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很不解,“看见?什么?我没看到有妖怪的踪迹呀。”
杨雪岭说:“你?运气于双目。”
聂然照做。她的视线骤然变得无比清晰,可以说是纤毫毕现,地上小虫子爬过的痕迹、留下的虫子粘液、空气中的气流都看得清清楚楚,以前有人进来过留下的脚印就更是如同拿放大镜放大了摆在面前,鞋底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揉揉眼睛,撤去真气,又发现眼睛恢复成正常。她再试了遍,结果,又看得特别特别的清楚。
聂然反复来回地试,说:“师父,有这么好用的方法你?怎么不教我啊。”你?要?是教了我,我就回学校读书啦,不出来打妖怪啦。考试作弊,哪怕是坐在最后一排,都足以看清楚第一排的试卷上写?的是什么,整间考场里想抄谁的就抄谁的。
杨雪岭走在前面,突然没听到聂然跟来的脚步声,回头看去便见?聂然正在揉眼睛,揉完眼睛又看四周,又再揉。她走回去,问:“你?的眼睛进砂子了吗?”一眼瞥见聂然的左眼泛着?幽光,眼瞳上似罩了层薄膜,而那层膜竟是金色的蛇眼。她改口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聂然把自己眼睛的变化告诉杨雪岭。
杨雪岭:“……”蛇不是视力不好吗?
聂然发现异样,问:“师父,你?看到的跟我不一样?”
杨雪岭说:“视力没有你?那么好,看不了你?那么清楚。”她说完领着?聂然继续往里去。
地上到处散落着大量的白骨,阴气森森,却看不到任何?鬼物,连条活着?的虫子都没有。杨雪岭告诉聂然,“这地方,空气中不带丝毫活人气息,说明许久没有人进来过,通常会有阴的动物或鬼物盘踞。网上说,这里有大量的蝙蝠,你?看,地上有蝙蝠粪便,但?连只蝙蝠的影子都没看见?。”她说完,往岩石上一摸,摸到点类似于胶水的粘稠物,说:“这是蛛网留下的。听说过痕迹学吗?”
聂然说:“看电剧视里演过,那些破案的就会通过现场留下的痕迹来推断。”
杨雪岭说:“抓妖,追踪妖怪鬼物也是一样。”
聂然应道:“哦。”这个学起来容易,她认真听着。发现平时没注意到的东西,师父一讲就明白了。果然,拜师还?明许好处的。
杨雪岭从面前的小缝隙挤过去,继续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门在外,特别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就更得小心被偷袭。可千万别,你?在前面逮妖,后面有人逮你。”她等聂然过来后,转身回到那只能侧身挤过来缝隙处,从挎包里摸出一包粉沫便往墙上涂,又打了两道符在阴暗处,激活之后,那符上释放出一股气流裹覆在岩石上,把所有的痕迹都遮掩了。
两道符相互呼应,气流在它们之间来回流转,那些卷动的微弱气流不断地摆出繁琐的符纹形状的图案。
聂然指指,问:“师父,这个是什么?”
杨雪岭说:“痒痒粉和幻符。痒粉,会让接触到人的从皮肤到骨头都像是有虫子在钻、在咬,幻符会让它们产生?幻觉。痒粉的物理作用会在幻符作用下,起到心理?暗示效果,中招的人,大概率会看到许多虫子,以及无数的虫子爬在身上啃咬自己。”
聂然:别看师父锉归锉,还?是有点名堂的。
她问:“那我们怎么回来?”
杨雪岭说:“你?的功力深厚,一巴掌挥过去,把符轰碎,破坏掉气场,把上面的痒痒粉驱散就成了。在力量足够的情况下,以力破万法是最简单直接的,虽然粗暴了点,但?很?有效。”
她一路往里去,不时丢点东西就是把几块石子踢到一堆。“这里的地形复杂,走过的地方记得留标记,以避免迷路在里面。如果迷路,记得顺着气流走。有空气流通的地方,路一定是通的。”
身后突然传出“啊”地惨叫,跟着?又是一声“好痒,有虫子咬我,好多虫子——”
杨雪头连步子都没停一下。
聂然回头看了看,两步追上杨雪岭,说:“师父,真的有人中招了。”
有沙沙的声音传来,似什么细小的东西在地面磨擦。
聂然回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她问:“师父,你?听到什么了……”话还?没说完,忽然瞥见地上有很?细微的气流波动,沙子也?在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碾压过去。
杨雪岭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一带,剑出鞘,挽出一朵漂亮的剑光,潇洒得宛若长袖拂过流云,剑刃上的寒光闪过,一股极淡的血腥味伴随着散开,地上,出现一条被剑斩成两段的小青蛇。
这青蛇大概只有三四十厘米长,脑袋呈三角型,酷似竹叶青。
杨雪岭说:“蜀南的人也来了。”
聂然不懂。
杨雪岭说:“竹叶门的人。从蜀南过来的,豢养这种竹叶青小蛇追踪目的和袭击对手,同时还擅长使竹叶形状的淬毒暗器,见?血封喉。”她俯趴在地上,听了下脚步声,对聂然说:“走快点。走过的地方,用真气把足迹抹散。”
聂然“哦”了声,照做。她凌空挥掌打出气流,跟在学校搞卫生,倒着?扫地舞扫帚似的。
杨雪岭无语,说:“把脚印拨平就行了,别使那么大力,地上沙子都让你?吹出波浪来了,还?掀起那么大的灰尘,你?这是给人指路吗?”
