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欢……喜欢她表哥?”
晌午,白倾沅在临江楼前?,只觉自己被?头顶烈日烤的外?焦里嫩,眼冒金星。
沈知?鹤喜欢她表哥?沈知?鹤喜欢她表哥!
她怎么能?喜欢顾言观呢,亏她方?才还将人当自己亲表妹似的照顾着,结果转头就给了她当头棒喝。
还是打小就喜欢的,又是表兄妹,那岂不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白倾沅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已经因为成熙的那句话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成熙见她闷闷,问她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白倾沅撅了小嘴,嘟囔道:“炙羊肉都冷了。”
“冷了我叫人再给你买一份儿?去。”成熙宽慰她,正想?带她上楼,又见她不是很乐意的模样,再问道,“如何?”
她道:“我想?自己去买,姐姐先上去坐坐吧,我去去就回。”
“一个人怎么成,好歹叫南觅她们陪着你。”成熙刚一说完,泠鸢和南觅便自觉跟上来了。
白倾沅无奈之?下,只能?同意带着两人。
她不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上一世住在皇城,却也时常出宫玩乐,这盛都的大街小巷,虽不至于了如指掌,但总归是走不出差错。
泠鸢和南觅跟在她身后,一致地在想?着,这人分?明是头一回到的京城,怎么就能?跟住在这里很久了似的,不管去哪,不论做什么,都是这么的顺当如意。
但是她们默契地没?有说,白倾沅身上有问题的地方?太多了,再多一点也不稀奇。
“再来一份炙羊肉,再来一串糖葫芦,再来一包豌豆黄……”白倾沅掰着手?指头数着,到底要买多少的东西。
“这也太多了些,县主不是刚用了午膳么?”泠鸢咋舌。
南觅却显贴心道:“县主是怕上了灵泉寺就没?这么多吃的了,想?再多带些回去?”
白倾沅摇摇头,泠鸢接她的话道:“其实县主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必要非得回那灵泉寺吧?”
怀里抱了东西的白倾沅一听这话,立时回头瞪了她一眼,“泠鸢你惯会胡说,我哪里就好了?在京城里头乱说话,是要挨板子的。”
见白倾沅都搬出板子来吓唬自己了,泠鸢多少也就知?道,她恐怕是真的不想?离开灵泉寺了。
“还要一份猪蹄尖儿?,在那里呢,南觅你帮我去买一下!”白倾沅指着不远处的摊子,示意南觅过去。
南觅听话地跑去给她买东西,白倾沅眼睛牢牢盯着她,一手?却捏了泠鸢的手?腕,道了一句:“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泠鸢有几?分?着急:“可是……”
“没?有可是,父王那边我自己会解释,你不用担心。”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南觅就往回走了,白倾沅冲她挥挥手?,接过她手?中?的烤猪蹄闻了许久,十分?满足。
“县主不尝一块?”南觅见她闻过之?后又将东西包回原样,便问了一句。
白倾沅神神秘秘道:“这是我要送给别人的。”
南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懂的是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不懂的却是她想?要送给谁。据她所知?,嘉宁县主在京中?并无多少亲朋好友,唯二的两个便是成熙与成柔长公主,如今一个回了宫,一个刚同她一道吃完一份烤猪蹄尖儿?,都该不会是她的送礼对象。
想?起白倾沅在山上时常神出鬼没?的行踪,南觅似乎逐渐捕捉到了一丝线索,但又不敢确定。
这时,她听见白倾沅又自言自语道:“我要将东西带去跟他一块儿?吃,这样感情才会更好。”
南觅失笑,她果真是从没?将她们当外?人。
白倾沅低着头,打量刚刚买来的一大堆东西,好半晌,总算露出沈知?鹤走后的第一个笑颜。
表妹不表妹的她才不管,反正她现在住在灵泉寺,近水楼台先得月才是真理。
她将东西交给泠鸢和南觅,正准备回去,忽又听见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快。她循着声响回头,见不远处跑马过来的,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她不陌生,是上一世成柔的驸马,蒋家少将军蒋含称。
顾家分?崩离析后,太后一直想?要抬高蒋家来作为自己的军中?后盾。奈何当年顾大将军平定北狄,名声响亮,震慑四方?,以致边境安稳数载,无人来犯,蒋家毫无用武之?地,实难服众。
蒋含称的马快速从她面前?飞过,向?远方?疾驰而去,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喃喃道:“这方?向?似乎是要出城?”
