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芊平静如常地和蒋亦峥坐在饭桌上，跟爷爷嘻嘻哈哈地说话。
气氛和昨天一样，可又有什么好像不同了。
而这种不同，别人感受不到，只有蒋亦峥能体会。
她就坐在自己旁边，胳膊紧紧贴在一起，可却又觉得她的距离无比之远。他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模糊，更想不起来为什么早上她并没有睡在身边。
只是一早起来，在饭桌上看见季芊时，她眉目中的冷淡叫人看了胸口一滞。
找不到什么机会追问。他感觉她在回避他。
饭吃到一半，季芊接了一个电话。重新回到饭桌时，旁边的蒋亦峥循循问了一句，“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给予一个眼神。看向了蒋老爷子的方向，满脸抱歉，“对不起啊，爷爷。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影要提前试戏。”
老爷子喝着粥，淡淡问了一句，“是《1950》吗？”
季芊有些惊讶，随后点点头。这部电影是开年后最大的一个制作，又是中美合拍。题材涉及敏感战役，所以消息一直都非常保密。
她没想到老爷子虽然早就退居幕后，却让然掌握着第一手的讯息。更何况是正在其中的蒋亦峥。
不过，季芊也从来没想过靠谁，更不可能靠蒋亦峥。
“这是一部好电影，无论题材还是导演。即便是已经选定的几位演员，都是当代最优秀的演员。你若是能进入这剧组，一定要好好学习。”
顿了顿，老爷子抬眸看向季芊，“需要帮忙的话，就开口。”
“不用。”她的回绝太干脆。
干脆到令人心疼。
蒋亦峥的目光看了过去。虽然已经习惯了她的拒绝，可像今天这样，好似一个局外人看她时，那种心疼却成倍的增加。
尤其是她眼眸中没有光的流动。
蒋老爷子满意颔首，“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听说你是他们选定了，这小子没有从中徇私枉法吧。”
老爷子看向季芊身旁的蒋亦峥，她确未回头。
季芊在心里咯噔一下。才想到这电影是壹仟传媒跟投的，他在这其中或许有说话的权利，至少加一个演员试戏，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很快，他否认了，“没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进了候选演员名单。”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子不再说话，低着头继续吃早饭。
可说了一堆，季芊却忘记了最重要的。又再次开口，“爷爷抱歉啊，我今天可能得回去工作了。本来说好陪你过完这个春季的。”
蒋老爷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又恰好碰上他喜欢的电影，当然希望自家人来演。
于是也没有强留季芊，吃完饭就放她离开。
可来的时候她带了一堆衣服，想着要在老宅里住上好久，没想到就一个晚上，就要回家了。
但其实，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解脱。
一夜之间，她和蒋亦峥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不能任由自己继续依附于这个温暖的陷阱里。所以，这个工作电话来得及时。
季芊在房间里收拾着，突然门口站了一个人。他在门口没有进屋，嘴上淡淡说着，“我也回去工作，顺路送你。”
“不需要了，不顺路。”
她一开口，就是拒绝。
拒绝掉属于蒋亦峥的一切。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因为她深知，只要是他的一个眼神，自己就会再次走向深渊。
既然已经知道了粉身碎骨有多痛，又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去尝试。
“发生什么了吗？”蒋亦峥一头雾水。但他能确定，自己一定是因为什么招惹到了眼前人。
没等她回答，自顾又问，“昨天晚上我们之间是不是已经…”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芊终于看向他，可比刚才在饭桌上还要冷淡疏离的态度。抱着手徐徐道：“蒋亦峥，我们只是契约结婚。没必要付出真感情的。”
“你说，对不对？”
蒋亦峥觉得事情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多。可自己又如何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被人拦住。
“不是这样的，所有的误会，我都可以解释。”他抢过人手里的行李箱，放在自己身后。
两只手把着她肩膀，想要让她能看看自己。或者能听他说一两句。再不济，至少可以骂他两句，打他两下。只要不是这样无动于衷。
怎么样都好。
可是季芊仰起头，迎上他的视线。一个虚假的笑容微微一勾，然后一张脸再次沉着，“可是我不想听。”
能解释又如何，谁规定了解释就不能撒谎。
他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叫出别人的名字。还有什么样的解释，能平复自己的心。季芊想了一个晚上，答案是没有。
无论蒋亦峥说什么，她都不相信。所以，又何必浪费这一腔深情呢？
季芊真诚地抬头，这一回笑容淡然了些，“蒋亦峥，或许别人可以不计较地接受你的所有。”
可是她不行。
如果今天在这具身体里的是真的顾思琪，恐怕也不至于会这样。因为顾思琪曾经默默地爱了眼前这个人好多年。即便知道他心里有别人，也仍然不放弃。
暗恋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一场磨难。
季芊无法理解顾思琪，也不会做一个跟她一样的人。
把在她肩膀上的手松开了，蒋亦峥的声音里是无望的低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们并不是真的夫妻。合约里我也没有必须要跟你尽的夫妻义务。”
蒋亦峥眉头紧簇，他始终看着面前的人，明明是一个真实的人站在他的眼前，可为什么伸手去探不出她的真心。
究竟要怎么做，她才能接受自己。
季芊拉过他身后的行李箱，声音里不止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多余的感情。她就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合约还有不到半年。”
“接下来的日子，我希望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