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中,男人黑色微卷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身体纤细肌肉却很结实,修长的双腿在浴缸中曲起打开,顶起的膝关节结微微泛白。他一手举着她的法具,另一只手举着刮胡刀刀片,鸢色的双眸瞪大,薄唇轻轻分开。
热水的蒸汽让他苍白的脸颊上飞起红云,而她面对?面的坐在他双腿之间?,伤口不停外涌的血渐渐染红了浴缸。
麻布裙子下的小腿紧紧的贴着他的腿,明显能?感觉到他比水温偏高一些的体温,失血过多的身体本能?的追上去蹭了蹭,血腥味在热水的作用下更快的扩散在空气中,以那男人拿着刀片的姿势,她严重怀疑自己闯入了某个自杀现场。
牙齿开始不自觉的打架,泡在热水中只会让她更冷。
她看到对?面的男人因为她突然的出现深深吸了口气,鸢色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细碎的光。
殉情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太宰治看到她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恍惚,扇动着鸦羽般的睫毛眨了眨眼睛,纸一样白的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这种哲学问?题。
她白色的麻布裙子就像是从整块布料中间?剪了个洞后随便?缝了缝两侧那样粗糙,裙子上沾满了泥土,胸口洇开大片鲜红的血渍,一个小小的洞隐藏其中,不停的向外涌血为浴缸里的水加料。
是枪伤。
浴缸里的水越来越凉,颜色也越来越深。
生命似乎如有实质般的在流逝。
他听到她细弱如幼猫的声音喊了一句“太宰治”,紧接着闭上了眼一头?扎进自己的洗澡水里。
很多人都这样叫过他,仇恨,钦佩,爱慕,恼怒……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那只是个名字而已,就像人出生后要?分性别一样,没有承载过多的意义。
可她的这一声呼喊,似乎是一把钥匙,一句咒语,串起了很多他不存在的记忆。
啧,这实在不符合他对?殉情对?象死亡方式的审美。
他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架住了她的身体,把她从已经变得?狰狞恐怖的浴缸中捞了出来。
……
老式小区的某间?民房内。
像学校里那样简单的长条木质双人课桌上,散乱堆着被朱砂画得?乱七八糟的黄裱纸。
再次摔了毛笔,在黄裱纸上溅了一片朱砂点的她被师傅揪住了耳朵狠拧了一圈。
“臭老头?,我根本不需要?符箓,如果没有结印和引符这一步,我施术的速度会更快,为什么?还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她揉着被揪红的耳朵,瞪了一眼同桌偷偷笑她的师弟。
那时她才十?三岁,充足的灵力已经可以让她省略这些过程直接施术了,这等造化说是末法时代的天才也不为过。可她师父,那个固执的老头?总是让她画符,施术要?通过引符。
“你?懂个屁!你?觉得?自己灵力强就了不起?真正的术士要?学会约束自己的力量,让它更精准更有效的发挥,你?以为大力能?出奇迹?大力只能?让你?自己脑震荡,变的更傻!”
看着仙风道?骨的老头?,骂起人动起手和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他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她的脑壳。
“已经画出来的符纸就像框架,完全不能?随我心意变化,每次出门还得?各式各样的带一打,一点儿?都不潇洒。”
“就你?这野猴子的性格还配说潇洒?上次要?不是你?没用符纸擅自施术,你?师弟能?闪到腰躺床上一礼拜?”
“就知道?追求仪式感……”
她不服,但是提到被误伤的师弟,还是嘟嘟囔囔的提起了笔。
再后来,若非特殊情况,她都会引符施术。
这是多久前的记忆了……
桐谷澪缓缓睁开眼,罕见的想起从前的事情。
虚虚实实之间?,她从游乐园的长椅上站了起来。
她已经在太宰治公寓住了七天,刚刚好一个礼拜。除了前三天昏迷,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就在为他打杂,从帮他买晚饭到替他上班,比如现在。
原本两个人的盯梢工作,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蹲守,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孜孜不倦的自杀去了。
目标人物是一个秃头?肌肉男,长长的刀疤从左眼眼角延续到嘴角,一副标准反派的样子。太宰治没有说明跟踪他的目的便?跑了,她用了一点儿?法术小道?具在他身上做了标记,所?以他在什么?地方她都能?感应到,追踪起来没什么?难度。这也给她留了些富裕的时间?去想怎么?搞事。
毕竟她现在可是被整个咒协和东京警方全方位通缉的人才呢。
她慢悠悠的跟在秃头?的后方,无意中瞥了一眼击罐子游戏的奖品——一只白色的大猫猫玩偶,它用圆圆的蓝色瞳孔盯着每一个过往路人无声卖萌撒娇,诱惑着手残路人参加游戏。
她下意识的转了转手腕,以自己的准头?,拿下一等奖,它是不是就不用辛苦站街,只对?她一个人卖萌撒娇了?
