不知道。
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裴西最近的心情相当不错，具体表现就是裴总已经很久没有扔过策划案，没有怼过人了，看到不满意的还会教教怎么做。
整个公司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裴总，老宅的请帖。”林助弯腰将装饰奢华的请帖放到裴西桌子上，一板一眼描绘当时的场面，“来得是老管家，说话时鼻孔对着我，请帖还是直接放在桌子上我自己拿的。”
“林助，你是多余动这个手啊。”裴西隔空点点他的手，浅笑道。
“这不是老管家又说了一句话嘛，我总得把它带回来给您瞧瞧，他说内容都在请帖里，您一看就明白。”
裴西摩挲着华丽的表面，浮雕样的玫瑰热烈缠绕，花体字写着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带楚尧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