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川也就说说,不会没来由真给亲弟弟一脚。
不过想到这世上竟能有人让这小子如此挫败,倒很好奇。
他问,晋胜池脑袋在他肩上蹭来蹭去,竟还不好意思起来。
当哥的,得有个当哥的样子。
也不着急出门了,吊儿郎当变成了正襟危坐,风马牛不相及的科普:“知道我和你周哥怎么认识的吗?”
周哥指的是周嘉荣。
晋川眯眼,似乎透过空气看到了莫名的地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瞧不上他,晋家和周家在京市不分伯仲,可我是晋家长房嫡子,他是继房生的,上头有周家大哥,他自个又阴沉寡言,像全世界都欠他的,瞧着就招恨。”
他嘿了一声:“那时候傲气,觉得谁敢对咱甩脸子,抽他丫的!”
晋胜池听的出神:“不打不相识?”
晋川:“没来得及......也不知道学校那班保安干什么吃的,竟让个杀人犯蹿进来,要不是你周大哥拉我一把,你哥今天腰.子得少一个。”
晋胜池:“......”
这事儿他没听过,听的担心,但腰.子什么的,又莫名想笑。
晋川扯了扯领口:“你知道吗,这件事发生在中午,可前一天我还嘲讽他是个书呆子,给人喝水杯子里丢了条大青虫,你说欠不欠?”
晋胜池:“......”
真挺欠的。
晋川撸了一把弟弟的发顶:“后来我才想清楚,我那哪儿是讨厌人家,就是单纯的不想被人无视,道了歉,这么多年交情也厚了,你想清楚,瞧得上眼的人就抓在手里,往铁了处,让人捷足先登......傻小子!”
晋胜池:“我没有。”
他才没有想和祝余......就是不甘心,明明对樊守端那个娘们唧唧的人都笑的像朵花,怎么总是那么目中无人。
不对,是目中无他!
晋川懒洋洋抻了抻腰:“嘴硬随你,只是真正的勇气可不是整天像个炸毛的公鸡,是能低头……玩儿去吧。”
能让这日.天日.地的小子说一句“冤枉”,知道错总比被捧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好。
目送大哥离开,晋胜池拿手机屏幕当镜子照。
映出一张挺帅气的脸,眨眼睛,挺和蔼,怎么就炸毛的公鸡了......
不过易地而处,要他是今天的祝余,会那么平淡的解释然后离开吗?
点开手机,一串手机号流畅的按出来,祝余的。
晋胜池没问过祝余的联系方式,不过有一次祝韶然给祝余打电话,他扫了一眼,就记住了。
记性不错,一直没忘。
琢磨了半天,头发都揪秃了,发了条短信:“对不住,以后不会了。”
同一时间,祝余家楼下。
楼是老楼,总共六层,祝余家在五楼,没电梯。
他去樊守端家蹭了个饭,肚子溜圆爬楼就慢,不过总算回的是自个家,心情倒不再像上坟一样。
才进门,手机响了两下,有信息进来。
一条是微信,来自祝晓申:【回家!】
一条是短信,陌生号码:【对不住,以后不会了。】
陌生那条祝余直接忽略了,没头没尾的,大概是谁发错了,至于祝晓申的,当没看见。
五分钟不到,手机响的像得了帕金森。
祝余受到了祝晓申的短信轰炸,从【翅膀硬了】到【难道你还想让我用八抬大轿迎你?】,愤怒要从屏幕上溢出来。
祝余不太懂祝晓申的脑回路,明明他该是受委屈的那个,怎么好像得跪着回去?
可拉倒吧。
正要拉黑这位愤怒的中年,又蹦出一条信息:【不回来,这个月的生活费你也别想要了!】
祝余:“......”
算一算,原主将近一年半前到祝家,每个月生活费10万,林林总总到现在差不多150万。
这笔钱原主一直没花,因为觉得自己出身不好,本来就被看不起,要是花钱了更是心虚胆颤。
这一年多,原主一直靠母亲留下的遗产过活。
祝余想,正好了。
他将一百五十万转账给祝晓申,回了一句:【昨晚梦到了妈妈,她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你这个渣男。】
回复完了,拉黑删除一条龙。
祝氏公司大楼,总裁办公室,
秘书眼看着祝晓申脸色青白一片,不扶着桌子似乎都要一头栽倒的样子,吓一跳:“祝总,您身体不舒服?”
瞬间老了十岁似的。
低血糖、心脏病、高血压还是......脑卒中?
祝晓申:“我没事,我很好。”
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他点了收款,脸色冷的可怕,成德的学生消费水平什么样,他很清楚。
不服管么,总有来求他的一天!
......
自从那天怼过祝晓申后,祝家人总算消停了。
祝余忙起来,一周后就是期中考试,他从重生到现在,啃书啃了一个多月,天天晚上十二点睡,说什么也要进前10。
看书疯魔了,对周围杂七杂八的事,诸如晋胜池击剑比赛冠军请全班吃饭之类,通通无视。
他不需要那么多朋友,众星拱月也不稀罕,就当没听见,借口有事摸鱼了。
出乎意料,晋胜池脸色不好,但没发少爷脾气。
这天放学,祝余和一道大题死磕。
一封粉色信封拍到桌子上,赵飞鸿:“我写给安黎的情书,你帮我看看怎么样?”
祝余:“......”
如果说晋胜池是熊孩子的话,赵飞鸿在他眼里就是个败类,趋炎附势就算了,捧高踩低那才叫一个灵巧,像古代的太监。
两个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他将信封扒拉到一边:“不会。”
赵飞鸿阴阳怪气:“不会,你不是收过安黎的情书,给我参考参考?”
明白了,感情是将他当情敌。
祝余有些无语,郑重回复:“我喜欢男人。”
他最近是收到很多情书,但从没有打开看过,又不好扔,就放在了家里的柜子里,手臂长的一摞,谁知道安黎是哪个。
同性婚姻法颁布好几年了,但像祝余这样坦坦荡荡说出来,还用的是“男人”这样粗粝的词汇,有一种近乎惊悚的效果。
赵飞鸿脸涨的通红:“......流氓!”
祝余无辜补充:“不用怕,我喜欢好看又聪明的,你这样的,很安全。”
赵飞鸿:“......”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丢下一句“你多聪明,再用功也超不过老子!”
跑了。
祝余低声:“那可说不准。”
又熬了半小时,终于将题做完了,订正答案是对的,挺高兴。
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一会儿还要复习功课,他买了个煎饼果子边啃边回家,路上还默背了三篇古文。
到楼下,看到站在楼梯口的那人,将煎饼果子渣连着塑料袋迅速藏到身后,周大佬有洁癖来着。
将自个整干净了,祝余才问:“周叔叔,您怎么来了?”
周嘉荣看一眼墙皮炸开的矮楼:“住这里?”
祝余点头:“嗯。”
周嘉荣伸手:“拿来。”
他说话总是和缓的,冷而清淡,但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反驳的气场。
祝余不怕这种气场,知道剧情梗概的重生人士胆子大都肥一些,但他左手掌心幻觉似的抽疼了下,就很难拒绝大佬阴着脸时的要求。
心里想,没有偷鸡摸狗,没有打架斗殴,应该不至于再被训诫。
安全。
油乎乎带着残渣的塑料袋,就这么缩头缩脑的到了那只因腕上手表价格不菲,被衬的矜贵无比的手里。
周嘉荣拎着塑料袋,只一点残渣,所以没看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是油炸食品。
敛眉:“就吃这个?”
正经饭都混不上一口,难怪十天不到就瘦了一圈。
祝家真是......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