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渝搁下手中的笔,学霸神奇似地抬头,数学老师心里一慌,她有心刁难这群不是一班的外来户,毕竟刚开学还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
但是学霸突然抬头,难不成苏子渝猜出她的意思了吗?
不过这小孩眼里一心只有学习,可能这道超纲的题对他来说也有点兴趣。
数学老师这么安慰自己,眼神瞥向宋柠月。
“怎么样,会写吗?”
宋柠月凝着眉,站在座位上犹豫不决。
苏子渝的目光也情不自禁落在宋柠月身上。
上次他明明看到是宋柠月代替白苏考试的,可是当他试图讲这件事讲出来时,发现自己总会口不择言,说一些奇怪的话,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只手掩着他的嘴,害他只能将这一切咽进肚子里。
对宋柠月,他是抱有怀疑态度。
苏子渝一本正经戴上自己的小眼镜,清透的镜片也掩藏不过那双眼镜里的不服气。
“报告。”
恰在这时,时倾野悠悠地站在门口,态度冷冷淡淡。
得到老师应允之后,他走了进来。
少年大步流星,身材高挑,眉色偏重,眼眸深邃,搭在冷白皮上,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一种名为惊艳的感觉冲击着视觉神经,但很快被他抬眼时的冷淡冲散了。
时倾野停在走廊里,脚步一愣。
宋柠月站在那里,手指在桌上隔着一层露指手套轻轻摩挲,少女脸上说不上来是尴尬还是僵硬,整个人被盯到难为情。
教室里就这两个人站着。
时倾野的目光冷淡,却在聚焦到宋柠月脸上时,像是什么热度纯高的扫描仪,看得人火辣辣的。
一片死寂。
终于,时倾野出声了,他压着嗓子问:“你是谁?”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旁边来了新同桌,这审问犯人的语气让宋柠月一瞬间有一种“坐在这里是方便偷他东西”的错觉。
宋柠月已经费尽心思收腹贴在桌檐前,给他空出很大一段可以进里面座位的距离。
但是这人很高,低着头看向宋柠月,也不打算进,压低眼睫凝着他。
宋柠月润了润嗓:“你同桌。”
其他人:“……”
这废话文学真是被她拿捏死死的。
“哦。”时倾野腿长,背对着她从她身后跨过去。
【他来上什么课啊,翘晚自习不是学生会主席的标配吗】
时倾野还没坐下来就听见少女的心声。
时倾野楞了一下。
她是宋柠月?
原来挨得近是可以听到她内心声音的?
宋柠月知道时倾野是脸盲症患者,但没想到这么重度。
她记得之前约他吃饭,他想当然的把以为跟她穿着风格很相似的女孩接到车上,开着车就打算离开。
如果不是她拦在车前,这怨种被吃抹干净也不知道。
谁知道他下车之后还若无其事甚至一脸无辜地问她:“你不是在车上吗?”
时倾野坐下之后,长指敲了敲她桌前,宋柠月的表现仿佛是让她看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目光直直的盯着黑板,不满地问:“干嘛?”
“坐下。”时倾野提醒她,“你挡着后边的人了。”
宋柠月:“……”
她真想原地给他表演一个黑人问号脸。
你要不要动动脑筋想一想我为什么站着?
但是,在苏子渝以及数学老师等一众火辣甚至毒辣目光下,宋柠月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她心里窃喜,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解决危机的最好办法就是转让危机。
果不其然,数学老师生气地指向她:“你什么意思?”
宋柠月无辜道:“我同桌让我坐下的。”
“你同桌你同桌,”数学老师气急败坏,奈何对方是校董的孙子,她不敢发脾气,“你同桌让你干什么你都听啊?”
其他人:“咦~”
这碰瓷出来的暧昧感属实是被宋柠月拿捏了。
她不慌不忙,悠悠地开口:“老师,我认为合理的建议是要被采纳的。”
老师站在讲台上气地跺了一下脚。
这件事就这么打算放下,宋柠月暗暗窃喜时,她那刚刚帮她解围的同桌突然又把她推进火坑。
时倾野悠悠举起手:“抱歉老师,刚刚我没搞懂情况。”
说罢,他眼尾瞥向她,懒洋洋地说道:“上去写题去吧,同桌。”
宋柠月握着的笔在纸上戳了一个很重的墨点,缓缓转过头,瞪着时倾野。
【真丫的无语!狗男人】
时倾野听到她心里骂他,虽然有点不懂她为什么不是在骂自己就是在骂自己的路上,但是他毫不在意,拉开座椅,挺了挺背,懒散地靠在后排桌子上,腿很长,塞进桌子下方,见她磨蹭,挑了挑眉示意她快点上去写题。
宋柠月瞪了他一眼,被逼着上了讲台。
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拿起笔,郑重地写下解题过程。
苏子渝低头看着自己将近半张纸的步骤,再看看黑板上省略很多简单地几步,神奇的是,他们的答案是一样的。
苏子渝抓了抓头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时倾野,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到他在纸上写了一些什么东西,短短的几行。
随后看到他用细长的指骨揉碎了纸,扔进桌兜。
数学老师显然还想为难她:“宋柠月,你站住,你来解释一下这是用了什么方法?”
宋柠月回头地扔下一句“高数”,径直下了讲台。
管它什么方法,她做完了就对了,反正大学高数里有的,至于什么方法你问时倾野啊。
她心理密密麻麻的吐槽声音,像念经一样。
走下来的时候,时倾野收回视线,少年坐在座位上,比她就低小半个头,宋柠月不得不感慨他发育这么快,十七岁就长这么优异。
她懒地回他一个眼神。
刚坐下来拿起笔,耳畔一个声音问:“为什么问我?”
“嗯?”宋柠月匪夷所思看向他。
时倾野的视线落在她戴着半截手套的指骨上,“你手怎么了?”
宋柠月瞬间收回了手,揣进口袋里。
“你话真多。”
被嫌弃了一把的时倾野没有再多问什么,喉头有点紧。
她的指骨真的很漂亮,细腻偏白。
宋柠月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她只知道成年后的时倾野不允许她把手露在外边,家里的家务活从来不用她做,接拍的几部戏不是民国高贵的大小姐就是现代豪门的女儿,出场几乎都是各种款式的手套,白色蕾丝雕花的,或者酒红色丝绒质感的。
后来她发现时倾野不太喜欢她的手,每次看到她的手就会失态,控制不住脾气,会变成一头疯狂的野兽折磨她,很疼。
宋柠月想可能是他自己的手有疤痕,所以嫉妒别人优秀的手吧?
思来想去,她把目光落在时倾野随意搭在桌边的手指上。
彼时少年的手修长干净,没有任何伤痕,就连卫衣袖口露出来浅浅一截手腕都清隽好看。
她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诚惶诚恐。
就比如现在,她发现她的活页本上少了一张纸!
果然,跟时倾野在一起她的财产会受到侵犯。
耳边传来清冽的男声,跟她解释:“刚刚借了你一张纸。”
宋柠月瞪大眼睛:“你那是借?”
那明明是偷!
怎么会有人把偷东西说的这么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