可惜,目标对?象已经离开去了另一个方向,快速拿走?奖品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录着秃头?男和对?接对?象交易的视频,心里还在不断惦记着猫猫的玩偶。
就在她漫不经心盯着取景框的时候,秃头?男的对?接对?象突然从他的身上揪下了一片花瓣,然后直直的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真是让人意外,小道?具竟然被发现了。她维持着傻傻的自拍动作面不改色,很自然的比出一个剪刀手后收回了手机,假装在浏览自拍是否还满意。
没有及时逃跑还留在原地的这份坦然让那男人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朝她迈步走?来。
“嗨~明日香~”
她向远方不知名的女孩打了个招呼,像一个约好见面迫不及待的闺蜜那样冲不远处的女孩飞奔而去。
东京那边已经无她立锥之地了,横滨她还是要?苟一苟的。
虽然行为很合逻辑,但巧合实在让人心疑。那男人加快了脚步,不动声色地追着她的方向而来。
女洗手间?,一个大庭广众下比较容易脱身的地方。
就在她距离脱身地还有五十?米的位置,突然被人捂住了嘴,瞬间?拖到一个无人所?在的角落。
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箍住她的腰,她被霸道?地按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心脏也随着他的手臂不断收紧。
熟悉的木质香和男人的笼罩下来的气息让她心中小鹿笨拙的四处乱闯,弄的她心里乱糟糟的。
眼前瞬间?切换了场景,这速度是谁不言而喻。
“不是让你?等吗……”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没有一个正常的瞬移姿势吗?
“哈,等什么??等你?和野男人同居,然后欢天喜地的给我发婚礼邀请函吗?”
“我没有……”
似乎是不想听她狡辩,五条悟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惩罚性的收紧,她涨红了脸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他弯着腰,把脸埋在她的肩窝,柔软的头?发在她颈间?磨蹭着,温热的吐息不停喷在她耳廓上,让她血液直冲大脑,脸颊滚烫,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弹。
“警、警察来的那么?巧,你?们咒协又被渗成了筛子,那也是权宜之计……”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还没解释完,就被他粗暴的打断。
“权宜之计,呵。”
他扳过她的身体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手指着胸膛被她插刀的位置,那里仿佛真的破了个洞,正在冷飕飕的灌着风。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插的还挺温柔呢?”
他不容拒绝地拉起她那只被刀刃割破的手展开,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疤痕,苍蓝色的双眸中没了往常的嚣张跋扈,除了控诉和委屈,还有痛苦和疼惜。
她心虚的挪开了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掌心痒痒的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收回,只是微微蜷了蜷手指,内疚在心中生成一丛丛荆棘,刺痛着自己的内心,无声的责备着自己。
明明是想让他脱离那个陷阱,可偏偏却让他有了被背叛的伤心。
可是天知道?,她偷袭那个只对?她解除了无下限术式,百分百信赖她的男人需要?耗费多大的勇气,在他倒地后惊愕的眼神里,她连分别时说的那两个字都是如此勉强难过。
“对?不起。”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嘴。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话说过太多,她有些羞耻地扯了扯他目光可及的衣角,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别生气了。”
他明白她为什么?做这样的抉择,那是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他是不介意杀光上层所?有的老东西没错,可他身后的学校和学生却不能?跟他一起这么?做。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理想遇到麻烦,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个与?全世界为敌的傻瓜。
她能?有什么?错呢。明明是他自己单方面的想走?近她的内心,想进入到她的生活里,想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想和她一起照这个节奏走?下去。
如果她有错,那就是错在不应该总是考虑到自己以外所?有人的心。
明明是个温柔体贴又倔强的人,可她现在却垂着头?紧抿着嘴唇,像一只犯错误后等着被训斥的小狗。
“笨蛋。”
五条悟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突然有些泄气地拉过她的手带进自己的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紧紧的抱住她,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生气归生气,又不是不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五条悟:能不能,别总强调我的速度……
桐谷澪:夸你有问题吗?
五条悟:我不想听你在这方面夸我。
桐谷澪:那你想听那方面?
五条悟(捂脸):你先体验下再说。感谢在2021-02-1018:24:35~2021-02-1220:1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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