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京都落下濛濛细雨,禅院家庭园中樱花凋零,顺着排水道消失于黑暗。
伏黑惠端正跪坐,望着房檐坠下的雨丝。
“怎么,喜欢这园子?”甚尔问。
伏黑惠轻声说:“我在想……东京的晴天娃娃管不了京都的天气。”
五条老师送给他的凶脸晴天娃娃,只能吓走东京的乌云,却管不了京都的禅院本家。
“那有什么。”甚尔嗤笑,“若你想要,以后这宅子必会属于你,在满院子都挂上晴天娃娃都没人管。”
酒杯重重砸落。
“放肆!”
“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纲纪伦常!”
五条悟转头对男孩说:“惠惠,老师想吃麻辣兔头。”
伏黑惠瞥他一眼,用手影召唤出几只脱兔。
兔子们在席间蹦蹦跳跳,禅院家的老头们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我看这禅院家也是没落了,五代之内连一个继承祖传咒术的都没有。”五条悟揪着兔耳朵,“好不容易有一个,还不姓禅院。”
这些从手影中诞生的脱兔,是个明晃晃的提醒。
提醒他们,伏黑惠是唯一继承禅院祖传术式的人,也是最有资格成为家主的人。
最令本家难堪的是,这被上天赐予恩惠之子,竟是一个天与咒缚和普通人类诞下的孩子。
禅院扇压下怒火:“家主之事,还轮不到一个零咒力的分家庶子置喙。”
“我们说下一代家主,你急什么?”甚尔大大咧咧翘着腿,“你又不是家主那老头儿的儿子,又不是我儿子的爹,拼爹拼儿子都拼不过,只怕一辈子都和家主之位无缘咯。”
禅院扇的私欲被戳破,咬牙切齿道:“禅院甚尔——!”
“生气了?没用。”甚尔揽住伏黑惠,笑得甜蜜,“谁叫你没我会生儿子呢。”
“你!!”
禅院扇怒目而视,若不是顾念着自己绝对打不过伏黑甚尔,恐怕早就扑上去同归于尽了。
同样的,若不是顾念着还得在咒术界给惠留份平静的生活,甚尔早就手拆了这禅院家。
一阵爽朗的苍老笑声从外间传来。
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挽着酒壶进来,白发梳成大背头,鼠目而狂眉。
“自族侄离家后,许久没有这口舌之争,如今血亲重逢,甚是想念哪。”
“兄长。”禅院扇见礼。
甚尔冷目相对,没有言语。
伏黑惠从他怀里仰头,看到父亲暗沉的眼瞳。
“你就是惠吧。”禅院直毘人站在父子俩不远处,“来让叔公看看长得怎么样。”
亲切和善,好像真是个寻常人家的好叔公。
甚尔冷笑,眼皮子一掀,刚欲说什么,却觉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
他怀里的男孩眼睛亮得像星星,指尖捏着他的衣角。
“爸爸,这里有酒臭。”惠用比平时更软糯的语气说,“我想出去走走。”
我想出去走走——因为父亲看起来很想从这里离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