聂然又“哦”了声。
杨雪岭又领着?聂然走了一段,遇到这里的岔洞极多,呈分不清哪是哪,正是一个布阵的好地方,便又在地上故意留出脚印,却是按照阵位排列的,之后又在极为隐蔽的暗处埋符,以给人造成视觉欺骗产生误判。
她布置好以后,又带着聂然往前,便见到正盯着地上的拖行痕迹看。
聂然捡起一块巴掌大的鱼鳞,发现它很?硬,铁一般的质感,鱼鳞有地上磨擦过的痕迹,根部还沾了点血肉,那味道跟普通的鱼不一样,接近于妖怪的血肉味道,气血很?足。她说:“很?可能是大黑鱼的手下的。”她感受了一下周围,说:“气流也?开始乱了。”
杨雪岭带着聂然又往前走了一段,然后藏进了岔洞中,又在岔洞中布阵,她俩则贴在一个凹槽处,隐藏在黑暗中。这样即使有人到了近前,拿手电筒照过来,也?会被两边的石头挡住,很?难发现得了她们。
聂然听到有一群人的脚步声过来,之后他们便是绕着?岔洞转。
又有人说:“雕虫小技。”
有重力拍打在石头上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强大的气流掀过。
杨雪岭贴在岩石上的符都差点吹掉。
聂然伸手按住,眼神示意师父:豆腐渣工程。
杨雪岭将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忽然,她的鼻子略微用力地嗅了嗅,又再凑近聂然,往她的头发和身上闻了闻,顿时手痒想揍徒弟。
聂然不懂:什么意思?
杨雪岭悄声说:“有香味。”
聂然闻了闻头发和身上,悄声说:“我洗头洗澡了嘛,那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说话的功夫,听到脚步声迅速靠近,至少有好几十个人。
一群人从他们面前跑过去。
聂然刚开始数数,师父的手掌便捂在了眼睛上。那手挺嫩挺滑的,一看就是没怎么干过活的。她心说:“干嘛呢,不要?让数人吗?”她等人过去,拨开师父的手,无声地问:“干嘛?”
杨雪岭悄声说:“别盯着人看。稍微有点警觉的普通人,被人盯着看,都会有异样感出现,从而下意识地看过去的反应。”
聂然“哦”了声。她发现杨雪岭大的本事没有,这些?小细节的道道可多了。
突然,“啊”地一声惨叫声从前面过去的那群人中间响起,那声音叫得极惨,还?以非常快的速度远去,不到两秒钟就没音了。
有人大惊,叫道:“什么东西?”
空气中有种“嗡”地震颤传拂过,就好像突然之间,山洞变得不一样了。
杨雪岭闭上眼睛,静静地感觉了下四周,发现那群人的脚步声、说话声都已经听得不真切了。她心说:“幸好没让聂然自己来。”也?幸好不是自己来了。
她轻声说:“那只蜘蛛精出来了。”
哪?我怎么没看见??聂然赶紧用师父教的方法去查看四周,只感觉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怪异感,好像有点做梦般不真实。
又一声惨叫声响起,远去,紧跟着?又连续响起好几个人的声音。
空气中突然传来暴破声响,似乎有人在放鞭炮,可声音要沉闷得多,然后还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有火光浮现,照样了山洞,一团圆滚滚的火球从她俩的面前滚过去,留下一排长长的火龙,那些火离地大概有十几厘米高,呈悬空的。
火光照耀下,明明是贴墙站着?的师徒二人,却能诡异地在地面上出现了人影。
明明火在前面,影子应该在身后才是,竟然也到了前面。
聂然都傻了。虽说她的物理成绩不好,但?也?看得出来,这不符合物理规矩和正常逻辑呀。
又有人惊叫大喊:“这是什么鬼东西?真有蜘蛛精啊。”
聂然翻个大白眼,心说:“骗你?们不成。”
还?有人大骂,“艹,她们真是来抓妖的。快撤!”大瑶村封妖窟内窟里的妖,有一只算一只,随便拎出来一只,都是当世顶尖流弊的厉害角色。
突然,洞顶上悬下来一只个头比人的脑袋还?大的蜘蛛。
这蜘蛛屁股圆滚滚的,腰细细的,腰部以上却是人类婴儿的样子,却有四各胳膊,它的胳部还有四条。它的屁股上有一根丝线悬着,整个儿倒挂在空中,看着?她俩,然后张嘴喊了声:“妈——”那声音,有点像喊妈,又有点像叫“哇——”连声音都是婴儿的声音。
聂然:“……”这是拖太久,来晚了,人家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随着一声“妈”的响起,山洞里此起彼伏,到处都是婴儿喊妈的声音,聂然的头皮都炸了,差点就想放出镇狱火,得亏杨雪岭挤着她,让她想起身边还?有个师父。
她放出镇狱火,面前这只小蜘蛛跑不掉,但?自己弑师也?是没跑了的。
聂然小小的后怕了下,问:“师父,要?不你?离我远点,我觉得我比蜘蛛危险。”
杨雪岭听到那么多小蜘蛛崽子的叫声,头皮也麻了,这时候徒弟不保护自己,还?让自己离远点,顿时气愤,说:“带你还?不如带只猫。”
聂然说:“要?是百万在,我也?不叫你。”
师徒俩大眼瞪大眼,差点吵起来。
喊妈的小蜘蛛又喊了声妈,突然朝着?聂然的脸扑过来了。
聂然挥拳,拳头上浮现起一团镇狱火。
小蜘蛛呼啦一下子变成小火球,掉地上,没了。
聂然收回火,将右手的火焰凑到杨雪岭跟前,说:看看,危险!
杨雪岭特别没出息地被徒弟给唬住了,默默的悄悄的,一点点地往边上挪,努力离徒弟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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