不过片刻功夫,又有大批的马蹄声传来,音律和谐,整齐划一,虽马匹众多,却不显杂乱,明显是从军队里出来的。
白倾沅怔怔看着大队人马追随蒋含称的方?向?去,听见有路人说话:“先前?那人是犯了什么错,要被?官兵追杀吗?”
“什么追杀,那是蒋家的少将军,那些人,分?明是他的部下。”
“少将军啊!那可真行。”
是了,那些人是蒋含称的部下,他们这样大批追随他出城,是要去哪里?
“近来外?头有什么大事发生?”她急忙问向?南觅。
南觅道:“近来外?头最大的事,莫过于驸马遇刺了。”
白倾沅恍然大悟,她怎么将这一茬给忘了。
驸马遇刺,陈玉明又杀了县官,北郡因为陈家闹翻了天,再加上姜祁去保了樊古兰,姜家也掺和了进去,这样一团乱麻,京中?坐镇的太后娘娘,怎么能?不派出自己的人去协助北郡王处理呢?
只要蒋含称这回办事得力,回来之?后再迎娶公主,加官进爵,蒋家的地位虽不能?说扶摇直上,但怎么着也能?上个台阶就是了。
她心里感慨万分?,想?这蒋含称真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白捡这么大便宜。
她回到临江楼与成熙会合,又意外?得知?成熙不能?与她一道上山的消息。
“你也知?道驸马这回出了事,我虽不喜他,但怎么着,打狗也得看主人,山上你先回去,我得留在这里,陪他们好好玩。”
这几?日的接触白倾沅算是明白了,成熙爱玩是真的,随性?潇洒也是真的,偏执护短也是真的,独独一点,刀子嘴豆腐心,说不喜驸马,是假的。
不喜他,又何必大费周章派人去北郡救他,不喜他,又何必心心念念要留在家中?等他,不喜他,又何必为他出头,说些愤恨不平的话。
这位先皇后嫡出的成熙长公主啊,骨子里的骄傲和韧性?,是谁也比不了的。
白倾沅下了马车,仰头望着通往灵泉寺的一级级台阶,忽然有些悲从中?来。
她下一趟山,给顾言观带了这么多东西,他怎么就不能?到山脚下来接接她呢,怎么就不能?主动些来背她上山呢。
不过随即她又垮了脸,知?道自己这是在强人所难,恐怕他连自己有没?有下山都不知?道,更遑论知?道她何时归来。
星河渐起,白倾沅披了夜行衣,手?中?抱了大袋包裹,蹑手?蹑脚敲开了小屋的门。
顾言观开门,瞧见是她,既不意外?,也不欣喜,过于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问道:“县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我来给你送吃的!”
白倾沅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大包裹,十分?兴奋。
顾言观视线向?下,扫了眼她怀中?的包裹,冷冰冰地拒绝道:“多谢县主美意,在下不用……”
“你要!”白倾沅一只脚横进了他的屋内,“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喊人,说你非礼我!”
她见顾言观缓缓蹙起了好看的眉心,直想?上前?为他抚平,可眼下她得先让顾言观放她进去。
于是她威胁更甚:“这里可到处都是太后的人,顾先生,你就让我进去吧,不然引起他们的注意,于你于我都不好,是不是?”
见顾言观仍是不为所动,白倾沅只得软硬皆施,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荡阿荡,小嘴一撅,娇气道:“顾先生~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又不是来干坏事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给你送些吃的。”
顾言观深深地看着她:“县主真的没?必要……”
“簌簌,簌簌——”
“啊——”
黑夜中?,不知?何处传来怪异的声响,白倾沅听了,惊呼一声,扔了手?中?的包裹,跳到了顾言观的身上,紧紧抱住了他。
山林间夜晚有些小动物出没?发出响声,那并不奇怪,可白倾沅偏就要小题大做。
“顾先生,我怕。”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乱窜在顾言观耳畔,因紧张而逐渐混乱的气息每一下都蔓延在他敏感的肌肤上。
白倾沅双腿环在他腰间,双手?攀着他后颈,察觉到他想?要拉自己下来的动作,立时锢的更紧了。
“先生不要扯我下来,我怕。”她委屈极了,脑袋枕上顾言观肩头,目光所及之?处,大片都是他好看的脖子。
她起了坏心思,悄悄地将脑袋挪过去,唇瓣落在了他的喉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